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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羽回到大寝室正好赶上午休,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扑进来,像只愣愣的鸽子,让人有一瞬间的惊慌。
她一共有两个室友,一个是来自C市的落紫安,一个是来自D市的习沐子。落紫安是个爱美的姑娘,男朋友也多,但是她有一个原则:无论是多长时间交友,绝不会在同一个时间交两个男朋友,落紫安把这个叫做专一,落紫安现在的男友是鸽羽数过的第九个;而习沐子这个人,人冷话也不多,通常带着耳机英语,再就是泡图书馆,目前单身,和鸽羽一样,单亲家庭,从与母亲相依为命。
落紫安对着镜子粘睫毛:“鸽羽,你的脸炒鸡蛋一定比苦瓜还苦,咋了,情绪不对呀。”
鸽羽放下书包到卫生间洗漱,习沐子摘掉耳机凑过去:“鸽羽,咖啡馆这段时间装修,老板,咱们先休息一段,等装修结束咱们在过去打工,他要给咱们长工钱呢!”能让习沐子这么话的除了书就是钱。鸽羽恩了一声,摁响电动牙刷,扫了眼镜子,知道自己的苦相,便低了头。她没敢和紫安结婚的事,她打算和谁都不,因为真的不想,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紫安,你买的那些英语书都借给我好吗?”紫安顿了顿,随手便从书柜里拿下一摞书,直接搬到鸽羽的桌子上,疑惑道:“你干嘛,霸附体啊,最不喜欢英语的人要奋发图强?”
鸽羽擦了擦头发,习沐子却:“这才是习的正确打开模式,你别看鸽羽平时爱睡觉,总有觉悟的一天。”
落紫安瞪了习沐子一眼:“你到底咋了,和我,是谁欺负你了吗?我去揍他!”
鸽羽的脸上终于滑过一丝笑意:“想什么呢,只是我今天去了一个地,发现人家那前台和客户交流的都是英语,我发现自己还真是匮乏。”
习沐子淡淡地扫过鸽羽的眉眼问道:“你去找程穆飞了吗?”
鸽羽还在纳闷,习沐子怎么知道程穆飞,后又想到,上次借用百灵鸟会议室开了一个校组织的销售技巧研讨会,那时候,习沐子就应该认识程穆飞了。于是便点头:“是啊,他们公司对前台要求很高,研究生毕业。”
习沐子抿抿唇,伸手从铅笔盒抽出一支棒棒糖,撕了糖衣,咬进嘴里,然后呆了呆。
落紫安架着张鸽羽的肩膀声道:“你不要和她自己的事。她整个人很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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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的樟宜机场宏大美观,除了4个航站楼,机场还有大型的主题花园免税商品区,睡区,还有几个机场影院和高十二米的室内滑梯。前年月她第一次来新加坡,到现在已经不记得飞了多少回,但是却从未观赏过这里的美景与舒适,此时鸽羽躺在睡区的一张床上,简洁而明快的室内风格,让她有了沉沉睡意,朦胧中有羽毛拂过脸庞,痒痒的,她睁眼见程穆飞弯着腰,原来他手里拿着自己的领带扫着她的脸,见鸽羽醒了,他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道:“懒虫快起床,登机牌已经换了,我们马上要去安检。”他似乎很雀跃,与他平时冷冽的风格有所不同。
鸽羽微微叹口气,便抓起书包跟在程穆飞的后头,他很高大,大概有185的样子,不瘦,因为上过慕尼黑军校的缘故,肌肉结实,身姿挺拔,他的侧脸很立体,套用习沐子形容——刀砍斧削。鸽羽上了飞机,坐在了靠窗的一侧,望着窗外浩渺而宽阔的景观,她的心却有一种孤寂感,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爱自己。
程穆飞放好行李,关了她头顶的空调。清晨的阳光打在她微卷的睫毛上,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的眼睛很亮,却很忧郁,再也不像他们的初见,她跳着骂他他神经病。
她的手放在书包上,白皙,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他忍不住伸手,将她的手挡在自己的掌心,当然,程穆飞扫了一眼她别扭的表情道:“对不起,求婚太匆忙,我只买了这个。”
程穆飞伸手从西装兜里摸出一枚钻戒,一克拉的钻戒,在阳光中闪着璀璨,像午后打碎在麦田的玻璃,有点刺眼。
“我不爱你,你不介意吗?”鸽羽定定地看着他,知道且清楚这话伤人,但是又不得不。
程穆飞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如果你想听真话,那就是介意。但是,我更介意你不开心,我知道林术结婚,付嘉怡怀孕对你打击很大,我也知道那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可是,在你孤单的这条路上我不打算退出。”
程穆飞的这些话是实话,但是也知道并不能打动鸽羽。只淡淡一笑:“你有随时反悔的权利。”
鸽羽拉紧校服的拉链,将下巴埋进去,两条耳机顺着修长的脖颈没入衣领,她的面前摆着一英书,她翻开书开始声地读起来。当她决定努力习的那一时刻,便如同习沐子一样,泡图书馆,啃书。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林术不要自己了,猜来猜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不够优秀。
“英语很难吗?”鸽羽淡淡问道,这已经是飞机起飞两个时之后了。
“当然很难,不过只要认真就没什么难的,需要我帮你复习吗?”
鸽羽将摊开的书放在他腿上:“这个单词我翻译不出来。”
程穆飞左手按住书页一角,右手滑过单词读到:T be ut f the ind
他的声音顿了顿,扫了一眼她认真的神情道:“灵魂出窍。”
“哦,谢谢。”鸽羽合上书,拉开窗板,看向窗外,空姐走过问道:“先生,需要杂志吗?”
他看着鸽羽明艳的侧脸,道:“NO。请给我来一杯热牛奶。”
空姐礼貌的微笑,从过道的车中拿出一只美的保温壶,微微倾斜,便流淌出浓浓的白色液体。程穆飞将装着牛奶的杯子递给她:“空调太凉了,喝点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