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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安拨了拨鸽羽的短发笑道:“你听没听出点义无反顾?”
这样安静而凝重的酒吧,带着点酒香,混合着香水和醉意,紫安这句话的时候,双手正捂着眼睛,散落的卷发覆在白皙的手上,肩膀抖动着又拼命忍住,有呜咽从她身体里发出声。鸽羽从来没见紫安这么伤心过。
她环住紫安的肩膀,手指凉意像是一点就可以冰冻住一个人。
“哭什么,我看那个眼镜男配不上你。”
紫安突然笑了,一双手从脸上掉下来,露出个哭花的妆,虽然有笑声溢出来,但是大概比哭还难听:“鸽羽,今天我初恋结婚。”
眼前碎了一道痕,很深很深,像树洞,望不到尽头,可你拼命忍住不去看,那道痕却发出诱惑的声音,来吧,哭,伤心,要多深刻有多深刻。林术结婚的时候,鸽羽也是这样。
鸽羽将紫安搂紧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背,许多人投过清浅而意味深长的目光,可谁去理会呢,不过短暂一瞬,大家又被程穆飞的歌声吸引了。
“你爱我像谁…我怕我不开心你就要逃…”
鸽羽的眸光转向他,眼前像蒙了一层膜,因此他的样子有些模糊,但是依旧能看清他穿着黑色的丝绸衬衫,锁骨上解开了一粒扣子,露出喉结,下巴线条立体,鼻梁挺括,眼睛大而炯。
他是个男人,怎么会没情绪,就像有个作家所的,只要这个人知道开心的滋味,那么他领会痛苦的滋味也一样深刻。
想起他们俩的初见了。
初见并不愉快。
在机场他黑着脸撕了她的接机牌。
甚至回国的那半年都有点郁郁寡欢。
回到家里两个人开始了漫长的撕逼,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鸽羽曾,你一个老男人为何要和姑娘一般见识?
他不回答,阴邪地看着她,然后骂她是猪。
她用斧子砸爆他家的水管,他在她后背画个王八。她破坏他回国后的相亲,他揪着她衣领骂她发育不良。
他在亲戚圈子口碑并不好,女朋友超多,却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
他们的激烈互撕止于林术结婚,他去B市之前问她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林术,她没有。他不正经起来:“没人要你,我要你。”鸽羽踢了他,而他头一次没有还嘴。他的表情并不认真,但是从那次开始,他已经明目张胆来鸽羽家里陪她,那时候百灵鸟也忙,每周末都从新加坡飞回国内,就为了那几时的见面,似乎,程穆飞付出的并不比林术少,只是她看不见罢了。
鸽羽搂着紫安,心脏里的某个位置钝痛起来,像从上掉落的一把剪子,扎了进去。
张鸽羽有程穆飞,紫安没有,甚至屡屡失恋,紫安比她还要悲凉。鸽羽手指轻轻拍在她的脊背上,虽然她是个微胖的姑娘,但是整条脊柱却凸出来,搁着手腕。
而紫安挣脱了她的怀抱,擦干眼泪笑道:“老娘哭过一场就好了,接着嗨,吧台老板怎么样?”
鸽羽过,落紫安这个人活得通透。
但是通透的人一定经历了许多,她没问,因为每个人心底都要保留一些西。
鸽羽按着额头,抬眼已经见紫安站在吧台边和老板调笑,身段窈窕,表情妩媚,但是鸽羽心疼她。
而程穆飞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台,不见了。
她拿出手机,输入字:“你在干什么?”
秒回:“和几个朋友喝酒。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来酒吧,我谈完事情就走。”
鸽羽从未对他提过任何要求,这是他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或者按着鸽羽的性格生活着,他性格一向大男子主义,能做到如此,确实不易。
她要将手机放进包里,程穆飞又发来一个视频,是他自己刚才唱歌的视频。录视频的人离他很近,因此能够看清他的表情。他闭着眼睛,浅蓝色的灯光打在上面,他的脸显得安静而沉稳…她拿出耳机又听了一遍。她打字:“对不起。”
“傻丫头为啥对不起,只是一首歌而已。”程穆飞轻描淡写地道出:“我唱歌是不很赞?”
她没回。径直走向吧台,拍了拍紫安,又扫了一眼那老板。
紫安:“鸽羽,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C市的朋友,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感情非常要好,这家伙还追过我。这酒吧我经常来,每次都是他送我回校。一会也让他送你。”
那老板摇摇头,推了推眼镜边:“落紫安,没醉却酒话,我有老婆了,怎么会喜欢你?”
“我不需要你负责啊?”紫安拿起酒杯,嘴边挂着一个浅浅的笑意。
鸽羽胸口闷,一刻也呆不下,拽了紫安的衣角:“我在门口等你。”
紫安拍拍她:“别等我,傻瓜,我还要喝两个时,让他给你叫一辆安的车。”
鸽羽摇头:“算了,你注意安,我想一个人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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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的夜景很璀璨,她坐在酒吧门口的长椅上。看着夜行人匆匆从面前走过,手指尖依旧有凉意。坐了一会,程穆飞和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们在门口握了握手,那中年男人笑了笑便上了一辆黑色卡宴。
“嗨!”鸽羽轻轻唤了他一声,并且站起身子,手指交叉,仿佛可以暖和一点,但其实天气并不冷。
程穆飞很意外,甚至好一会才缓过神,随即笑道:“你听见我的歌了?”
鸽羽点头,没笑,只是垂着眸光。
程穆飞却迈着步子走过来站在她对面,俯下身子看了她一眼,又摸摸她头发:“你不会是被我的帅征服了吧。和谁来的?落紫安,对我刚才看见她在吧台来着。”
鸽羽没话,程穆飞接着:“为什么到这来,不是不喜欢酒吧吗?”
鸽羽想问in应该给你打电话了吧,但是她没问出口,她第一次觉得在程穆飞面前提起林术对他来是一种伤害。
她往前凑了一点问道:“你是不是很痛?”
程穆飞个子高,垂着的眸光里竟是那张白嫩而清纯的脸,鸽羽的呼吸很柔,嘴巴莹润饱满,你是不是很痛,得他的心一软。
但他的回答却是:“一首歌而已,这家酒吧是我校友开的,今天驻唱歌手病了,我临时救场,不过好久没唱歌了,真的是生疏了。”程穆飞微微侧转身子,冷冽的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得有些距离感。他捏捏手腕,重新笑了笑,可是还没继续什么,那女孩的唇就凑过来,轻轻地贴在他的唇上,微凉,湿润,有一股樱桃香。
------题外话------
鸽羽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