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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回来的时候,季萍已经离开。程爸爸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儿子和鸽羽回来,只淡淡一笑问道:“吃了吗?”
程穆飞拉着鸽羽坐到了爸爸身侧。程爸爸叫程力申,56岁,年轻时候当过兵,虽然微胖,但是整个人却散发着健朗的光芒。他的老花镜退到鼻翼两侧,露出一双聚会神的眼睛:“臭子,我这么多年都没见你这么高兴过?怎么了?”
程穆飞当然知道他的老母亲已经将消息传递给父亲,但是父亲这个人为人耿直,又有些倔,起来鸽羽和他的性格倒是有些像:“爸,你都知道了吧!”
“什么?”老头的眼睛继续盯着报纸,头也没抬。
“爸,以后鸽羽会孝敬你的。”
程力申笑笑:“这是你这些年过的最中听的话了!”
程穆飞:“瞧您的,这不是鸽羽的功劳吗,她呀一直劝我,对您尊敬。”
程力申将报纸放在一边,推了推眼镜,起身走开,走到楼梯门口的时候淡淡地了一句:“我和你妈商量了,婚礼定在鸽羽寒假的时候,领完证,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和你丈母娘商量一下细节。还有”程力申顿了一下回头:“你子最好对鸽羽好一点,不然我打断你的腿。”声音竟有几分威力,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发言的鸽羽迎上老头严厉的目光,感动得哭了,或许,眼泪的成分有些复杂,连自己都体会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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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羽和程穆飞当然是分房睡,天没去世的时候,她是程家的常客,熟悉每一个房间的摆设,但是以另一种身份住在这,反而有些不自在。她从洗手间出来,经过程穆飞的房间,从敞开的门里见程穆飞闭眼仰躺在床上,脸上赫然贴着一片面膜,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程穆飞程总,百灵鸟的总经理,所有人口中的冰山,糙汉子,现在居然躺在床上敷面膜?她从睡衣兜里拿出手机,打开静音模式,然后拍了一张照片,发送进了百灵鸟同事微信群然后关了手机,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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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吃过早饭,程穆飞便开了爸爸的车带上鸽羽去民政局。鸽羽刚坐上副驾驶,就见程穆飞斜着眼睛望自己:“你手机是关机了吗?是否开机看看你干的好事?嗯?”程穆飞虽然一副气得牙痒痒的样子,但是语气却有点无力。
“程穆飞,昨天晚上那一幕,你真的太娘了。”
“老子是要领证的人了,今天可是要照结婚照片的。”
鸽羽系上安带,打开手机,噼里啪啦的信息都发过来,当然有知道内情的人发来祝福消息,更多的是,百灵鸟公司的微信群炸了
“从未见到程总这一面???”
“天哪,这是我冰山少主吗?毁三观”
“不,那一定是程总的双生姐妹”
“发生什么事,要如此大费周章,难道程总是在和林总的颜值PK?
林总虽然是8后,但是颜值是后的,程总吗成熟稳重有内涵,就是人冰了点,可是这是大企业家的干劲使然啊。”
“我前几天见程总在办公室试了好多件衬衫?”
“”
几百条的评论消息,让鸽羽研究了一路。
多日大雪终于放晴,天空如洗,远处飘着几缕薄云,像画家泼上去的水,淡而华丽,对程穆飞来是个好兆头,鸽羽并不在意。他们驶过一段拥堵路段,将车停在了离民政局不远的路边。
鸽羽下车的时候,迎面走过一个披散着长头发的孕妇,看肚子应该有67个月了,可能是月份大了,走路有些迟缓,旁边的丈夫一脸宠溺地搀扶这她,那孕妇看向他时也含情脉脉,真有举案齐眉之感。
鸽羽呆呆地望着他们从远处走来,一直到擦肩而过,程穆飞知道她在想什么,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道:“鸽羽,结婚不是事情,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还是那句话,你一句话,我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有丝丝缕缕的寒风从他们中间穿梭而过,她打了一个冷战,好像从头冷到了脚:“程穆飞,走吧,我们大老远从新加坡回来不就是为了领证吗,我是很认真的,但是如果你后悔了,完可以拒绝我这个无理的要求。”
他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摩挲她柔软的头发,一只手撑在她的脑后,另一只胳膊紧紧裹住她的后背。
鸽羽:“我不喜欢你,真的不想骗你。我的心里还有林术。但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
她在他怀里,支支吾吾地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好了,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傻丫头,我和你之间没有恩怨!”
除了爱,他此时的心情尤为复杂,心心念念间更是不舍,不舍得她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中漂泊,不舍得她受一点点的委屈,即便她不爱自己,没关系,他可以一直等下去。
民政局的人非常多,他们排了好长时间的队,盖章,填表,出示证件等等一系列复杂的程序后,才拿到了两个红。鸽羽展开红,看到两人的合照,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好像证件上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不相干的人,有些陌生和疏离。照片是红底的,两个人退去厚重的外衣,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处打了暗红色的领结,看上去像酒店服务员,照片上,程穆飞的头微微偏向自己,嘴巴弯起,笑意盈盈。鸽羽转头看他,他也同样看着他们的合照,他个子很高,需要微微仰视,眉宇间好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柔色,漆黑的眼眸似水波般闪动,与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是什么感觉大概自己没有资格了,但是她低头也不想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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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酒店的时候,所有人都到位了,两位妈妈都特意打扮过,姨张米更是花枝招展,程家也来了许多人,包括季萍与程穆尧。一大家子坐了三桌。程父讲了许多话,程母和张母也推杯换盏,鸽羽抬头却撞上程穆尧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失落与不甘,还有几分醉意,他坐在母亲季萍的身边,湖蓝色的衬衫领口敞开一颗扣子,就那么一直盯着鸽羽,程穆飞剥了一颗虾塞进了鸽羽嘴里,看向程穆尧的时候柔色已经自动切换成冰碴子。
程穆尧自动忽视,然后在闹哄哄的人潮中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