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西照,对风唱晚。
雪域深潭,余烟神情恍惚呆坐于亭前,木然远望满目苍茫,幽谷以然回不去,留在这万里雪原,亦帮不上一星半点,天地之大却无她安身之所,想及至此疲惫之态侵袭周身。
忽而一抹五光泽晃着她的双眸,但见冰蝾卵安然浮于浅池之上,余烟随即心下通透,“真是笨,我怎地忽略了!”
箕水豹一向外表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实则心细如尘,一花一物皆不会轻意伤害,之所以决绝,无非是不想连累自己罢了。
“我还是去寻她吧。”
夜色渐浓,仍不见余烟回返,九江坐立难安匆匆出了风凌洞府,箕水豹默然不语跟随在后。
二人将将抵达深潭,却见浅池旁余烟手执匕首右臂疾挥,利刃划过左腕绯红的鲜血随之流淌而出。
“你疯了!”不急多想,箕水豹以冰凌击飞匕首瞬移而至,右掌寒气微张徒手握紧余烟左腕伤处,再三打量确认她并无大碍转而愤然咆哮,咆哮过后侧目不语,极力回避却难掩担忧之色。
“你就不怕冻坏了她!”
九江紧随其后揽过余烟仔细查探,见寒气恰到好处封住伤口,挑眉瞪了一眼箕水豹,见其行似躲闪便不再理会,转而看向余烟。
余烟被九江看得有些发毛,深知他在担心自己,自觉鲁莽垂首半晌后喏喏地道,“我只是想救他。”
“怕是你把血放干也救不了他。”九江无奈撇嘴。
见她仍是疑惑不解,箕水豹缓步近前指了指右侧巨骨(锁骨)患处,余烟顿时愣住,只见之前拇指大的好转之处已然恢复暗红之色。
“就算你的血真能救他,我亦不会任你胡为!”见余烟所关心的完成不在重点上,九江不悦道。
“可是……”
“没有可是!”
箕水豹打断余烟,愤然拂袖而去。后者却不明白,他之所以生气并非仅因她鲁莽,而是恼她为何如此不珍视自己性命!凡人不是应该都很惜命吗,这个丫头为何总是一次一次打破他的认知。
“莫理他,他就这臭脾气!”将余烟搂得更紧了些九江道。
自余烟来到雪域箕水豹言行与之以往很是异常,尤其近些时日似是有意回避。已然有个劲敌,九江可不想再多出一个。余烟点了点头,并未留意九江这些动作。
回到风凌洞府箕水豹便闭门不出,九江放着箕水豹为他开辟的居所不入非要与余烟同住,理由则充分的令她无以反驳,只三个字“不放心”。其实就算九江没有任何理由,想来她亦不会反驳,相识以来默默付出多次徘徊于生死之间,九江早已成为她所珍视之人,九江哪怕身陨亦不会令她受分毫伤害,同样她亦断然不会伤九江一星半点。
见余烟欣然接受,九江欣喜若狂,将她揽入怀中。
箕水豹侧身躲在屋内,看着被九江揽在怀中面色绯红的余烟,莫名怅然若失。心中略有不甘,抬手挥了挥衣袖,但见余烟屋内多了张冰榻,当即耳畔传来尾火虎震耳欲聋的咆哮之音,“箕宿!你给尊滚出来!”
九江气不打一处来,余烟屋内原只一张床榻,能如愿以偿与心爱之人同床共枕他正心内窃喜,不想箕水豹却来了这么一手……
夜如墨染尽万里凡尘。
天湖不谷,雪巅之上,鬼幽怆然而立,自雪域回返已然半载,玄却仍无半点转醒之意,他嘴上不心下却焦急如焚,他膝下无子,玄名义上是他徒弟却更胜至亲,长叹了口气,现下他所能做的除了等待还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