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将千字检讨书上交辅导员后,也不追求自由了,更加不敢提民主。
安安分分早晚自习才是正道。
云莳申请了个人不上早自习的资格,三班除了羡慕只有羡慕。
早晚都看不见云大佬,他们只当她在宿舍睡懒觉。
谢延给京大捐赠了不少高科技教学设备,京大的回报是给云莳开了绿色通道。
她手里有教学楼一间单独的实验室,凌泽出资给她采购各种实验用具,想搞怎么实验就搞什么实验。
谢延知道她要搞研究,也没去打扰她,但晚上还是会说几句话联络感情。
云莳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业上。
眨眼一个多月过去。
云莳脱离新生的稚嫩,熟悉了京大的生活,逐渐调快学习节奏。
已经将大一上学期的规定课程学得七七八八。
钱仙感叹,“进来京大时,学霸和学渣都是新起点,才一个多月,学霸就将学渣甩了几十条街。”
*
公孙氏是家族控股集团,主要搞刺绣生产及衍生品的业务。
最近一个月,公司的订单频繁出现状况,不是被同行强走,就是质量和供应出现毛病。
起初,公孙氏不大在乎,强制性公关压下负面新闻,风波勉强安定下来。
不出一周,集团的当权掌舵者公孙栋被爆出恶劣的花边新闻,不仅玩弄有夫之妇,还喜欢找刺激逼迫嫩的,男女都不限。
公孙夫人知道公孙栋是个花心浪荡之人,对于他在外面偷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被暴露就行。
哪知经济新闻和娱乐新闻都爆料出来,公孙夫人面子受损,闹着要离婚,公孙氏的业务受到极大的波及。
谢延隔岸观火的同时,还让初幽给京城有影响力的媒体爆料,将公孙氏之前的质量问题暴露出来。
有了燕展的撑腰和好处,媒体写稿子更是肆无忌惮,怎么博眼球怎么写。
舆论的力量,有时候能横扫千军万马。
短短一个半月,公孙氏的股票走势图一路下跌,蒸发市值近23亿。
相反,繁枝出道即高光。
在这个风口当下,因为产品具有创新和质量,受到了政府的支持,如今已经开始试水国外的市场了。
那些等着看繁枝从高坛摔落的人,注定要失望。
公孙氏的资金链出现问题,全集团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漫路为了这事,愁得头发都白了。
找了不少的关系,这里打听那里求人。
谢延虽然没接手谢氏的公司,到底是谢家的嫡系太子爷,谁敢跟谢家硬喷硬?
大家都闭着,或者当不知道,只有跟公孙家交道比较好的白家提了几句。
“去问问让谢家太子爷吧。”
公孙家跟谢家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谢延要整公孙家?
漫路在书房沉思,助理将查到的资料汇报出来:“谢延跟凌家千金云莳感情甚好,可能,他们查到了些秦枝的身份。”
“啪!”
漫路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有些碎片从她脚踝划过,沁出猩红的血滴。
她再也淡定不了了,大惊失色。
她可记得当初云莳为了云开,是怎么整云浅儿的,秦枝是云莳的生母。
现在在凌泽不知情的状况下,公孙氏就被整成这样子,如果秦枝被囚在公孙家的事情暴露出去,公孙家族……一定会完蛋。
“大小姐,那该怎么办?”
漫路早年结过婚,但丈夫早逝,公孙底下的人都喊她大小姐。
“公关那边软化一下态度,至于公孙栋,只能保帅弃卒。”
“是。”
“将我刺绣房里珍藏的《残冬》和《裂皇》两幅刺绣裱好,我明天去拜访谢老夫人。”
这两刺绣幅,是漫路当年在刺绣界的成名作,在国际上都很有名。
珍藏了几十年,从不舍得卖出去。
“这未免太不值当了?”
“不会,”漫路的眸子此次雾霾沉沉,“只要谢老夫人能说几句,那就值了。”
如果公孙氏没了,她这个“漫路”,名气又能长存多久?
当晚,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到翌日。
雨势越来越大,转为倾盆大雨,谢宅的院子落了一地的枯叶。
底下的积水倒映着具有古典韵味的宅子,自成一个世界。
谢老夫人在家里学刺绣。
本来谢老爷子约了老朋友们下棋,可今日的天气突然变得恶劣,也就被困在了家里。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声音有点硬邦邦,“都绣了一个多钟了,让眼睛休息一下……成天绣的,也不知累。”
老夫人放下绣针,笑得端庄,像上个世纪的大闺秀,“当年你不就是在我绣刺绣时,对我一见钟情?”
那个时候的人,喜欢聚在大院下面的那颗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树下。
夏日里,知了声不断,热风徐徐,如花少女们坐在树下一起刺绣,一起谈天论地。
就是那个时候,老爷子看上她了。
“当年年少不知事,娶回来才发现你连鸳鸯和鸭子都分不清。”
“我都不嫌弃你连葱叶和蒜叶分不清。”
“……后来想着还是自己留着你当谢夫人,别祸害了人家。”
老爷子追忆年轻的事情,语气虽然嫌弃,可声音里含着历经千帆的笑意。
眨眼,两人就过了五十多年,日子平平淡淡,像山间的清泉,潺潺流动。
隔了一会,桌面上的手机振动。
老爷子凑了眼,“这臭小子还会打电话回来?”
他一般喊谢延为臭小子,早年留下的习惯。
小时候的谢延,特别皮,一训话就顶嘴,那毒舌的称呼就这么来的。
老夫人摘下老花眼镜,接了电话。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老夫人面色严肃地挂了电话。
老爷子刚要问什么事,管家就进来汇报,“漫路大师来拜访。”
“就说我身体不舒服,”略微思忖了会,“你就说老爷子生病,我陪他出国寻医。”
管家知道家里的生物链是如何,老夫人的话比老爷子的要高级,立马应了声好,转身离开,连看老爷子一眼都没有看。
被迫营业生病的老爷子:“……”
莫名委屈。
老夫人今日跑了黑枸杞茶,倒了一杯给自己,又问:“要喝不?”
老爷子别过头,赌气,“不喝,渴死我算了,不用出国寻医。”
老夫人想了想,噗嗤一声笑出来,“刚才就是个借口,我怕漫路改日又来,如果你不高兴,下次我就说我出国寻医了。”
就不能说去探望生病的人吗?
老爷子不乐意,“别,我命硬,说我就好了。”
他家老婆子的身子不大好,年轻时痛经都能哭上一整天,可将他给心疼坏了。
“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跟刺绣界的人士来往?”
“不跟品行不端的人同流合污……更加别说是欺负我孙媳妇的人。”
她孙媳妇比漫路不知道优秀了几百倍。
“到底怎么回事?”谢老爷子一头雾水。
同一时刻,门外。
漫路抱着满满的希望而来,从管家这里得到婉拒的消息,大受打击。
谢老夫人躲着她。
“我带了老夫人最喜欢的《残冬》和《裂皇》过来。”
管家瞳仁缩了缩,但还是摇头,他跟了老夫人几十年,知道老夫人的脾性。
没有什么东西,能跟亲情攀比价值。
漫路失神落魄,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公孙家的。
还没踏进公孙别墅,又一个丑闻暴击她。
——公孙沫被强暴,过失杀人,被监禁!
漫路再也撑不住,眼珠子一番,晕倒在地。
时间倒回到昨晚十点。
京城知名的酒吧里,里面灯红酒绿,喧嚣里透着糜烂和空虚。
“沫儿,今天怎么了?呜——”几打现金塞到她怀里,心底暗喜,嘴里却说着反话:“你给我钱干什么?”
“我公孙家不会破产,有的是钱,外面的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假的!”
她跌跌撞撞去倒酒,紫红色的酒将她的裙子染了一片,“来,给我喝!”
公孙沫给自己的姐妹陶漫语倒满酒,自己先灌了一杯,口红被嘴角溢出的酒弄晕了些。
对面卡座上,一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死死盯着她,眼神粘腻又迷恋,搭在大腿上的手,指尖夹着一根烟。
随着分针的旋转,公孙沫脸色绯红,吐了一身,最后不省人事。
陶漫语扶着她往去洗手间,跌跌撞撞。
还没进洗手间,一道高大的暗影挡住了路灯的光,一双手朝她伸过来,“将公孙沫给我。”
“你,你是周风?”
跟公孙沫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姐妹,都知道,周凤在二十几岁时就喜欢上公孙沫,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感情渐渐变得病态。
公孙沫最是讨厌他那张猪腰子脸了,皮肤因为常年不照射阳光,有种病态白。
陶漫语护着公孙沫,正要威胁,谁知道对方眼里却露出浓浓的阴鸷,“今天不将她给我,那就你来陪我。”
“你要是敢碰我们,知道什么后果?”
“我光脚的害怕你穿鞋的?”
他身上有股很重的烟味,喷出的气都有些呛人。
陶漫语当然怕,她以后还得当名门太太,只能委屈沫儿了。
公孙沫就这么被抱进一辆黑色的车子,车子扬长而去。
她被带到一间窄小的房间,因为缺少光照,室内阴深深的。
周风扒了她脏了的裙子,带她去了狭窄的卫浴室。
公孙沫脚一滑,差点踩进蹲厕里,淡黄的灯光下,她肤如白雪。
周风亲了亲她肩膀,深情的眸子带着病态的占有,“沫儿,二十六年了,你终于是我的了。”
“凌泽,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多喜欢我一点……唔,你是谁?”
“我是凌泽,”为了她,他愿意假扮成那个认,后半句说的却是自己,“全世界只有我最爱你。”
烟雾缭绕间,公孙沫瞥见一脸的毛孔,凌泽的皮肤很好,比女人还好,绝对不会这样子,她陡然清晰,“你不是他!给我滚开!”
她歇斯底地呐喊!
斗转星移,太阳从地平面升起,云层泻出万丈光芒。
公孙沫浑身疼痛,睁眼便是她各种照片,除了天花板,四周都是大小不一的照片。
对面是一张举行的双人照,照片里,是周风跟自己的婚纱照。
不!那个新娘不是她,只不过是头部p了她的。
旁边有个高大的身子,背对着她。
公孙沫身子凉了半边,颤巍巍去扯被子,里面光秃秃的。
她竟然跟这个疯子搞在了一起。
一颗心像是坠入了冰窟。
其实她是知道的,公孙家被人整,很快就要破产了,现在只不过是垂死挣扎,她苦苦追求的爱情也没有结果,到头来,竟然被最恶心的人占了便宜。
绝望到了极致,不会歇斯底尖叫咒骂和哭泣。
这一刹那,她感受到了秦枝被囚禁十几年的无助和绝望。
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她忍着呕吐感和晕厥起身,偷偷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一把生了锈的菜刀。
没有任何犹豫,拿起她去朝周风走去。
菜刀虽然钝,但厚重,一刀劈下去,脑袋就出血了。
周风没有阻止,反倒是笑了,笑得张扬,“沫儿,你终于正眼看我了……”
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真的没有骗他,还给了他一笔丰厚的钱。
那笔钱,他打给了一个曾经被他毁掉的姑娘。
“你给我闭嘴!不准这么叫我!”
这一刻,公孙沫的情绪崩溃,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这么大力。
半个多小时后,她稳住呼吸,打了个电话给陶漫语。
她佯装发怒,“陶漫语,你竟然让周风送我回家,我快要恶心死了!”
对面楞了下,“他没对你做什么?”
“你想他对我做什么?算了,别道歉了,你陪我去趟医院吧,被他抱了下,我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去公孙家接你?”
“不用,直接来第三人民医院,我在这里等你。”
陶漫语松了口气,公孙沫应该没事,不然,就不会这么原谅自己了。
她打扮漂漂亮亮去了医院,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是自己的死期。
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孙沫从包包里掏出一把带血的菜刀,发狂地砍向了她。
“陶漫语,我待你不薄,你毁了我,就先给我去地狱探路吧!”
她眸底被鲜血染红,血腥味夹裹着空气席卷她的肺部。
……
漫路从医院醒来,昔日包养得当的脸,几个小时就被摧残老了。
满脸的愁闷和积郁。
“将秦枝的骨灰取出来,我亲自交换给云莳。”这是她左思右想,最好的法子。
只求别对公孙家赶尽杀绝。
“秦枝的骨灰……不在祖堂。”
这话是管家说的,声音极小,可漫路却听见了。
“你什么意思?”
管家吓得低头着,立马招了,“我前阵子却打扫,发现不见了,我正打算告诉您,二小姐就出来了,威胁我不能告诉您。”
漫路气得喉咙一阵铁绣味,将血含下去。
想要不理公孙沫的事,一想到她跟自己是同一条血脉的亲属,又狠不下心。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年纪大了,更加容易心软。
“扶我去看看她。”
“您的身子……”
“还死不了。”
警察局里,公孙沫一上午间杀了两人,情节严重,被收押在重型监狱。
别说现在的公孙家救不了,就是往昔的家底也救不了。
这是法制的社会,犯法就要付出代价。
公孙沫从进这里开始就没哭,看见漫路的那一刻,哭了,“大姐……”
漫路满嘴责备的话,说不出口了。
“大姐,你别管我,我就这样子了。”
公孙沫不后悔今天的决定,但她突然后悔爱上凌泽,他就是毒。
如果二十年前,她找个居家的丈夫过日子,
“救不了,”漫路发现,这三个字,也没有那么难开口,“秦枝的骨灰,你放在哪里?”
公孙沫这辈子到死都不能释怀秦枝,死死咬着唇,“你还管那晦气的东西干什么?”
“混账!”漫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公孙沫肩膀一抖,“大姐,怎么了?”
“知道为什么公孙家被针对?”
“为什么?”
“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秦枝!不用狡辩,我都查清楚了,事到如今,你还骗我?”
“云莳知道秦枝怎么死的了,她男人为了给她报仇,故意整我们公孙家。”
“我们公孙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混账!”
公孙沫脸色白如宣纸,脑子里蹦出周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道自己的湿身,都跟云莳有关?
“哈哈哈哈……”公孙沫大笑起来,笑得捂着发疼的肚子。
“你笑什么?”
“原来,都是有报应的……不过,你没有一点错吗?”
“如果没有你们将秦枝囚禁在公孙家,我能整到她?”
“大姐,别将自己洗了太白,会反蚀的。”
临死前,公孙沫终于清醒了一把。
漫路脸色大变,放在大腿上的手下意识揪住了旗袍。
是啊,如果当年她够天赋和才华,就不用害怕被秦枝遮掩锋芒了,更加不会起了阴暗的心情,不把她当人对待。
可她不放弃,“你到底将秦枝的骨灰扔到哪里?”
反正没救了,公孙沫也不想让云莳好过,“洒大街了,捡不回来。”
说完,她起身回了牢房,再也不愿意跟漫路说话。
谢延在后方盯着公孙家,只要稍有缓冲,他就下点催化剂,以极快的速度蚕食着公孙氏。
公孙集团出事,董事会那群股东们不安分,开始低价抛售手里的股份,等漫路知道,早已无力回天。
漫路疯了,公孙氏在两个月内,破产了,震惊了全京城。
京城少数人才知道,原来,谢家太子爷整起人来,如此不动声色却狠厉。
*
两周后,天气多云。
云莳穿了件黑色的裙子,穿着素雅,今天,她要去接秦枝回家。
谢延开车带着她来了公孙家。
一路来的,还有八个保镖,气势雄赳赳。
谢延跟云莳走在一起,两人左手腕都系了白色的丝带。
风有些大,将丝带都吹起。
两个月以来,公孙宅处处透着一股荒凉,无处不是败落。
谢延提前来过一次,带着云莳来到了宅子后面的画面。
一隅草地上。
旁边有铲子。
谢延想要帮忙,云莳阻止了他,“让我一个人来。”
秦枝生了自己,虽没有养育,也是给她生命的人。
她还没为她做点事。
秦枝很早就离开了她,面庞都变得模糊不清。
云莳也没用铲子,就跪在地上挖土。
土的上面长了一层嫩草,她慢慢地拔草,白净的双手变得很脏。
挖土时,挖一次,她低声喊一次,“妈,我来带你回家。”
一边呢喃,泪水一边掉,没入在泥土里。
墙外有一颗高大的木槿树,淡粉色的木槿花别在树枝上,在这多云的日子,添了几分落寞。
挖出秦枝的骨灰,谢延马不停蹄带着云莳出海了。
海上风浪大,吹起云莳的裙子。
“冷不冷?”
云莳摇头间,谢延已经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裹着她瘦弱的身子。
“我妈一直热爱自由,被公孙家囚禁了十几年,她心里一定很苦。”
“我不想她死了囚禁还在骨灰盒里,我让她随着大海自由飘游,”不问归期。
她不知道秦枝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凌泽,她有强烈的预感,秦枝也不想去凌宅。
“阿莳,以后我们用这一天来纪念妈,其余的日子,开开心心,好不好?”
他声音有些颤抖,心疼她。
云莳脑袋窝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谢延揽着她,低头吻了吻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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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第一学期才过了一半,云莳接到了研究部那边的电话,让她去实验室。
看是否有资格进入国家级重点实验室。
------题外话------
ps:大家不要违法伤害别人,被人欺负也要学会用法律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