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什么可疑的黑影。
不会是什么鬼吧?
李妙真心底慢慢地涌起了恐惧感,吓得头皮发麻,她轻轻地拉起薄被子盖在身上,手和脚也缩了进来,把被子扯高把头也盖住了,但也能听到那规律的敲击声。她又想到,这不会是有人在恶作剧吓她吧?
敲击声持续了十几秒,突听得有人在外面压低着嗓音叫道:“妙真,妙真,是我……”
这声音,听来熟悉得很,大概是杨振。
李妙真连忙轻轻地下床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轻声问,“是谁?”
“是我,杨振。”
果然是他!
李妙真骂道,“你闲得没事做吧,半夜三更地跑我家来干什么?还装鬼来吓我,你怎么不去吓鬼啊!”
外面杨振马上回答道,“没有啊,我不是故意想吓你的,我一直喊你呢,大概声音太了,你没听见。”
李妙真把窗帘打开,果然见到窗户左边上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窗户一打开,杨振马上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嘻嘻笑道,“想我了不?”
李妙真扯了几下没扯回,没好气地,“现在几点钟了,你都不看时间的吗,这么晚来我家干什么,我爸妈都睡了,心被人当贼抓起来。”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过来听一下你的声音。”
月亮照不到的地,李妙真整个人都暗化了,她翻了个白眼,“你有病。”
“嘿嘿嘿,”一墙之隔的,传来杨振的闷笑声,“明天你不会逃跑吧?”
“我跑什么,你又不是洪水猛兽,我干嘛要跑,既然你想我去祸害你,那我就去罗,到时你别后悔就成。”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给跑了,到时我还得想又要到哪里去找你呢!我就纳闷了,我这人也还算是个帅哥,也有挺多优点的,你怎么就瞧不上我了。”
李妙真暗笑,正了正嗓音,“大叔,你哪儿都好,就是年纪大了点啊!你不觉得自己在老牛吃嫩草吗?”
“大叔?”窗户外面杨振的声音听来不怎么好了,“你叫我大叔,那我们岂不是差一个辈份了?”
“还好了,大叔,我怕我们俩在外面一起走,很多人都叫,大叔,带你女儿出来玩啊!”
“……”杨振一噎,半晌才道,“你可真会打击人,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
总算扳回一局的李妙真暗暗笑道,“可这是事实,你确实比我大吧,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我们的年龄差距,我还以为你在缠着我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早不在乎了呢。”
杨振只得道,“那你呢,你为什么同意了?”
李妙真挑了挑眉,“生意场上有句话,做生不如做熟,与其花时间再去认识另一个陌生的男孩子,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先勾搭一起试试呗。”
“哎,试试?妙真,我对你是认真的,可不是什么试试的,”杨振打断她的话,满不认同地,“还勾搭,这词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呢……”
李妙真掩嘴笑,“抱歉,我用错词了,是……搭伙?”
“这也不行,太俗了,”杨振想了想,终于给他想到了,“是交往,是谈恋爱,是处对象。”
“随你怎么罢,”李妙真暗笑,“这都三更半夜了,你来找我真的没有别的事?”
“真没什么事,真是想你了,”杨振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挠了几下,突然低下头来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我一想到明天我们就订婚了,你还答应了,我就觉得特别兴奋,睡不着,很想见你,然后我就从床上爬起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站在这里了。像做梦一样的,惊喜不?”
杨振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李妙真有些羞涩,她不知道什么好,愣愣地站在那里没话,只听得他又,“这一路上我都不晓得怎么过来的,走?跑?还是飞?想来大概是爱情的魔力吧?”
呕!李妙真差点没吐出来,她笑话道,“你还能再幼稚点吗?”
杨振突然从窗户伸手进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地将她拉近,李妙真惊讶地一句‘你想干什么话还没有完就被堵在了嘴里。
这是搞什么?
李妙真瞪大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们这是隔着窗户在啵啵?
太刺激了吧?嗷嗷!!!
李妙真的屋在堂屋的左边,堂屋的后面是厨房,厨房的左边是肖芳和李国荣的屋子,也就是,李妙真和肖芳的屋是相邻的。
虽然隔着一堵墙,但是老房子的隔音是不怎么好的,这屋的声音稍微大些,那边屋里肯定能听到。
可现在,就算那屋听不到,但是两人此时做的事情,是见不得人的,李妙真生怕这个时候,肖芳和李国荣听到什么动静,跑过来看见可就完蛋了。
但又告诉自己,在后面那屋应该是听不到什么的,可又怕她们听见,这种提心吊胆的心理,使得她们觉得现在又刺激又喜欢。
扶着李妙真后脑勺的手刚开始感觉到她的拒绝,还有抗拒,于是用力将她的头固定住,不让她后退,也不让她逃,直到慢慢地感觉到她的软化,力道也变,但还是坚定不移地挡住了她的去路,让她没有退路。
李妙真晕晕乎乎的,杨振的技术不错,一点也不像没谈过女朋友的样子,饶是她这种心理年龄很大的老女人,都败下阵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妙真觉得脚软了,快要站不住了,这才伸手要把杨振推开,但推了几次,杨振还是丝毫不动摇,李妙真不满地瞪着他,这么近的距离,杨振一直闭着眼睛不看她,即使看见了也当作不知道。
李妙真发出压低的唔唔唔声,不满的情绪尽显。
杨振心下好笑,他笃定了,李妙真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又暧昧又刺激。
直到李妙真气恼地用力一咬,杨振感觉到一阵刺痛,唔的闷哼一声,手上一松,李妙真趁机躲开了他的束缚。
“你还真狠啊,真咬?”杨振在嘴上抹了一下,月光下明显看到了暗红色,语句里竟然有些委屈,“出血了,你看,很痛啊,唔,咬到我的嘴了,明天订婚我要怎么见人?”
李妙真横他一眼,这家伙又来装可怜了,她满不在乎地,“切!那正好,我明天厂里有事儿,你不出现的话,正好我也不用去了。”
一听这话,杨振急忙道,“那可不行!我就算被你再咬一口,咬得血淋淋的,我还是会来的,厚着脸皮也会来。你总算松口与我订婚,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我不会放弃,我更加不会放弃你。”
“你……杨振,”李妙真叹了口气,“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
“当初,你为了救我被抓到了警察局,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事实真相出来?你别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杨振笑了笑,想了一会才慢慢道来,“对也不对,你是我们村里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大部分男孩都喜欢你,可能你并不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其实一直以来,我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可我也知道,你有男朋友也快要结婚了,而我比你大这么多,我们之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我只得将这份感情,应该是单恋藏在心底,更没有和任何人起过。那个时候,你天天上下班,在我铺子门前经过,我每次都偷偷地看你,这你大概也不知道吧?直到那次阴差阳错救了你,为了你的声誉,也为了你将来能够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不会活在别人的猜忌和诋毁中,我选择了隐瞒事实真相。而你,竟然会为了救我,到警察局把事实了出来,你完不顾自己的清白和名誉,这让我很感动。自我被放出来之后,我也依然没有觉得我与你能够在一起,毕竟我们之间的差距还是摆在那里。我父母双亡,有爷爷奶奶还有妹妹,家徒四壁,别人都我家里有三个拖油瓶,现在只有两个了。很多人家不想把女孩子嫁到我家来受苦,其实我是知道的。我也有这个自知之明,不想拖累别人家的好姑娘,但也有我的自私心,我不想和一个也许从未见过面的女孩子结婚,不想和一个无法交心的女孩子睡一张床上,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一生,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结婚。”
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会,李妙真静静地,“宁可错过,也不将就。”
“对,我不愿意将就,很多人到我家相亲的人,都和我,这个女孩子长得有多漂亮,有多勤劳,有多好有多好,可是我都不为所动,我连见都不想见,我早就知道,这一辈子也许就这么单过了,但是后来,我和你之间有了交集,我被放出来之后,你开始到我家来,帮我做很多事情,我才慢慢地开始了解你,然后,我死了的心慢慢地又复活了……”
李妙真切了一声,没好气地,“什么复活这么好听,你怎么不是想那个我?”
杨振咧嘴笑,“你要这么,其实也对。”
“……”李妙真打了他一下,懊恼地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西。”
“哈哈,”杨振嘿嘿笑出声,又道,“这得怪你吧,我都没来招惹你,你却来招惹我了,我为了你的名誉着想,还叫你少来找我,结果呢,你不听,反而到我家来得发勤快了,还帮着我家做农活,借钱给我,还帮我想点子开店赚钱,你怎么不是你先来撩我的,现在反倒还怪我了?”
“你……你这是倒打一钯!”李妙真被气笑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来对你这个救命恩人的回报,我是在报恩,懂不懂?你却把我的报恩,当作是在倒贴,你太龌龊了!你的心思怎么扭曲成这样了?”
“我不管,你把我的心撩成这样了,就想跑,门都没有,不对,窗户也是你主动打开的,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了。”
杨振在那里得意洋洋地笑,直笑得李妙真满脸通戏,是气的,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家伙,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哼!
“撩成这样了?请问这样是哪样了?”李妙真故意问道。
杨振瞪大眼睛,又好笑又好气,这女娃摆明了是想欺负他的吧,“你不是吧?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你不会没有自觉吧?故意老是主动来接近我,你的行为身就很惹人怀疑啊,试问哪个男的不会误会?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什么啊,这里面可是天大的误会,”李妙真连忙澄清,“你们男人就晓得歪曲我们女孩子,只要有女孩子和你们多几句话,就以为别人想吊你,真的够了。”
“吊?”杨振不可置信道,“我我我,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这个字,这么粗鲁?实在让人刮目相看,不过我喜欢,嘿嘿!”
李妙真笑着哼了一声,“你走吧。”
“你生气了?”杨振心翼翼地问,还伸手进来拉了拉她的睡衣,轻轻地,力道并不大。
李妙真背过身去,把后背对着窗外的人,可能在杨振看来她生气了,但这边她的脸上慢慢地浮起了淡淡的笑,“没有,以后我会好好修理你的,你放心。”
一听这话,杨振这才放下心来,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好啊,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我准备好了,随时等你。”
李妙真转过身来,要把窗户关上,杨振退后一步,就这么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她把窗户关上,再慢慢地把窗帘拉上了。
“我爱你,李妙真。”
窗外传来了杨振的声音,声音虽低,低得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坚定又有力。
李妙真抿嘴,低低地笑了。
第二天的订婚,是在李妙真家里,由此又引发了周围邻居更多的猜想。大家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