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觉得贺铭泽今天的行为有点古怪。
他坐在室内,还穿着长大衣,套着围巾,将身上每处皮肤都捂得严严实实。
贺铭泽的脸色看起来还非常憔悴,眼部充血,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把自己淋湿后感冒发烧了?
阿离想了想,就主动下楼去药店给贺铭泽买些感冒药备用。
阿离下楼不久后,夏漫就回到景苑区。
她刚按下门铃,贺铭泽整个人迅速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过去,将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几日不见的夏漫。
贺铭泽不禁庆幸,她真的没被宋禄带走!
这多少让他内心的愧疚减少许多。
“漫漫……”贺铭泽唤了她一声,声音些沙哑。
夏漫与他对视了一会,没话。
突然发现,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跟贺铭泽什么了。
哀莫大于心死!
贺铭泽看上去神情憔悴不堪,像是几日都没睡好觉的样子。
但她,又何尝不是。
这几天,她度日如年,整个世界都仿佛是灰色的碎片。
在做出要与贺铭泽离婚,离开他的决定时,她哭了许久。
当贺铭泽动手将她捆绑住,送走那刻起,他们曾经热恋的美好与甜蜜就已一去不复返。
现在俩人走到这个地步,已是缘尽。
进来后,夏漫将带过来的那份离婚协议再次推到贺铭泽的面前。
贺铭泽僵住。
夏漫什么都没,径直走进她住的房间,拿出行李箱,将自己的衣物从衣橱里拿出来,一股脑儿往行李箱里塞。
她不想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僵在客厅的贺铭泽听到动静,回过神来,快步冲进来,握住她忙碌的双手。
“漫漫,你这是做什么?”
夏漫头也不抬,“我要离开这。”
贺铭泽神情激动,声音发擅。
“漫漫,别这样对我……我还以为宋禄把你带走了,这几天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夏漫把手从贺铭泽的掌中挣脱出来。
“铭泽,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吗?是你绑住我,亲自把我换给宋禄的,明知道我就在他手里,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贺铭泽无言以对。
“你知道那晚宋禄对我做了什么吗?”夏漫盯着他。
贺铭泽怔了一下,俊眸里闪过一丝慌张与害怕,他手微微一擅,松开夏漫。
这个问题,他不敢问,也不敢知道。
知道了,他不但会失控,更会痛苦一辈子。
在决定将她换给宋禄时,他就已经自欺欺人地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面对贺铭泽的躲避与沉默,夏漫内心感到无比失望与凄楚。
“你决定把我绑起来那刻,在你眼里,我就已经不是你的爱人,只是一个有价值的交换工具,对吗?”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难免不会有第二次。
面对夏漫直白的质问,贺铭泽目光躲闪,不但不敢回答她的问题,更不敢直视夏漫的目光。
贺铭泽将手中的那份离婚协议,激动地举在夏漫的面前,岔开话题。
“是不是腾厉教唆你这么做的?让你跟我离婚?你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吗?腾厉这个人居心叵测,你不能听他的话!”
“这事跟他无关,是我自己做下的决定。”
“漫漫,连你都不要我了吗?”
夏漫眼底氤氲着泪光。
“我曾过,将来除非是你先不要我,我不会离开你。现在不是我不要你,而是你先抛弃了我!”
“漫漫,对不起……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的。”
夏漫笑了,笑得特别的苦涩。
“如果爱一个人,就要把她送给别人……这种可怕的爱,我要不起。”
他并不是不知道她曾被宋禄伤害过,还把她拱手相送,几乎要毁了她。
对他这样的行为,她没办法做到轻易原谅。
夏漫将行李箱的锁扣上后,拉着就要走。
贺铭泽拦在房门口。
“漫漫,你不要走,我是真的爱你的。你知道吗,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贺铭泽跑到画室去,拿出一副婊好的画,像献宝一样,举到夏漫的跟前。
“漫漫,你看,这是我给你画的画,想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的,我现在提前送给你好不好。”
画里,她站在海边,海风吹起她的秀发,露出她清丽的脸庞。
落日余晖下,甚美。
他现在是想用一幅画来挽留她吗?
未免太不合时宜,也太无力。
如果是以前,夏漫定会特别特别的高兴。
但是现在,夏漫一点感觉都没有。
夏漫没有伸手去接,甚至别过眼去。
只要是他的西,她现在统统都不想要。
贺铭泽举着画的手,僵在半空中。
夏漫拉着行李箱,从贺铭泽的身边过,只想尽快离去。
见夏漫执意要走,贺铭泽慌了,怒了,失控了。
贺铭泽将画狠狠地扔到一边去,他心挑选的画框被摔裂了。
他口不择言地冲夏漫吼出一句来,威胁她。
“漫漫,别忘了,你跟我还签有一年的协议,现在一年时间都还没到,你不准走!你现在要是敢走掉,你赔得起违约金吗?”
夏漫脚步顿住。
她万万没想到贺铭泽,会拿这个出来威胁她。
夏漫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贺铭泽的清眸里尽是失望。
贺铭泽双眼猩红,脸色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暴戾。
此时的他,已经变得不像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温尔雅的贺铭泽了。
“我们相爱一场,就不能好聚好散?”
“不能!”
贺铭泽冲上前,夺过夏漫手中的行李箱,扔到一边去,然后霸道而死死地将夏漫摁在墙上。
“漫漫,我后悔了,重新来一次,我不会这次做。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
夏漫脊背一僵,她的肩膀被他大力地按得发疼,发麻。
她不得不咬牙忍住!
贺铭泽此时的情绪已经失控,不能再这样谈下去。
他们俩都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否则,会出事!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
“再给我一个机会。”
“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如果你爱我,就给我一条活路吧!”夏漫几乎是恳求他。
贺铭泽绝望地盯着夏漫的眼睛,也在恳求她。
“漫漫,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连你也不要我,我会死的。”
夏漫苦笑了一下。
他会么?
夏漫不再话,使劲挣扎着要摆脱他的钳制。
谁知她是挣扎,贺铭泽就使劲。
夏漫不得已吼出一句。
“贺铭泽,你冷静点好不好?”
情绪来暴怒的贺铭泽像是听明白了什么,他改成攥住夏漫的手腕,硬是要将她往房间里拉拽。
贺铭泽神态看上去有些疯狂。
“漫漫,你得对,我们确实都需要冷静。你现在太冲动了,先回房间去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我再给你开门,我们再接着谈。”
贺铭泽决定,要把夏漫锁回房间去,这是避免她离开的最好法。
“我不要进去!贺铭泽,你这是禁锢!”
夏漫死死抓住门框,不愿进去。
贺铭泽沉着脸,使劲拽她。
在夏漫拼命挣扎的过程中,贺铭泽的围巾被她无意给扯掉了。
贺铭泽脖颈皮肤上密密麻麻,青一块,紫一块的可疑痕迹,一下子部露出来。
夏漫还瞥见他露出来的手腕上也有一条条深深的嘞痕。
夏漫愣住。
这青淤看着并不像是跟别人打架伤到的。
倒是像……
贺铭泽见夏漫的视线正孤疑地盯着自己身上的青淤看,他突然感到恐惧。
他立马条件反射地将双手给缩了回来,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并将外套的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那条嘞痕。
然后蹲下去捡起被扯落在地的围巾,慌乱地围住自己的脖子。
这些青淤伤痕对他来,是这辈子极大的耻辱!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让她知道!
贺铭泽害怕若让她知道后,定会用那种异样目光来看待他。
他会受不了!
一提起这个,贺铭泽又抑制不住内心的极度恶心,他不得不跑到洗手间里,再次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
贺铭泽古怪的行为,让夏漫愣了好几秒。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为什么会朝她露出那么恐惧的眼神来?
此时,夏漫只想尽快远离正处理暴怒古怪中的贺铭泽。
贺铭泽跑进洗手间后,夏漫将贺铭泽以前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搁到客厅的茶几上。
这是贺铭泽的钱,她不会要。
然后她才过去,将被贺铭泽扔到一边的行李箱扶正。
夏漫拖着行李箱,打开房门,迅步离开。
等贺铭泽呕吐完,扶着墙从洗手间出来时,整个房子空空如也,已没有夏漫的踪影。
贺铭泽整个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她终究还是离他而去了!
恢复过来的贺铭泽,并不放弃,立马夺门狂追出去。
他坐电梯下去后,看到在区门口将夏漫接走的那辆车,是腾厉的座驾。
又是腾厉!
他凭什么!
贺铭泽脸色惨白地盯着远去的车影,感到巨大的痛楚与怨恨,正排山倒海般地向他席卷而来,将他淹没……
他再也掩藏不住自己的伤痛,仰天狂啸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