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钱数了数,总共就只有两百多块钱了,手哆嗦了一下,“就这么点钱了?”
林氏低着头没有话。
“之前我拿了两千多块钱给你,之后每个月的退休工资也给你了,这些钱都去哪里了?”
“这个……那个……”林氏支支唔唔不清楚。
“钱到底去哪里了?你给我清楚!”李国民突然大声怒喝道。
屋外有一个人走到了门口,冷冷地,“这钱大概都给那个畜牲用了吧?”
话的人是李玉红,她站在屋外,离门口有半米距离,她脸上带着一抹冷笑,看着屋内正在争执的两人,“妈,我的那三百块钱呢,年后给你的那三百块钱还在吗?”
“你干什么,你爸来找我要钱,难道你也要找我要钱不成?你长这么大,花了我多少钱,现在给点钱给爸妈用不行吗?”林氏反问道。
李玉红,“但是你当初不是这么的,你只是帮我保管,你会还给我的!”
林氏道,“对啊,我是了会还给你的,所以你急什么!”
“不行,你现在就把钱给我吧。”
李玉红担心的是这三百块钱早就被林氏给了李德喜,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自愿给别人钱是一回事,可被迫给别人钱是另一回事。
李玉红心里充满了怒气,脸上的怒气自然而然地也露了出来,她没想到自己的妈,对她儿子竟然是这么的宠爱,宠爱到了没有界线,把女儿的钱都可以拿给儿子用。
“林氏,你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拿钱给德喜?你清楚了,这么多钱,到底干嘛用了?”李国民大质问道。
林氏还是嘴硬道,“那个不要脸的要打胎,没钱嘛,德喜就从家里拿了点钱过去了!”
李国民瞪大眼睛看她,“什么?他不仅从那个女孩那里借了三百块,还从家里拿了钱?”
“不然你以为呢,打个胎几百块钱够用吗?还有其它的就是家里花掉了,你也不想想你住院用了多少钱!你再问我也是这么回答。”
“放你的臭狗屁!我住院的钱都是从我大哥和美亮那里借来的,现在起来这个钱都还没有还,这里得有三四千块了吧?”
“还什么还,没钱拿什么还?这钱分明是他们给你的,给钱的时候就没提出要还!”
李国民也只是在林氏面前这么一,其实明的他又怎么会不晓得,这钱他当然也没有想起要还,不过就是刺激一下林氏罢了。
不过林氏毕竟和李国民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只听得林氏再一次道,“你出院都这么久了,你不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还钱的事儿,你心里怎么想的还以为我不知道啊?得自己有多么高尚似的,我呸!”
李玉红很是生气,大声叫道,“妈,我不管,这钱你必须得还给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每个月工资多少钱,我每个月工资只有四十块钱,我要存多久才能存够三百块!我自己花这三百块钱难道不香吗?”
林氏气得口不择言了,“滚,你在我这里吃这里住的,有事就滚出去啊!”
李玉红顿时气得脸都红了,她半句话都没有出来,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然后感觉到黑夜中有一个人靠着墙站着,李玉红停下脚步,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人。
“干嘛啊,不过两百块钱罢了,人家作姐姐的都是拿钱给弟弟花的,你就当给我一点零花啊!你迟早都要嫁出去的嘛,这不是妈经常的吗,”李德喜还在那里不嫌事大,冷嘲热讽,“你看,大伯家的李妙真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嫁出去了还不是把钱都带走了,你既然还在这个家里,就给家多做点贡献吧。”
“……你简直就是个吸血鬼!”李玉红呸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这个家她是再也不想呆下去了。
而屋子里李国民和林氏的吵架还在继续着,李德喜听了几句,听得一点意思也没有,脸上更是显露出丝毫不在意的表情,他轻轻打了个呵欠,回屋睡觉去了。
这件事到了最后,是李国民凑齐了这个钱,把六百块钱给了彭桂枝,当然,结婚一事自然也没有再提起。
不知道曾丽是怎么劝她妈的,反正彭桂枝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之后反正是听了,曾丽到广州那边去打工去了。
而林氏那边的钱都被李国民收了回去,他怕林氏再乱把钱给了李德喜,当然这是他们家的家事,外人无从知晓。
李德喜在服装厂的工作丢了,又恢复了以前在社会上打流的日子,李国民又想找李妙真安排工作,还没等他开口把事完呢,李妙真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叔叔,你家的事,真的不要找我了,上次我就被你宝贝儿子坑惨了,我真是供不起他这尊大佛了,你还是去找找别的工作吧,真的。”
“妙真啊,我这张老脸不要了,求你帮忙了行不行?”李国民现在确实是不顾什么颜面了,差点都给她跪下了,幸好肖芳过来解了围。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一跪下去,让我女儿以后怎么做人?平白地到这里来找骂,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难道天下就只有妙真那一份工作可以做了?你到别的地去找去!成天就是个拎不清的,帮了你一次两次,好了,把人害惨了,现在还有脸来求帮忙,你真是好大的脸。”
“大嫂,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别的地都不收他啊!”李国民一副苦瓜相,试图对肖芳也打感情牌。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啊,还要你来操这个心啊,你儿子多大了,二十多的人了,还要你来操心他没地工作?他自己不会去找吗?”肖芳抱着天天走到一边去,生怕离李国民太近了,“叫你儿子到别的地去祸害别人去,别连累了我家妙真。”
完,肖芳又对李妙真,“你快点弄完了,快去上班去。”
她的意思是,要李妙真快点走,别和你叔叔在这里纠缠不休了,李妙真连忙拿着包,开着车子走了。
在这之后,李国民又再来找了李妙真几次,李妙真摆明了态度不会再让李德喜到服装厂里来。再之后的之后,便没再来了。
过了不久,大概也就是几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吧,听李德喜想找李国民要钱,李国民不给,于是他便偷了一点钱就跑了,好在李国民把钱存在了农村信用社了,家里只留了一点钱以作家用,所以李德喜才只偷到了几块钱而已。由于手头上没钱供他挥霍,他又将主意打到了爷爷奶奶身上。
有天就偷偷地跑回家里,趁着李国民和奶奶都不在的时候,当着爷爷的面,在他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偷了有将近两百块钱走了。
奶奶一回来就发现了自己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遭的,还去看那藏钱的地,还剩下一分钱,真的就只剩下一分钱在那儿了。奶奶气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声喊着李国民过来看,然后李国民就来看了。
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去看看一直躺在床上的李光洪,他已经气得去了。
李国民要去报警,王氏也嚷嚷着要报警,“哪个天杀的啊!这是我存一辈子的钱啊,就这么拿走了,拿走了啊!报警,一定要报警,把这个天杀的找出来,把我的钱还回来!”
“不能去,不能去,不能报警啊!”林氏死死地拖着李国民不要出去,李国民见到林氏这般反常,这才意识到这事不简单。
“你放开,你知道这事是谁做的?难道是德喜做的?”李国民怒不可遏。
“什么,是德喜干的?”王氏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狠狠地喘了好久,才总算是回过来,然后就这么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孙子偷奶奶的钱啊,这是要翻了天啊,作孽啊!”
“你在家为什么要看着他做这种事,啊?你干嘛不跑出来喊我回去,啊?”李国民一个劲地骂着林氏,“你让他把妈存了一辈子的钱都偷了,你让妈怎么活?你还是人吗?”
林氏不甘示弱也骂道,“干什么,你就晓得骂我,谁叫你把我所有的钱都拿走的?德喜他要钱吃饭,他现在是有家不能回,难道我这个做娘的还要让他饿着吗?我当时在后院做活,我也不晓得他去翻了爸妈的房间了,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我可冤死了我!”
然后两人就一直吵吵闹闹的,一直到晚上都没人煮饭,直到李玉红和李玉雪下班回来了,看到家里都没有人煮饭了,李玉雪便要去煮饭了。又一直到李玉雪送饭给屋子里的爷爷时,这才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李玉雪怎么喊爷爷爷爷都没有应了,她又颤抖着手去摸了一下李光洪的手,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冷了。
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端着的饭碗也打碎了,好一会才大叫起来,“爸,妈,快来人啊,快来人啊,爷爷走了!”
这时,他们才发现李光洪已经死了,而且不知死了有多久了。
再去看坐在一边的王氏,一动不动的,也已经去了。
这一下,就走掉了两位老人。
当天晚上,李国民就到了李国荣的家,想要把李光洪和王氏的死讯告诉李国荣,可话到嘴边,又想起了林氏在耳边的话来。
刚刚出来之前,林氏就拦着他,和他,“国民,你千万不要把爸妈是如何死的告诉李国荣,这事传出去不好啊,德喜把自己爷奶给气死了,这要传出去了,我们一家都会抬不起头来的!不要实话了,就是老人自己去的,行不行?”
李国民生气地把林氏推开,往外走去,林氏追了过来把李国民扯住,“这事现在只有你和我知道,你不我不,没人会知道的。”
李国民还是把她推开,林氏又再追了上来,拦住他,哭着道,“国民!这事传出去了,我们的儿子还怎么人家,我们的女儿玉红还怎么人家?”
这一刻,李国民还是犹豫了。
李国民腿一软,一下子跪到了李国荣的面前,李国荣马上扶他起来到一边坐着。
“大哥,爸妈走了,都走了。”
“都走了?”李国荣一副震惊的样子,马上跑出去了,李国民跟了上去,肖芳在厨房里好像听到了,也跑过去了。
到了房间里,看到了事实,李国荣这才确认了。
到第二天,李美亮来了,但是她丈夫没来,她丈夫对之前的事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所有的亲戚都来了,接下来便是商量怎么办丧事。两个老人死在同一天,一齐办丧事,倒也热闹。然后村的人都在,这李光洪和王氏真是夫妻情深,死都死在同一天,真是前所未有。
可只有李国民和林氏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李德喜是在第三天才知道办丧事的消息,他都不敢回来,只偷偷地找到林氏,林氏找自己弟弟林奇借了五百块钱,给了李德喜叫他出去暂时不要回来了,怕李国民会打断他的腿。
于是他便拿着这笔钱,消失了。
两年后的冬天。
天气特别的冷,还下起了大雪。很多的老人都熬不住了,和刘奶奶经常在一起聊天的那两个老奶奶,其中一个生了病,没有熬过去,走了。
大冬天的,做丧事,冷风刺骨,但是也没有办法,人走了,这丧事还是得做。
刘奶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她这人挺好的,比我还年轻了十岁,没想到竟然走在了我前面。”
李妙真唏嘘,刘奶奶也有九十一了,而那个老奶奶都有八十一了,都是高龄了。
李妙真想设法地把刘奶奶的屋子弄暖和些,让她在屋子里呆着,尽量不要到外面来。外面是真的很冷,别是老人了,就连大人也冷得受不住。
天天也三岁多了,她最喜欢呆的地就是太奶奶的房间,因为很暖和,嘴也很甜,老是围在刘奶奶身边太奶奶太奶奶地叫,可把刘奶奶欢喜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