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肆意挥洒它的光和热时,山顶也开始变得热烘烘的。
沈叶白被傅清浅拉着亲近自然,慢慢的,他感觉更像在**,由内到外。
他有些烦躁:“我要回酒店了。”
傅清浅拉着他:“不要这么静不下心好不好,你才出来多久。”
沈叶白眯着眼:“你以为烤成肉干,就能得道成仙吗?”他不悦的抽回手。
傅清浅无奈:“你现在觉得热,太阳落山你又会觉得冷了,不然晚上过来?”
沈叶白当即否决:“不要。”
傅清浅突然想笑:“就知道你怕黑。”
沈叶白瞪了她一眼。
“闭嘴!”
“沈总,你工作上那么雷厉风行的人,不要在这种时候像个被宠坏的孩儿好不好?”
沈叶白指着她:“你又得寸进尺?”
傅清浅忘不了先前的警告,可是,辛辣感脆,无往不利的沈叶白面前,没点儿坚持也很难成事。
她干脆赖皮的抓住他的手指:“好啦,沈总,知道你修指白皙,收起来吧,继续坐下来谈天地。”
沈叶白蹙了蹙眉,薄唇紧抿成一道线。但凡识点儿眼色的,都知道他生气了,一般在公司里他流露这样的表情,大家都会退避三舍远离他。但那是一般情况,傅清浅明显是个不识相的。而且相处久,发现这个女人装疯卖傻的事一流。
不管沈叶白是冷淡,还是漫不经心,她总有办法带动他的节奏。
沈叶白被拉着重新坐下。“强扭的瓜不甜。”他的意思是强迫一个人融入自然,必然徒劳。
“谁管它甜不甜,扭下来就好了。”
“你……”沈叶白曲指弹上她的额头。
这一下特别重,傅清浅饱满的额头上即刻出现两个红印子。
她睁圆眼睛想要发怒,但很快忍了下来,只是声音薄愠:“别动,坐好了。”
或许是自觉理亏,沈叶白躯体顺从。
傅清浅接着又发号施令:“闭上眼睛。”
沈叶白下意识想要反抗,眼睛已经被她伸上来的手掌覆上。
眼前陡然一黑,他的心头也跟着一颤。
傅清浅的声音犹如梦呓:“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好好感受掠过耳畔的风,和洒在身上的阳光。暂时屏蔽理智,任一切意念和想法掠过自己的大脑,不要因为微不足道或觉得不好,就加以抑制。它们都是属于你的,哪怕觉得毫无意义,也要任由其蔓延滋生,努力加深心理感受面的注意力。那些都是可以使你看清自己,更抵达内心深处那个自己的蛛丝马迹……”
闭上眼睛果然有助于聚会神。
沈叶白渐渐耳根清净,最后只听傅清浅“想想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幽静的空谷,只有风声,鸟鸣声,还有植株亲密摩挲的沙沙声。
想想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眼前的一片漆黑渐渐被各种绚烂的颜色填充。一个孩童拖拽着一尾鲜红的风筝由远及近,朝他奔跑过来。
他在那些曲折蜿蜒的夹道中灵活穿行,速度之快犹如一尾鱼。很快,那些切割整齐的建筑物平地消失,四周变成一望无际的平原。男孩儿在辽阔的空间里肆意奔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想怎样跑就怎样跑。
沈叶白心情豁达,通透,神也为之振奋。
那个被囚禁在心底深处的自己,呼之欲出。
而男孩儿手中的那抹鲜红,也离自己更近了,就飘忽在眼前。
零碎的意念闪过,即便只有一瞬,像是打翻的酒杯,鲜红的液体倾泻而出。
他胸中的热血跟着沸腾。
细腻的指腹拂上眉心,将他蹙起的眉头抚平。提醒的声音又远又近:“观察自己,不是自我反醒。”
是了,观察自我,无需对一闪而过的意念有半点儿阻挠。自我反醒却需要批判,因此会排斥或突然中断一些感知的进入,压制意识的苏醒,反倒没办法认清那个真实的自己。
沈叶白像是在即将走火入魔的时候,受到了佛祖点拔。
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眉目微微舒展。
一切锁碎的念头,又像被阻断的河流一样重新涌动。
他只需屏气凝神,不用对任何念想吹毛求疵,诸多意念来了又去,一闪而过,却仿佛慢慢拼接出一个完整真实的自己。
沈叶白觉得自己发贴近自己的内核!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感知和视听觉同时被盈满,又是那个熟悉的世界。
不远处,傅清浅蹲在地上和一个不大的女孩儿话。
沈叶白眯了眯眼,觉得傅清浅扎在一片眩光里,从没觉得哪个女人这样夺目,他不由得笑了笑。
傅清浅注意到他清醒过来了,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让她去找妈妈。她起身走过来,挨着沈叶白坐下。
“要不要抽根烟?”
沈叶白伸手接过,点着后吸了一口:“你是为了让我看清那个梦?”
“更是为了让你看清自己。”傅清浅看向他。
沈叶白眺望远:“我知道那个男孩儿手中拖拽的鲜红的风筝代表什么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念想中,我看到了红酒,而且是打翻了的红酒,没错,那风筝就是红酒的颜色。”他又吸了一口:“我最早的梦想是当个顶级品酒师,而不是顶级投资人。”
傅清浅:“让我猜猜你的梦想没有达成的原因。”她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是因为你的母亲?从到大,你的面面都受她挟制,看似那样叛逆不羁的你,其实也拿自己的母亲没有办法对不对?”
沈叶白错愕的抬眸,不可思议的凝视着她。早先他就过,这个女人从出现,就像铺了地毯一步一步引他上前。现在沈叶白更是发现,自己再锐利的锋芒都能在她的眼中生出柔软,根只是虚张声势。
他性感的喉结滚动两下,没有话。
傅清浅已经赞叹出声:“沈总实在太厉害了,明明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却能经营得风声水起,多少人羡慕不及。可见是真的天资过人。只是,这样节制的人生,难怪有那样多的意难平,需要在梦中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