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是在谢宅置办的。
在哪里置办也可以看出道主家的用心程度,想当初,云浅儿进凌家时,宴会是直接外包给酒店。
为云莳置办的宴会,是凌宅上下费心费力搞的。
宴会这天,金碧辉煌,高朋满座,起坐喧哗好不热闹。
二楼化妆师内,挤了几个化妆师。
云莳乖乖坐在梳妆台上,“简单化一下就行。”
化妆师应好,云莳的五官肤质很好,什么妆都能杠得住,特省事。
桐婳也在一边,往她嘴里塞了颗樱桃,打量着凌宅的底蕴和气派,暗自唏嘘。
桐家在幽城算是有点钱,放在凌家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
起初,时尚酵母是想为云莳设计晚礼服,但凌家已经准备好了,云莳用了凌家的服装。
她换好礼服时,谢延便发消息到了凌家。
桐婳将最后一颗樱桃吃完,捕抓到云莳嘴角的笑意,揶揄,“你家谢总跟你了什么?这么开心?”
除了谢延,她想不到谁能让云莳高兴成一朵花。
“没什么。”
等化妆师们离开后,桐婳拉着云莳悄悄话,“你跟人家进展到哪一步了?”
颇有一番“你不我就一直问”的意思,云莳略微顿了两秒,“牵手。”
就没搂搂抱抱,或者亲亲举高高,床榻摇曳?
桐婳还要问些什么,门外有人敲门了。
主宅门口,杨初雪跟着凌泽在迎宾客,夜风有些凉。
杨初雪今天穿了件抹胸的星空色黑纱裙,凌泽有些担心,“你进去吧,外面风大。”
“没事,我再陪你等一下。”
大部分人都是平日里的商业伙伴或者朋友,凌泽都熟悉,不认识的,便是云莳的朋友。
写请帖时,两夫妻也纳闷,云莳以前住在幽城,怎么会认识这么多外国人?
杨初雪远远便看见没前途的废物们,先是楞了五秒,继而看见她们手里的邀请函,:“您们好,我们是云莳的好朋友。”
一边的伺者接过一群人的礼物。
等人进了主宅,杨初雪扯了扯凌泽的衣袖,“那些人,貌似都是时尚圈的大腕,莳怎么认识的?”
凌家是搞木材批发的,凌泽不大关注时尚圈子,但不代表他没脑子。
谢延眼高于顶却不愿继承家业这事,在圈子里是总所周知的,云莳能入他眼,自然是有过人处。
闺女有事,他心里是自豪的,眼底的笑容也抵达深处。
至于云莳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不会查,他遵守约定,给她留私人空间和秘密。
苍龙男也接到云莳的邀请,这会兴冲冲过来,他长得高大魁梧,走到哪儿都鹤立鸡群。
凌泽的助理在后面,一时间被吓到了,满目惊恐,指着苍龙男,“那个不是国际上有名的……”
特级雇佣兵五个字还没出口——
苍龙男冲凌泽跟杨初雪鞠了个躬,自报家门,“师祖,师奶好!”
杨初雪的世界很白雪,不懂得打打杀杀,笑眯眯地迎上去,“哦,你就是莳半年前认的徒弟?远道而来,快点进去坐会,喝茶。”
“好勒。”
助理瞬间石化。
凌泽:“……”
一不心,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雇佣兵的师祖,让他好好缓缓先!
谢延往日参加宴会,极少参与,就算去了,也是掐点去或者早退。
这次,他提早半个时就过来了,为了讨好未来丈人和丈母娘,他给凌泽送了些名酒,给杨初雪送宝钻首饰。
想到云莳认定谢延一人,凌泽心里就各种不爽,对谢延爱理不理的。
态度比谢延想象中好,他浅笑着走进去。
谢延的身材样貌没得挑,一举一动,骨子都流淌着贵公子的雅人深致。
谢延抵达正厅,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有男士端着酒靠过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扯西扯谈生意。
如果能抱上谢家这大腿,平步青云不是梦想。
谢延面色冷酷,“家族里的事,我不管。”
也有人虚伪攀交情。
“道主是凌家,”言外之意,他也只是客人,别来烦我!
有娇滴滴的萝莉和风情万种的御姐勾搭。
霸道蟹:“滚!香水过敏!”
伤透了京城名媛们的心!
……
杨初雪今天穿了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在门口等了近两个钟,这会累得左右换脚。
“脚不舒服?”
“后脚跟有点疼,”火辣辣的那种。
凌泽蹲下身子要看,吓得杨初雪退后两步,“你干什么?快起来。”
今天来了很多凌氏的合作伙伴,如果被人看见,凌泽随意为人委身,那威严都损了。
“我看看,”凌泽很固执,拨开她的长裙脚,果然看见她脚后跟被磨出血。
“别等了,我带你回去处理伤口,”他弯腰抱起她。
杨初雪下意识搂着他脖子,脸色瞬间酡红一片。
这是结婚二十年,他第二次对她公主抱,让她怦然心动,又害怕被人瞧见,挣扎着。
公孙沫接到邀请函,盛装打扮出席,远远便看见门口的狗粮。
一张脸色一会青一会紫。
原拥簇在她周身,嬉笑如黄鹂鸟的姐妹们,瞬间噤声了。
京圈谁不知道,公孙沫喜欢凌泽,喜欢了二十多年。
为了凌泽,现在四十多岁,都还单身。
公孙沫死死抠着掌心肉,双目阴鸷盯着远处两人。
杨初雪被凌泽抱在怀里,双腿晃荡着,不知道两人了什么,笑了会,原要走正厅的凌泽,忽然转了个向,往后厅走去。
她不甘心呀,从盯到大的男人,去了一趟幽城,原是要去买木材料,回京后便带回一个深山里的女人。
以为搞死了秦枝,凌泽就是她的,没想到被杨初雪捡了个大便宜。
这些年,她反反复复诅咒了千万遍杨初雪这个名字。
现在好了,秦枝那贱人还有个女儿!
……
凌宅客厅里。
主持人发表一番致词后,“有请凌先生携带凌家千金姐云莳出场!”
底下掌声一片。
谢延手上摇晃着一杯酒,望向二楼处,视线灼灼。
凌泽身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气度儒雅。
最吸睛的是他挽着的姑娘。
云莳身穿浅粉色的一字肩长裙,一字肩上点缀着多多洋桔梗花,随着她下楼的动作,花瓣轻轻摆动。
气质优雅高贵,容貌惊艳绰约。
底下的人一阵惊呼。
一水土养一人,在这群京圈贵胄看来,一个二线城市出来的姑娘,应该没见过世面,胆怯懦弱。
可云莳,扑面而来的女王霸气感是怎么回事?
底下的谢延双目死死扎在云莳身上,又是自豪又是吃味。
云莳从楼下下来,头带着一顶镶钻的皇冠,通过华灯折射出无数细碎光芒。
裙子及脚踝,碧藕般的脚踝在裙下隐隐若现,堪堪是绝色,撩动心扉。
凌惊弦坐在一边,身着复古版的燕尾服西装,浑身透着股凉薄,像是古西优雅神秘的吸血鬼族,没人敢轻易靠近。
被云莳的装扮惊艳五秒后,不屑。
云莳就是皮囊好看了点而已。
内心毫无波澜。
宴会就是走流程,云莳陪了一会,接到谢延的眼神示意,她低声跟杨初雪了几句,便出去了。
凌泽被一群商业伙伴围在一起,漫不经心着话。
他注意力部放在远处,瞥见谢延跟云莳先后离开主宅,手里的葡萄酒,瞬间不香了。
那臭子,会不会在背后诱拐,占他闺女的便宜?
不行了,连想都不敢想,他得去看看!
为了避免外人的猜忌,谢延早先便在凌宅后花园边的菱湖上等待。
男人立于树下,月色将他欣长的身影拉长。
晚上武器大,云莳提着裙摆走过去,步子有些急。
谢延眼含笑意,看着她靠过来,像是下凡的仙女。
仙女脆生生喊:“延哥。”
谢延鼻音嗯了声,伸手稍微用力一扯,仙女落入怀里,淡雅的桔梗花席卷他整个肺部。
那是他的世界。
看她有缕长发贴在脸上,谢延帮她温柔扶开,细细看了她一会。
云莳被盯得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西?”
“没有,今天的你特别漂亮。”
漂亮到,他想要将她藏起来,只能他一个人看。
“还有,恭喜你,找到了亲人。”
云莳笑,伸手搂着他的腰,往他怀里靠。
难得这么乖这么软,谢延有点心猿意马。
晚风有点大,他侧过身子,挡在风口,“冷不冷?”
“不冷,”反而很热,热血沸腾的那种。
谢延从兜里取出一个包装美的礼物,亲自递给云莳,“送给你。”
云莳打开一看,是一枚印章,上面有两字。
听音。
“听音背后的大老板是你?”
“嗯,以后送给你,”她仰头看自己的时候,漆黑如墨的双眸里只有自己,忍着叼回家养的冲动,他摸了摸她眉眼,“你放心,听音里面有专门的管理者管理。”
变化比较大的便是,一,以后听音盈利的钱会给云莳;
二,云莳享有听音里最时尚优质的使用服务。
这些年矿区的收益直线上飙,花钱也是一项头疼的事,五年前创办听音,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他家媳妇是个高跟鞋迷。
云莳怔了怔,谢延低声跟她话,“是不是将你吓呆了?是不是觉得你男人顶天立地,优点能绕地球三圈?”
得,真是原汁原味的霸道蟹。
“我有钱买高跟鞋,这礼物太贵重,不能收,”云莳将印章塞回谢延怀里,“不过你愿意送我这个,我很开心。”
心意领了。
这是两人交往以来,谢延第一次听她自己很开心。
“我送给你就送给你。”
谢延又塞回去,诱惑,“听音里所有的高跟鞋都是你的。”不要的就卖给别人。
“第一次正儿八经送你西,别拒绝,嗯?”
他半是强硬,半是哄骗,让云莳收下。
温香软玉在怀,谢延有些情难自禁,低头亲了亲她脸蛋,还不够,又亲了亲她低垂的眼睑。
他家媳妇超级超级可爱!!!
云莳脑子里炸开了,变成一片片白光。
凌泽急匆匆跟上来,找了好一会,才看见两人,来以为两人只是抱一抱,打开手电筒一看,这登徒子在亲他闺女!
火气瞬间跟火山爆发似的。
“臭子,敢在凌宅占我女儿便宜!”凌泽那叫一个气,脱了皮鞋就朝谢延身上敲去。
要是换了以前,他决定不会做这种掉身份的事,今天实在是气得浑身颤栗。
谢延懵了下,被凌泽敲中肩膀,但他没敢躲。
“兔崽子!她才十八岁!还在读高三!”
“你一定使了什么**计勾引莳!”
“你……”
云莳心疼,拦在谢延面前,“父亲,你别打他……”
自家媳妇这么护着自己,谢延嘴角忍不住上扬,但还是心护着云莳,不让她受伤。
凌泽是针对谢延,云莳拦在前面,他也不好打,一直收着力。
杨初雪一直在找凌泽,远远听到吵闹声,她急忙跑过来,好不容易拉住凌泽,看向谢延,“你先回去吧。”
那可是谢家的太子爷啊。
凌泽气得一佛出生二佛升天,指了指门口,“赶紧滚!”
谢延握了握云莳的掌心,让她放心,“我先回去了。”
“嗯,开车注意安,回家后给我发消息。”
“好。”想要给告别吻安~可是,在准岳父面前不敢。
凌泽:“……”
受不了了!
挣脱杨初雪,凌泽拿着皮鞋追了上去。
抛开以这插曲,宴会举办得很顺利。
宾客们迟迟见不到凌泽,有些不安,杨初雪随便搪塞了一句,身子不适。
哪敢追着谢家太子爷去打了。
吃饭时,公孙沫味如爵蜡,这一桌都是屏着呼吸,就怕惹到了她。
公孙沫死死盯着杨初雪,恨不得用双眼刺死她。
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眼珠子转了转,她喝了碗汤,寻找到云莳。
云莳吃完饭,跟没前途的废物们一起聊天。
废物们难得关心起了云莳的业大事。
——老大,你还有两个月高考,几成把握?
——高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老大,我觉得京城大很适合您,以后那读大?还是去常青藤?
云莳口气很淡,原坐姿很端庄,喝了些酒后,坐姿就有些嚣张霸气了。
她脸色微红,想了想在市九中的日子,除了要长时间坐在位置上,不能随心所欲吃零食,日子听滋润的。
“玩了好几个月,不算辛苦,至于去哪读书,后面再。”
周围的宾客一听,摇头叹息。
凌家这找回的千金,有些自大狂妄,他们的身份不低,那孩子从品兼优,一节课都不落下,高考都极有可能落榜。
云莳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要能上京城大或者常青藤名校,想得美。
就算凌家砸钱让云莳上名牌大,那以后呢?能护一辈子?
不可能!最多也就嚣张个二三十年。
……
公孙沫揪准云莳去上洗手间,她尾随而上。
她憋了一肚子火,也不想绕弯肠子了,“有的人看着面善,其实心可黑了。”
没人搭理。
“我自在京城长大,对某些当后母的人,知根知底,表面跟你交心交肺的,背地里怎么阴死人都不知道。”
依旧没人搭理。
云莳洗完手,正在一边吹手。
公孙沫瞬间火了,陡然提高分贝,“我话,你听没听见?”
云莳这才正眼瞧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点声,我没耳聋。”
挑拨离间的,自然是有目的。
这个很明显,后母的不就是杨初雪?
云莳可不中计,往外面走,背影孤傲,像极了当年的秦枝。
公孙沫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这般轻视,上前想要扯回云莳,哪知云莳陡然转身,先一步扣掐住她的脖颈,压在冰冷的墙壁上。
一字一句警告,“真以为别人都是你的枪杆子,你指哪打哪,嗯?”
她手腕明明那般细柔,为何有那么大的力气?
公孙沫先是觉得羞耻,然后,是窒息痛苦,怎么也挣扎不开。
“呜……对不起,我错了,请放开我。”
求饶和倔强,她选择了前者,脸色憋成绛紫色,狼狈到了极点。
云莳不想在自己的宴会上闹事,松手,公孙沫如软泥般软在地上。
后者又洗了遍手,转身离开。
她竟然嫌自己脏!
意识到这一点,公孙沫一张脸都扭曲起来,想尖叫发泄又不敢,一张脸阴沉得能滴水。
这么拽有什么用,你妈怎么死的你也不知道!
再谢宅那边。
谢延回去得晚,谢二老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谢老爷子将电视调到纪录片上,看京剧的发展史。
谢老夫人不想看这个,又将电视调到古今中外刺绣大赏的频道。
谢老爷子不喜欢,刚拿起遥控器,就听见自家老婆子威胁,“你要是敢调,就冷战一周。”
后者默默放下手机。
谢老夫人眼观六路耳听八,瞥见悄悄上楼的谢延,“延,这么早回来?”
“嗯,阿莳担心我太晚回家,不安。”
谢老爷子提了提老花眼镜,幽幽道:“你西装上怎么有鞋印子?”
问到核心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