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芜摇头,然后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你上班去吧,我没事的。”
她着,还伸手推了推他。
江御淮盯着她仔细的看,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来,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抱着她向后一倒,非常理直气壮,非常大声的:“旷工旷工!”
叶芜:……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有他在身边,她是很高兴的,但她有事要做,她并不想有他在。
她非常非常坚定的推开他,然后认真的喊他:“阿淮。”
她不用特意些什么,他已经明了。
江御淮有时候是非常喜欢这样的‘心有灵犀,有时候又非常‘痛恨,他要是看不出来,她就没有理由‘赶他了。
他非常失落的爬起来,声嘟囔:“完了完了!沦为弃夫了……”
叶芜抓起一个抱枕就朝他砸过去,江御淮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非常迅速的转身接住抱枕,然后非常迅速的窜出了门去,他嘻嘻笑着,留下一句:“可爱!我走了啊!”
叶芜坐了一会儿,听着他开门、关门的动静,等所有动静都消失了,她慢慢的爬起来,将自己打理了,然后开门出去。
她要去找谢灿。
她慢慢的爬上去,一路没有遇到任何人,到了门口,她慢慢的顺了顺有点急促的呼吸,然后敲门。
她笃定有人在,敲门敲得毫不犹豫。
敲三下,她停住了,然后垂下眼静静站着等,过了片刻,有人开了门,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来,是谢想。
谢想攥着双手心翼翼的走出来,心翼翼的喊她:“姐姐。”
叶芜低头,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跟站在门口的谢灿:“你确定要他在场吗?”
谢灿含笑的眼瞬间变得锋利,她看了眼懵懵懂懂的谢想,绷着脸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有一个黑衣男人上来,将谢想抱起。
“想想,你先跟赵叔叔去玩,我跟她……你姐姐有事要谈,等一下谈完了再叫你好不好?”
谢灿笑着跟谢想。
谢想看看叶芜,拧着眉想拒绝,叶芜瞥他一眼,他就不出来了,他扁扁嘴,很不情愿的:“好吧。”
男人很快将他抱走。
叶芜抬眼,冷淡的:“谢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谢灿让开,放她进去。
自谢灿搬进来过后,叶芜还是第一次进来,进来后,她才发现这里跟她所有的租客的‘家都不同,至于哪里不同?
叶芜冷笑一声,意味不明的:“怪不得谢姐什么都随便,什么都不在意,原来是早就知道不会久留,所以才这般姿态,瞧这干干净净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个空屋呢!”
谢灿瞥了眼空无一物的客厅,皱着眉:“你不要阴阳怪气的,没谁欠你,想想喜欢你,你又是他实实在在的姐姐,合该认他,你让他伤心了,就是你不该。”
“哦?”
叶芜拖长了调调,眼神很平静,表情亦很平静,她只看了她一眼,就一眼,却莫名的让谢灿脊椎骨发麻。
这是什么眼神!
谢灿很少有怕的人,尤其是女人,那是一个都没有的,她是天之娇女,生来就是俯视别人,被别人仰望的,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她那一眼,谢灿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那眼神,看着是很平静的,平静之下,却似翻滚着漩涡,里面似有黑暗翻腾,似有风暴肆虐,像……像什么?谢灿形容不出来,但她能的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好在,叶芜很快就收起那样的眼神了,她笑了一下,非常随意的去角落里拖了一根圆凳过来坐下,她抬抬下巴,很随意的:“你坐啊。”
谢灿:……
坐?这里唯一一个凳子都被她占了,她坐哪里去?坐地下啊?
叶芜的意思还真就是那样的,她往地面落过去一眼,然后:“坐地上啊。”
谢灿很烦,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这个女人她就很烦,她尤其不喜欢她这令人不喜的姿态,这让她感觉自己像蝼蚁,像蹦跶的丑,她黑着脸,非常快速的走进卧室推了一个行李箱出来,然后放倒行李箱,一屁股坐上去。
等等!
她为什么要找西坐?她叫她坐她就坐吗!
谢灿黑了脸,非常生气,但她又绷着没让自己跳起来,她压着怒火,十分不虞的问她:“叶芜!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叶芜笑了一下,她笑得很大声,也很开怀的样子,笑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然后她就撑着下巴,笑吟吟的跟谢灿话:“我脾气很好的,你知道的吧?”
不等谢灿话,她已是自顾自的起来:“我十六那年,我那个妈出轨,要跟我爸离婚,我爸准备去死,死之前他准备好了一切,给我留了钱,留了房产,他的自杀地点,是跟她初遇的一条河。
离开之前,他放不下我,就来找我了,我那时候傻啊,什么都没发现,就非常无知的跟他话啊,他要送我回去,结果神恍惚,半路上失控撞上了别人的车。
死了,那人死了,可惨了,呵呵……”
她低低的笑,笑声渗人,眉眼之间却是掩不住的悲凉。
“那人死了,我爸也死了,车子从公路翻滚到桥上,撞翻了警示牌,半掉在缺了一大截的烂桥上,车子吱呀吱呀的响啊,你知道那声音听着是怎样的感觉吗?
像死亡前的丧钟。
我被压在车里,看不清啊,什么都看不清,我叫他啊,他不应,我就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才有人打了报警电话,那天晚上没有星星,世界都是黑的。”
叶芜仰头,刺目的白炽灯光照得她眼花,她一动不动,任晕眩感包围自己,好半天,她才沙哑着声儿:“见过死亡的人,会惧怕死亡,可我不会,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
七八年前,我一人穿沙漠,遇到过一个男人,呵!一个渣渣,你想知道他做了什么又是个什么下场吗?
我像个幽魂,在这世间晃荡,谁要惹我啊,我可是会不要命的。”
她斜过来一眼,似落在谢灿身上,又似落在别处,往日里软软的神情就像是错觉,这一刻似癫似狂的眼神似乎才是她来的面目。
谢灿有点慌,她分不清这慌从何而来,她猛地站起来,大声怒道:“你到底想什么?又想做什么?谁有空听你这些话!”
叶芜闭眼,再睁开,然后偏头朝她露出一个非常软,非常乖巧的笑,她轻轻的:“啊,没什么啊,警告一下你呀,你曝光了我会给我带来一点麻烦呢,还有啊,什么弟弟啊什么妈啊的,我不认识也不知道啊,要是有人乱,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哦。”
她慢悠悠的起来,然后过她往门口走,她抓住把手,轻轻的压下,将要出去的时候,又慢腾腾的转过头来,她朝她笑了一下,轻轻的:“谨言慎行哦~”
谢灿:……
谢灿一脚将她坐过的凳子踢飞,然后生气的围着客厅转圈圈,转了好几圈,她才停下来,然后拨通一个电话。
“妈,叶芜刚才找我来了……”
她将两人的对话了一遍,然后沉着脸:“我刚收到消息,她有江氏撑腰,热搜撤不撤?”
保养得宜的女人皱着眉,不悦的:“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性子……江氏……江氏……”
她突然大怒,“要不是你弟弟听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喜欢她,我们何必装模做样的找什么人?!还在节目里出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抛夫弃女吗!”
谢灿等她完,才冷静的:“想想毕竟还,这事过一段时间别人就忘记了,妈妈,我们大可不必揪着她不放。”
“不行!想想怎么能有污点!尤其是这污点跟我有关!你想办法……想办法……”
谢灿低头,看着地面上跳跃的光晕,轻轻的:“妈妈,她不会配合的。”
女人冷静下来,好半晌过后,她冷笑着:“江氏可不一定认可她,她有什么?一个毫无能力的女人,江氏需要的儿媳妇,该是如你一般的优秀者!想办法联系余荇!”
女人很快挂了电话,谢灿沉默了一会儿,打电话给黑衣男人:“抱想想回来。”
*
叶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她关上门,紧紧靠在门上,低着头急促的喘息。
她的脑子里很乱,过去二十几年所经历的种种不停的在脑子里转来换去,令她头疼,离开了谢灿那里,她也终于撑不起那令人生厌的面具,她抓着心口的衣服,低低的笑。
“爸,你能想到有一天,你的乖女儿会变成这副令人讨厌的德行吗?我已经忘了,强迫自己忘了,我遇到了很好的人,也想与他相伴一生,我知道那会是很高兴很高兴的生活,可有人总要来破坏。”
她仰头,脸上有落寞,亦有决绝。
“啊,该怎么做呢?她们欺负人,我要拖她们下水吗?看起来似乎很有钱的样子啊,也不知道……”
她的声音低下去,渐渐的再不可闻。
*
晚上七点的时候,叶芜家门外来了个不速之客。
彼时叶芜正抓着一张照片愣神,听到声音,她去到门边,然后从猫眼里看见了一个非常冷艳的女人。
嗯?
叶芜有点不解,有怀疑这个人跟姓谢的有关,但她还是开门了。
“您好,请问您是?”
她礼貌的询问。
女人闻声看向她,一直抿着的嘴唇突然翘起,她朝她笑了一下,然后往后让开,将自己背后一大堆的礼盒暴露出来,她:“儿媳妇,见面礼。”
??
儿媳妇???
叶芜疑惑,“请问……您儿子是……”
女人皱皱眉,露出一个非常不满的表情来,她声的嘀咕道:“什么玩意?竟然还没把老妈的照片给女朋友看吗?”
下一秒,她又笑了一下,她似乎不经常笑,笑容有点僵硬,但不难看出来,她对叶芜的喜欢,叶芜也就放下了防备,听她话。
她:“我儿子叫江御淮,你好,我是余荇。”
余荇?
叶芜先是一惊,然后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只好假装非常镇定的跟她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叶芜。”
余荇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她一脸严肃,又非常热切:“儿媳妇,别站着了,我们进去聊,你要看看这些礼物吗?我们一起拆,要是不喜欢,马上买!”
……
叶芜,叶芜已经不知道要摆个什么表情了,这一幕怎么那么诡异?跟她曾想过的也完不一样。
余荇才不会管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她非常熟络的将她拉进门,然后不知道哪里就蹦出来几个人高体壮的大汉,大汉们快速的将礼物搬进去,然后又非常快速的离开。
余荇关上门,将包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一脸生气的:“淮怎么做人男朋友的?屋子好哦,这是住人的地吗!儿媳妇,妈妈给你买!你喜欢什么样的?别墅?还是山庄?”
叶芜:……
打从看到她开始,她无数次的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要不是余荇实在是太认真,她该合理怀疑她是专门来对付勾引自家儿子的狐狸的了。
余荇不是,她可是非常非常诚心来拜访儿媳妇的,她似乎有点心急了,似乎吓到儿媳妇了呢。
余荇绷着脸,非常严肃的想。
“阿姨,这里挺好的,不用换。”叶芜非常艰难的:“谢谢。”
余荇露出一个很失望的表情,她摸了摸身下硬硬的(?)沙发,很是忧愁的:“那给你买沙发行不行?女孩子娇娇软软的,不能磕着碰着。”
所以……磕着碰着跟沙发有什么关系?
那当然是有关系的!
余荇站起来,也不急着拆礼物了,她沿着客厅走了一圈儿,一脸严肃的将所有家具都批评了一遍。
“柜子不行!看这边角!这么利!撞上去怎么办!桌子不行!起刺了!刮伤了怎么办!冰箱不行!太老了,漏电怎么办……”
叶芜偷偷的给江御淮发消息,因为余荇老是牵着她走,她时间不多,只好匆匆留了两句:
你妈来了!
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