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限,时间一分一秒都显得十分漫长,不管是对等待的赵曦来,还是对于日夜兼程的言臻来。
言臻是乘坐私人飞机走的,所以当邵队他们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早就升空离境了。
邵队气得将当值的几个人臭骂一顿,见花锦淡定如常,也猜到她定然知道这件事情。
“花花,你怎么就放他走了?你知不知道他这样擅自行动很危险?”他想,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但话到嘴边他又没,不想承认她和言臻关系真的很好。
花锦一身清冷地坐着,抿唇不语。
她当然知道,只是没有什么好的,“他会平安回来的。”
现在只有相信他了,她想,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这样只身前去吧?
邵队有些无奈地搭起两条腿,“我真是不明白你对他的这种自信是打哪来的,你难道不知道男人是很容易为女人冲动的动物么?”
花锦抬眼望向他,像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她睫毛一垂,将言臻留下的盒子递了出去。
“这是什么?”邵队接过,是一个袖珍的塑料盒子。
花锦道:“言臻给的,里面有一些数据,应该对你们在查的案子有帮助。”
邵队乐了,“你知道我们在查什么案子?”表面上他们在查之前有意谋害言臻的那个死者的真正死因,但事实上他们在查秦家的一些黑路子的交易。因涉及机密,且尚未有眉目,所以不便与外人透漏。
花锦抬抬眉毛,对他的案子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不知道。给你你就去查。”
邵队将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指甲片大的芯片,遂又合上,准备带回去给技术科的人看一下。
因为案子牵涉有些广,且言臻这件事又似乎和国内的事情不沾边,件批复的有些慢。
邵队原以为也只能如此等待,可谁知技术科那边有了大发现,言臻留下的芯片数据里竟然有一桩十几年前的大案子,其中秦家也在其中参与,并且是几大合伙人之一,牵连到不同国家的重要嫌疑人,可谓是惊天秘闻。
报告很快就递了上去,批复的件和任命书一层层传达下来,邵队带着人马整装待发,期间不过是一天的时间。
纵然这一天时间对邵队等人来已经是分秒必争,但对于言臻来却实在太过于漫长,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见到赵曦,安的赵曦。
J是个到做到的人,给了言臻三天期限,那么这三天之内都绝对会保证人质安,赵曦观察过后,得出了如此结论。
除了J和雷诺,似乎还有别的人来往木屋,但是赵曦只能偶尔听到些讲话声,模模糊糊并不真切,但这足以她判断,对人数不定,就算是她能侥幸逃脱,恐怕也可能走得太远,毕竟这里的环境她并不熟悉。
道熟悉……
这个木屋到处让她觉得古怪,那种古怪感令她有些恐怖作呕,可这木屋简陋干净,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如此的西。于是这便让她觉得更是奇怪。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雷诺带着一袋西回来,在她面前倒了出来。是他颇为得意的纪念作品。
“J不许我动你,但是,你要明白,也就只是三天而已。三天,如果我们没有拿到想要的西,你就会和他们一样。”雷诺阴恻恻地笑起来,指着地上的几张照片。
赵曦看过去,久未饮食的肠胃泛出一股酸意,照片上的画面极其残忍,均是他虐待他人的罪证,在照片里,他就像是个猎人,举着自己最满意的战利品,而那些战利品,不过是些可怜的人。
那些人年龄不一,但都比较年轻,且都有着漂亮的面孔。
她别过脸,不去看。
但雷诺却很喜欢她脸色惨白的样子,他粗鲁地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过来,“你长大了。长得这样美。”
他眯起眼睛,穿过眼的那条疤痕皱缩起来,看起来格外可怖,而他乱七八糟的话又让他看起来神经兮兮的,赵曦怀疑他是有着严重心理疾病的人,不敢轻易开口惹怒他。
毕竟,和一个疯子较劲太傻了。
雷诺像是想起来什么,变得暴怒起来,手指的力道几乎让赵曦以为自己的下巴要被他拧下来了。
他狠狠地盯着她,“臭婊子,敢划我的脸,我要把你这张脸毁了!”
赵曦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毫不怀疑若是手里有把现成的刀,对肯定会往她脸上划。她被吓坏了,这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与他相比,之前和她打架的那些人都不过是闹着玩儿一样。
这种疯子,只有蛮力,血腥。
“雷诺。”
J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赵曦心中压着怒火,这个J明明一直都在楼下,却直到现在才出声。
雷诺不甘地放开她,却没有收拾自己带来的西,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曦。
赵曦突然道:“给我水,我要喝水。”她被抓来之后就滴水未进,食物她是吃不下的,也不做什么奢想,但是水总要给她喝吧。而且,她需要一个理由让他们松绑,比如上厕所。
J回应地很快,“给她水。”
雷诺不情不愿地取水,却没有喂给赵曦喝,而是浇了她一身。
早就料到对不会这么好心,赵曦一点也不吃惊,只是一双眸子清冷地瞪着雷诺,毫不示弱。
雷诺突然大笑起来,整个人有些兴奋,“对,就是这双眼睛,就是这个眼神。没有变,没有变。”
赵曦嫌恶地扭开头,那些照片上有些存放着器官的瓶子,那是雷诺的收藏……想到他将自己的眼睛也看做这种收藏品,她整个人都觉得冰冷起来。
“够了,雷诺。我过,这三天,不要动她。”J终于忍无可忍,上楼来,见赵曦头脸被浇湿,皱了皱眉,重新倒了一杯水放在赵曦面前。
赵曦看了他几秒钟才道:“把绳子松开。我不跑。”
雷诺面露讥诮,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她又道:“这里不止你们两个,外面有你们的人,我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但是能隐约听到海浪声。既然这里是个岛,那我就更逃不出去了。这种明知道结果的事我是不会做的,太累了。”
J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怪不得当年能够从基地逃脱。”
赵曦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眨巴眼睛看着他。J给了雷诺一个眼神,“解开吧。”
雷诺拿出一个短匕首,凶神恶煞地蹲在赵曦身旁割开了绳子。
赵曦揉了揉勒痕,挪了挪身子,离雷诺远了点,她怕这个疯子突然癫狂起来捅她一刀。
若是一个平常的女孩被莫名其妙掳走,又连连受惊吓,恐怕会是失控大叫哭喊,但是赵曦没有。J静静地看着她动作,她揉了揉自己身体上的几处泪痕,就坐在地上从容地端起杯子喝水,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睛,明亮至极。
J开口道:“看来,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你很配合,这很好。”她是个聪明人,若是她哭叫,少不得要受点皮肉苦的。
原雷诺那种对她似乎是旧识的感觉就让她很是不解,眼下这个J也尽些让人觉得奇怪的话,赵曦掩去自己的神色,埋头喝水,心中却是觉得奇怪。
不一会儿,楼下来了人,J和雷诺下楼在楼下这话。
得到了有限的自由,赵曦站起身子来轻微地活动了下关节。房间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表也没有,她身上的手机已经被拿走了,现在也不知道时间。外面的环境她也不清楚,不敢贸然行动。
不怕是假的,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地,身边尽是些亡命之徒,搞不好命就要交代在这里。赵曦心里胡思乱想着,有些想家,恐怕家里要是知道她被绑出了镜要翻了天了……
脑子里没有什么好办法,她颓废地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地上还散落着雷诺留下来的纪念品,她烦躁地踢了踢,不想再看。
一叠相册被她踢得散开来,她不经意地扫过,被一张照片吸引了目光。
那张照片显得有些老旧,边角微微发黄,有些翘起了,照片上是一群孩子,一个个睁着无辜又茫然的大眼睛。照片上的孩子看起来都很干净漂亮,有几岁的娃娃,也有十几岁的少年。和这张照片紧挨着的还有些其他照片,大多数都是这些孩子的照片,只是画面中人少了一些。
一张张照片排开来,像是供人挑选的图册。
赵曦拿起那张合照的照片,边角上站着的那个女孩儿,不就是她么?!而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子,正抓着她的手臂,姿势上像是将她挡在身后。
那个男孩子像极了言臻,只是比他现在了很多,可轮廓和眉眼已经初具如今的模样,更多的不同照片上还是少年的稚嫩。
“这是怎么一回事?”赵曦蹙起眉来,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照片,难道是照片里的孩子只是一个和她很像的人?那言臻是怎么回事?
如果女孩子只是和她很像勉强能解释通,那言臻呢,难道刚好也有人和他很像?还是,他从头到尾都将自己认错了人?
若是认错人,那可真是太讽刺了。她一直得到的好不是她应得的么?
赵曦想觉得头痛欲裂,照片自她手中滑落,她倒在地上,痛苦地抱住头,在地板上缩成一团。
若是她仔细去看照片,就会发现女孩儿的手腕上戴着一个手链,那个手链是父母为她定做的十岁礼物,里面的照片是大哥帮她照的,照片上还写着赵澄赵澈的名字,因为他们想出力却无处初,赵澄便死皮赖脸地将自己和弟弟的名字写在照片上,以此为纪念。
当年她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之后找不到手链,大哥可能是什么时候丢了,叫她不要去想,几个哥哥一起重新做了新的手链给她,后来也都总是收集了各种各样的手链送她,孩子总是喜欢新的西,后来便也被她抛之脑后。
赵曦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十岁那年。
她不仅梦见了十岁的自己,还梦见了十三岁的言臻。在她的梦里,他们两人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沾着泥巴,头发也沾着树叶泥土,他们躲在矮树丛里屏着呼吸拉着手,他们在溪水边因为戳中一条鱼而欣喜若狂,乱七八糟的洞穴里燃着一撮火,火灭了,他们龇牙咧嘴地咽下几个酸溜溜的树莓……
虽然很苦,但是心中没有那么怕,因为有彼此可以依靠。
但画面里并不总是温馨,她还看到了血。
很多血。
一开始他们还是很多人,但是后来有一个孩子被带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他们有机会放风,她无意间走错了屋子,看到满地的血,还有……
她不敢哭,也不敢和别人。
后来有一天,她趁着放风的时候想逃走,可却被看守他们的那个人发现了,那人是个姐姐,瘦瘦黑黑的,总是面无表情。她追着他们不放,却不心陷入了泥潭里。
她没跑,她回去救她了。
坏人知道了,用长长的枪杆打她,是哥哥站出来抱着她挡了,于是她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那个总是护着她的哥哥,他长的那么好看,她不想他也变成那个孩子的样子……
虽然姐姐告发了她,但从那以后却经常会给她多留些吃的,又或是放任她在放风的时间踩点观察……
终于有一天她和哥哥计划逃离,他们又遇到那个姐姐,她什么都没,给了他们一包吃的,还帮他们把人引走了。
他们成功地逃离,却在一天后很快迷路,且又遇见了坏人。
坏人要来抓他们回去,他太过凶悍,他们两个人不是对手,她被人抓住脖子,但那时候哥哥突然变得很不一样,他发狠地将男人踢倒在地,一拳一拳击打,将他打晕了过去。
哥哥力竭倒地,她吓坏了,她拖不动他,就拿起随手捡的碎瓷片守在哥哥身边。那个坏人先醒了,他的耳麦里有声音,似乎在催促他尽快送来什么芯片,并嘱咐这个西很重要,万万不能落入警。
她拾了块石头贴过去听,趁躺在地上的坏人还未完清醒的时候将耳麦砸碎,坏人暴怒,她吓得闭了眼睛猛地朝他的头砸去,也不知道砸了多久,睁开眼时那人头破血流。
她太害怕了,恍惚间以为对还睁着眼睛要起来,手中石头一落,她捏紧了另一只手里的瓷片能地就划了过去,在坏人的脸上留下深深的伤口,许是疼晕了,那人彻底没了动静。
略镇定下来,她将男人身上翻出来的芯片从盒子里取出来,放进了自己手链坠子里,卡在了照片的背后,又将盒子放回原处。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坏人,既然这西不能落入警,那就明这里面有他们的犯罪证据。她要带着这西出去,只有这样才能解救更多的人。
好在哥哥在坏人再度清醒之前醒来,他们又成功逃离。只是没过两天她就生病了,时间拖得久就是难以脱身,她知道的,如果是哥哥一个人,肯定可以早点离开,她见过,他很厉害。
但是他不忍心丢下她,就算她病了也要背着她一起找吃的,可是那些人知道他们还在林子里,搜查更严了。她必须得做个决定。
所以那天她故意让自己吹了风,第二天病的更加严重了,她很饿,他只好自己出去找吃的,并嘱咐她不要乱走,一定会回来。
她知道为什么那些坏人来疯狂,因为他们的芯片不见了。所以她把这件西给了哥哥,但却并没有告诉他真相,有时候不知道真相才会安,她要他一定要找到她,也认为他们一定会再见面,毕竟,警既然已经在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吧,她这样想着。
于是在他走后,她离开了他们躲避的地,想要用些障眼法将那些坏人引到其他地,可谁知她刚移到另一处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便是浑浑噩噩地躺在医院里。再后来的事就和她的现实生活重合了,哥哥她得了场大病,要她配合医生进行身心治疗。
嗡——嗡——
手腕上有轻微的响动,伴随着一种电流的刺激,赵曦清醒过来。
她摇摇头,许是因为雷诺泼了她水让她着了风,许是这一场梦太过真实,她有些昏昏沉沉的,随着清醒,梦中的事情反而来清晰。
冷静下来,她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她的梦,而是她的记忆。大哥她是因为生病而忘记了一些事,其实是他们不想她回忆起来这些残忍的事。她受到了很多人的保护,才能在后来快快乐乐地生活。
手腕上的电流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种微弱的震动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电流感却告诉了她,手链在对她传递信息。微弱的动态模拟了摩斯密码……
要这摩斯密码还是言臻教她的,据是他在演《枭警》的时候的,她是一点也不想,偏他卖弄一般地拉着她强行教,竟是在这种时候用上了。
赵曦心情不定,却是观察了一下,外面天色已晚,她站起身来从窗外望了一眼,屋外似乎有人在把守,只能看到两颗黑色的头。楼下没有声音,J和雷诺好像不在。
显然,他们并不认为她有这个能力逃出去。她耸耸肩,也不想浪费自己的体力。
这些人虽然暂时没有伤害她,却也不准备善待她,没有留下任何食物,她饿的前胸贴后背,觉得十分委屈。
手链的电流感还在传达,她静下来听,能够传送摩斯密码的人可能有很多,但是能够通过这条手链传来的却只有言臻了,是他送自己这个手链的,而且还很可恶,摘不下来。
不过,赵曦现在不觉得可恶了,若是能轻易摘下来,恐怕她现在连这么个通讯设备都没有了。手链乍一看是金属质感,但似乎并非如此。
安心等我。
她组合密码,得到这么一句话。他是在确定她的安,她将手链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细细的链子被分割成几个段,每个段以一颗的圆形宝石相连。电流刺激感最强的那一颗,有节奏的敲打起来,传达出自己的信息。
安。
手链安静了一会儿。
这期间,赵曦仿若有了一种打电话的错觉,好像在等着对回话,她的脑子里甚至能配出言臻的声音。
她站起身子来再次从窗外望去,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言臻就在离她不远的地。
**
言臻确认了赵曦的安危,并密码传信,告诉她交易时间,并告知她手链的机关所在。
手链一共有十二节金属丝相连,分部其中的圆形宝石中有三颗装了芯片,其他的放着不同的药剂。机关在三个芯片处,打开手链,每一节金属丝都可以拉伸成一根短针,使用不同的药剂可以达到不同的效果。
密码只能了个大概,再多的信息不好细了。
言臻只是告诉她交易时与他配合。
做完这一切之后,言臻的私人飞机也到了,下了飞机,飞行员就被另外扣留,而他则是见了J和雷诺。
“西带来了么?”J问。
言臻将手中的盒子晃了晃,阻止了对进一步的动作:“我要先看到人。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在你们的规矩里,这样才合规矩吧?”
雷诺不屑地上前,被J拦下。
之后,便有两个举着步枪的人跟在言臻身后,押着他跟在J和雷诺身后往木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