“干得漂亮!”
谷辰用力握紧拳头。壶怪怂包归怂包,但就纯粹实力来说,其种族天赋足以媲美位水使,攻守兼具的配置对蜃楼刺客来说更是如噩梦的具现。
连珠水箭持续蹂躏着现场,而骚乱声则从楼下传来,骤然演的惨烈搏杀令酒客纷纷惊慌逃离酒馆。谷辰本打算混在人群中开溜,现在也只能另想办法。
谷辰伸手摸向腰间的鹿王匕,但就在这时,那边被水箭压制的刺客却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低吼声中,其手中黝黑短刀骤然散放出漆黑气焰,气焰缠裹着刺客的身体,与此同时刀身则像充气般的急速膨胀。
当谷辰望过去,只见原本尺长短刀已膨胀成斩马刀的大小,漆黑刀身布满猛狞锯齿,有如活物般的蠕动着,直叫人头皮发麻。
“那是,荒武!?”
谷辰愕然,心里急速提高警戒。
当初木野集时他与蜃楼麾下的邪武使交手,便曾见过类似的光景。那叫“荒武”的兵器有着超乎常识的凶暴威力,毒使雀罗仅靠一根黑鞭就几乎压制住了郭备组。
当时谷辰认为荒武应该是蜃楼配给干部的独门利器,但那些刺客身手明显比不高戚雀罗等人,没想到居然也装备着荒武?莫非蜃楼打算量产这般的异形魔兵?
“波妞,继续牵制住他。”
想归想,但谷辰也一点不慢地向壶怪下指令。
得令的壶怪继续尖啸着朝刺客射出水箭,然而这次对方却直接竖起那把变形的巨魔刃,将那宽大刀身当成盾牌来用。水箭被那巨魔刃悉数挡下。
抓住水箭稍停的间隙,刺客嘶吼着举起巨魔刃劈下。
挟裹着黑气的猛烈斩击,竟然把酒馆楼板连同横梁一并击碎。
措手不及的谷辰和着壶怪一同摔落底层。看着摔得晕头转向的格物坊主和壶怪,刺客眼中放出狂喜兼暴虐的光芒,挥起巨魔刃准备收人头。
废墟中的谷辰举起手,炎飙的涡轮自手掌浮现。次瞬间炎轮喷射出猛烈焰流,刺客连同魔刃被一并吹飞出去,而谷辰肩膀则传出脱臼的脆响。
刺客被焰流吹飞到街,但并没受到实质伤害。就在刺客怒吼着准备重新冲动酒馆的时候,一顿绯红鞭影挟裹着破风声从头顶降临。
来不及闪避的刺客霎时间被鞭影吞没,有如鞭炮般的连续爆响震颤着街道。
红鞭威势震慑在场众人,连谷辰也只能呆然望着那似曾相识的光景。数息后鞭影收敛,那凶戾刺客则以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悲惨姿态横在街中,巨魔刃也脱手飞出。
远处响起鸟啼声,一支装备精良的红羽骑警正沿街道急奔而来。
训练有素的骑警们在抵达后便迅速控制了现场,为首的骑警队长却是忙不迭地跑向街边,朝那手持红鞭的女杰请示。
“殿下!您、您在这里是?”
“不用管我,我是来找人的。”
蜃楼恶党在领都搞破坏的事实令得掌府女杰难掩怒容,但眼下却并未打算插手骑警们的职责。迄今为止蜃楼都潜伏在暗处,会让彼等如此激进的事情可不多。邬言瞄了眼地呻呤的刺客,随即迈步走进酒馆,几名随身府卫连忙跟进。
酒馆里一片狼藉,满地皆是梁牌断裂的残骸。残骸中一只壶怪打着圈儿,晕呼呼地滚到某人脚边。那人坐在一半塌的梁柱旁,满身狼狈,看到邬言进来,略艰难地举起右手招呼着。
“……哟。”
虽然肚子有很多话想说,但看到那张沾满尘埃的脸庞时,邬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继公子尚跟黎阳公后,光是这人在蜃楼狠辣刺杀中活下来的事实,就足以让她仰头感谢列祖列宗的庇护。
“笨蛋。”
把想哭的情绪抑在心底,邬言伸手扶起男人。
“我跟邬真谈过了。”
“耶!?”
男人当即瞪圆眼睛,脸浮现出此前未有的惊惶神情。
明明蜃楼刺杀也不见他如此动摇,邬言心里不禁涌出怨气,想喝斥某人对自己更爱惜点。当然眼前男人不是省心主儿这点她早已知晓,从今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等着她们,但也只能心甘情愿地接受。
“你、你们谈了什么?”
“回去后再跟你说。”
男人慌乱的声音在邬言听来有些舒畅,举手捶了捶那人的胸膛。
“居然被区区刺客搞得如此狼狈,给我好好振作起来啊!你可是要担起邬氏的男人,这样成何体统?”
“耶!?”
掌府女杰的话不禁让格物坊主呆掉,也把随行府卫给吓了大跳。
“担起邬氏的男人”这句话,虽然也可以理解成当邬氏股肱之臣的意思,然而看看掌府女杰扶起男人的亲昵光景,实在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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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蜃楼几乎都只在领府统治力难以贯彻的集落基层活动,而今次刺杀少监司则是初次在领都暴露行踪。领都是黎阳政治经济的中枢,其警备水准绝非那些半自治集落所能比肩,蜃楼胆大妄为的活动当然要付出代价。
邬言扶着谷辰走出酒馆时,街道周边已被骑警悉数封锁。
那些参与刺杀或潜伏暗处的蜃楼刺客被纷纷揪出,一半以试图拒捕而被就地格杀,剩下的则被五花大绑地拘束起来,牢牢按到地。其中也包括那名最先朝谷辰射出弩箭的行商人。
此刻他被揍得鼻青脸肿,两手两脚皆被反绑在背后,由两名强壮府兵左右按倒在地,这时却是拼命抬头瞪向路过的格物坊主。
就像被那尖锐杀意所吸引般的,谷辰略略偏头望过去。
“……我认识他。”
“哦?”邬言稍稍停住。
“他是朱慎的随从,在津波那边也应该有官衔才对。”格物坊主凭着惊人记忆力道出伪装行商人的周鲂身份,而身旁女杰闻言却是连眨数下眼睛。
“巡监随从,津波使节,再加蜃楼刺客吗……原来如此,真是多姿多彩的身份呢。张济肯定会对你爱不释手的,说不定还能当成跟孙贼交涉的材料。”
掌府女杰的嘴角牵起趣味盎然的弧线,眯眼评估着眼前俘虏的价值。就在她下令府卫仔细收监此人时,从周鲂口中漏出意外的狞笑声。
“……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