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是在清晨醒来的,耳边有雀跃的鸟啼声,环境静谧。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根木头柱子上,绳子勒紧的地又酸又胀。
被击中的后颈此时也传来酸痛之感,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前似乎是一个简陋的木屋,房间里有一些西,水桶,绳子,一张桌子,还有一些胡乱堆放的杂物,窗子有些高,但是能看到外面的景象,是绿树和天空,还有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烈日阳光。
对了,她原是要陪岑书墨一起去美国做初步检查的。可就在她登记之前收到了一条奇怪的短信,是言臻性命攸关,让她独自一人前去。
她去了,那个地在一条新修的公路尽头,公路还没有完工,附近没有什么人烟,只有一个暂停动工的工地。那个鬼地一个人都没有,她连言臻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被人打晕了。
“Shit!”赵曦骂了一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她太大意了。因为言臻和她刚经历过遮阳棚谋杀事件,让她十分敏感,对给了那样的消息,她连想都没有多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见到言臻。
可谁知竟然就这么中计了,简直是蠢。
她头晕的厉害,猜想自己可能是被喂了什么安眠药之类的西。不过,没有见到言臻和她绑在一起,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正想着,沉重的脚步声踏着木楼板上来,木楼板吱吱呀呀叫了起来。赵曦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木屋的二层,怪不得窗户那么高。楼梯在木屋的侧边,且没有扶梯,她脑袋昏昏沉沉,竟是没有察觉。
来人是个外国人,不算太高,却很壮,尤其是肩膀,露着浑圆的肌肉,看起来硬邦邦的。他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穿过了眼睛,浑浊的眼珠滚动起来有些骇人。
赵曦看了一眼便嫌弃地撇过脸。
男人却凶恶地抓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用英问道:“还记得我么?”
对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的下巴捏碎,赵曦蹙眉,她根没有见过他,一个看起来状若疯癫的亡命之徒她懒得理会,于是,她闭上眼睛。
可在那一瞬,她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些画面,男人晕倒在地上,她低下头,看见手中的碎瓷片滴着红色的鲜血。
她猛地睁开眼。
房间里又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雷诺,不要伤人。她还有用,我们的目标不是她。”
被叫做雷诺的男人不甘心地松开手,对着赵曦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没错,雷诺已经想好了事后如何处置她,这个贱人,他会慢慢地折磨她,让她痛苦。
赵曦没理会他,只是在想,他们目标不是她,既然如此,为什么又绑架她?她自认为赵家虽然在京城有名字,但是也没有富贵到有幸被绑架的一列。如果她是绑匪,那首先锁定的人家就是京城的孙家谢家……
另一个男人此时也走了上来,见到赵曦不惊不怕地低头想着什么,深深看了她几眼。
她实在是太过安静了,让他们没有一点做坏事的成就感。
雷诺来到男人身边,俯首道:“J,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冷冷地看了赵曦一眼,“如果要在她身上捅几个窟窿,我很乐意效劳。”
J相对雷诺来是个瘦的年长男人,他衣衫整洁,然不像雷诺那般不修边幅,大背头梳的油光华亮,深深的眼窝里是一双透着光的眼睛,他警告地看了雷诺一眼,“我过,不要私自行动。”
雷诺撇了撇嘴,但却不敢违背J的命令,他在J面前低下头,露出皮肤粗糙的脖子,呈现出一种卑微的姿态。
赵曦紧紧盯着他们,原她也是有些害怕的,但看样子他们暂时不准备伤害她,她脑子晕,想要做出害怕的样子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便就平静的看着他们。
很快,J便拿起电话,他拨了号码,语气冰冷地同对讲话。
“哦?你想听一下她的声音?这很合理。”
J罢,将手机递到赵曦面前,对的声音传过来,略微地停顿,让人感受到了那平静声音后的担忧。
“曦,是你么?”
言臻!
赵曦连忙点头,忘了这是在讲电话,对看不见,又赶紧道:“言臻,是我,你放心,我现在没事。你也被他们绑了么?”
言臻没话。之前自己居住的地被偷袭,他和唐新联系了邵队,而后就躲去了花锦那里,邵队为了保护花锦,埋伏了不少人,他们便赖在花锦家,顺便蹭了个庇护。他如今很安,却没想到接到这样一通电话。
他示意一旁的唐新追踪电话的来源,一手打开身前的电脑,启动程序。地图在屏幕上不断变化,很快便出现一个的红心在闪烁。
“曦,你怕么?”他不紧不慢地着话,手下却是没停,身前的电脑是特别定制的,键盘没有一点敲击的声音,别电话另一端,就是坐在他旁边的唐新都听不到。
除了二人,还有一群屏息沉默的警员,以邵队为首,默默地监视着电话的数据。花锦就坐在言臻另一侧,能依稀听到他电话里的声音。
赵曦心道他没有回答自己,究竟是安还是危险?还是他想通过这句话给自己什么信息?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只好顺着他道:“不怕。他们的目标不在我,所以……”
她还没完,手机被拿走了,J重新接过手机,“我们不想杀人,只要西。你知道是什么,带过来,我们就放人。记住,自己来,不许报警,也不许任何人陪同。至于地址,我想你还记得,若是不记得了,就好好想想,我给你三天时间。”
他罢,并不等言臻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赵曦拧眉,什么叫言臻记得地址?难道言臻之前也被带过来过?还有他们要的西……言臻究竟是做过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不了解言臻,可却又觉得自己对他似乎从来都充满了一种接纳感,即便一开始她认定对是尾随她对她不轨的人,但却从来没有将他划归为犯罪分子的那一列,甚至是很快就忘了他的种种劣迹,不知不觉地和他亲近起来。
不善于交朋友的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自来熟的性子,她以前一直觉得是因为言臻脸皮太厚,但现在想起来,她才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对言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好像他做什么都那么理所当然,就算是知道他有双重人格,她也没有觉得很吃惊。
她有些怕言臻真的会只身一人前来,但不知为什么心中又有些笃定,他一定会来。
赵曦身酸痛,头脑昏沉,从醒来之后还并未十分清醒,所以她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两日,而她的人已经在国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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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家中,监听电话的警员放下耳机,有些为难道,“对应该是个惯犯,有反侦查意识,追踪被拦截了,没能查到最终的来源。”
邵队骂了一句,有些烦躁地抱怨起警队配备的设备不够先进。
言臻镇定地操作着身前的电脑,双手在键盘上舞的飞快。花锦抿唇看了一会儿,又望向唐新,唐新正在坐最后的数据筛查,几个人都没话。
邵队看着花锦望着言臻出神,酸溜溜地凑过来道:“看什么呢?”
待他看清言臻和唐新电脑上的西,眼睛亮了亮,“艹,黑客帝国啊这是!怎么找到的?”
最终的地址解析出来,是美国迈阿密附近的一处岛屿。
言臻松了一口气,对上邵队发光的眼睛,笑了声,“邵队,这一趟我非去不可,你的人别跟着我。”他没有解释自己给赵曦戴了一套定制的细数据采集系统,定位只是其中一项的功能罢了。若是给嫌疑人用这种西,那叫技术,给女友戴上,会被当成变态吧……
邵队挥了挥手,看了一眼言臻这瘦的身子,露在外面的一节腕子白嫩嫩的,别提揍人了,给人揍都不够抗揍的……
他不可能让言臻一个人去,不过,这事跨国的话,却是有些棘手,他需要申请权限和资源,三天时间未必够,只盼着特殊通道能批复地快些。
他心里想着法子,嘴上却是问道:“言臻,有你的啊,这技术……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分局?”
言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去。我一部广告就够你半辈子的工资了,为什么要去。”
要不要这么直白这么扎心?邵队觉得自己胸口中了一箭,他看了眼花锦,痞痞地道:“切,我们花花养我。”
花锦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自己体会。
警员们都已经熟悉他们家老大各种丢脸,一个个都像是没看见没听见似的。
大家面不改色地起正事来,“邵队,我回去就打报告上报,请上级给我们下批示。”
对只给了三天的时间,光坐飞机也要十几个时,情况紧急,谁都知道这是件棘手的事,但是谁也没有的那么严重,只是不想言臻只身冒险。
“你先等我们的安排,切莫自己行动。”
言臻颔首,算是应了。
一位警员问道:“言先生,嫌疑人口中提到的西,你知道是什么么?”
言臻顿了顿,他大概是知道了,但是警员这样问,其实也是将他当成了嫌疑人之一,倒是个警觉的人。
他抬眼看过去,邵队则是紧紧盯住了他的脸。
像是仔细想了一会儿,他神态自若道:“我不知道。”
他罢,摆弄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链。
邵队离他近,眼尖地看见了那个链子,嫌弃地道:“这是女人戴的吧?”仔细看的话,言臻皮肤白皙,一张脸蛋儿比漂亮女人也不相上下,偏生又没有什么女气,难道内心里也藏着个公举?
他有些坏坏地想着如何在花锦面前言臻这个公举心。
花锦伸手过去,啪的一声打开了手链上的坠子。
巴洛克风格的镂空花纹,华丽至极的雕刻,坠子一分两半,一边是女孩的画像风老照片,一边是凸出来刻印的名字:赵曦。
花锦淡淡地看了一眼,言简意赅道:“是她。”
言臻嗯了一声。期间交换了一个只有两个人才懂的眼神,确定了彼此的问题和回答。落在邵队眼里,默默翻了两坛子醋。
大影帝言臻高调示爱,和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还是个到处得罪人的新人谈起了恋爱。处处帮扶,带着一起上节目。而赵曦虽然没什么大的名气和作品,但只一个言臻唯一官宣的女友身份就足够她霸占热搜榜的了。
在场的警员包括他们的邵队在内也都是年轻人,即便不追星,也认得大名人的脸。赵曦的样子他们不看照片也都认得的。
唯独离花锦和言臻近的邵队看见了那吊坠里的照片,他与赵曦不熟,认不出来那女孩是谁,但另一侧的名字他却看见了,随即啧了一声,“真是够腻歪的,还随身带着女友的照片。”
他语气嫌弃,可目光触及花锦时又忍不住嘴欠,“花花,带照片算不上什么,我以前把你的名字纹在了身上。”他这个人骚话起来是完不顾及脸面的,当即就凑到花锦耳边道:“纹在了私密的地,只给你看。”
花锦面无表情地将他的脸推远了。
惹得一旁的言臻轻笑。
这一趟,他是一定要去的。
送走了邵队这些人,言臻和唐新一直在房间里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花锦没什么兴趣,也没有问。
只是夜深时,唐新出了门。
言臻穿戴整齐,在整理一个口袋复杂的包。花锦依靠在门边,突然道:“我和你一起去。”
闻言,言臻回过神来,见花锦一直没睡,反而一身便捷的运动衣穿在身上,明白了她这是一早便知道自己会偷偷前去,并且决定了与他一起,所以才什么都没有问。
他默默地整理好包挎在身上,拍了拍花锦的肩膀道:“你现在是花锦,有爱你的家人和朋友,再也不是那个没有牵挂不知疼痛的孩子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留在这里。”
花锦咬住嘴唇,这是她固执己见并不想听话时的一个动作。
言臻屈指弹在她的脑门儿上,“邵队是个好人,你喜欢人家就不要总是拒人千里之外。”
花锦撇来脸,冷声道:“我没有。”
是没有喜欢人家,还是没有拒人家于千里之外?言臻淡笑,没有逼问,只是面色一肃,将手中一个指甲片大的磨砂盒子塞进她的手里。
“我猜他们要找的是这个,这份是原始资料,我拷贝了一份带去。如果……如果我没能回来,你就把这个交给邵队,后续的事情找唐新,他有能力协助调查。”
花锦冷静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拉住他的衣袖。
言臻单手给了她一个拥抱,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锦,谢谢你当年救了我和曦。她忘了那件事,所以我替她和你道声谢。放心,一切都会结束的,邵队毕竟要走程序,可是曦等不了,我必须先去。所以你需要留下来和邵队一起帮我处理后续的事情。”
他松开手臂,定定地看进她的眼睛,重复道:“留下来帮我。”
花锦紧紧握着手中的盒子,点了点头。
在言臻的帮助下,她得以脱离组织改名换姓拥有完不一样的人生,她不后悔救了言臻和赵曦,十几年前没有,现在即便是抛下一切有去无回她也不会后悔。可言臻的没错,她如今有了爱她的家人朋友,她有了牵挂。
这一切都是言臻给她的,他既不让她前去,她也不会让他曾经的努力都白费。
赵曦忘了所有,可她没有忘,她没有忘记那个抓着她手不放,凭着一己之力将她拉出泥滩的女孩儿。他们两个人于她,一个救了她的命,一个给了她新生。
明明那时的她是与他们立场对立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赵曦会救她。虽然她不懂,可她还是背叛了组织将赵曦和言臻放走了。那之后没几天基地就被发现了,她再也没有见过赵曦,是言臻将她保释出来,并且给了她新的身份。
她坚定地看着言臻,难得地了一大串话:“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柔中带刚,很坚强,你也是,会为了想要保护的人而强大。那年看你们离开的时候,我就相信你们一定会平安。现在也是一样,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平安回来。”
“嗯。”言臻脸上是一贯的微笑,但却是发自内心异常温柔,他戴上帽子,往下压了压,“这一次,我一定会带她平安回来。”
曾经未能完成的诺言,如今再不能重蹈覆辙。
停在花锦区监控的便衣哥哥们在车里横七竖八地歪着直点头,唐新敲敲车窗,笑眯眯地拎起一大袋宵夜。
“警察叔叔们辛苦了,请你们吃个宵夜。”
驾驶位的警员恢复了些清醒,见来人是言臻身边的助理,胖乎乎的手上拎着一大袋西,还冒着热乎气儿呢,他感动地叫醒车里的几个兄弟,和唐新热络地了几句话。
可不是感动么,在这里守夜,不能轻易下车,也没什么好吃的,大半夜送来宵夜,暖人心胃啊。
大家热热乎乎地吃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贴着楼边走过,他戴着帽子,帽檐儿压得很低,动作十分迅速,没有任何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