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拆完线出来,我看着右手上那条新嫩的疤痕,还泛着粉红,像一条蜈蚣一样挂在手臂上。
“徐凡儿,给你……”
蔚星海把他的手机递给我。
我把袖子放下来,接过手机,好奇问道:“我‘家人又打电话过来了嘛?”
“没有,这个手机暂时你用着吧。”
“唉?给我干啥……你不用手机啊?”我更好奇了,这个人突然的怎么回事啊。
“我没有可联系的人,我也不喜欢听到电话声音。手机你拿着,如果一个人的时候再遇到事情,可以打石头的电话……”蔚星海有意无意撇了一眼我的右手,随即装酷漫不经心道:“我也懒得问你偷跑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既然答应了帮你一个月的时间,那这一个月我就尽量做个不管不问的瞎子吧。”
“蔚星海……你也太仗义了吧……”我一只手摆弄着手机,一边满意地头也不抬锤了一下蔚星海的胸。
蔚星海呛了一口气,“徐……徐凡儿,我跟你过不准跟男生这样的……”
“嗨!咱们俩除外!”我嬉皮笑脸,“不过……蔚星海,你真是个老古董唉!这手机什么年代出产的啊,现在都快停产了吧……”
蔚星海好像很满意我这个回答一样,没有再絮絮叨叨给我上教育课,反而语气轻快。
“好像很久了,那时候办理校园卡需要联系式特意买的,不过一直没怎么用过。”
我想起来以前在寝室几年,好像真的没见过蔚星海打过电话玩过手机……这就厉害了,我们这个年纪,居然还有不玩手机完不社交的人,简直和原始人无异了啊……
“哇,出那么多款新机型,你都不心动的嘛?”
“不过是个沟通工具罢了,够用就行了,为什么要心动?”
如果不是这张帅炸的脸,我真的怀疑他是我爸那辈的老干部。
蔚星海社恐我知道,不过……
“不过星海……你都不跟你爸妈联系的吗?”我翻着蔚星海的电话簿,居然就只有校管理处,和石头的号码,吃惊到不行……
提到蔚星海的父母,我顿时感觉到身旁蔚星海的身体一僵,我无意中看到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周围的气氛突然凝固,厚重地压下来,连旁边坐着的我都压抑地有点喘不过气了。我从没见过蔚星海这个样子。
即便以前我在寝室里闹他带着石头排挤他,在球场上戏弄他,都不曾看见他如此模样。仅仅一句话,仿佛击溃了他内心那道坚固的防线。蔚星海一定,受到过来自父母一的伤害,那些伤害巨大又无形,这才造就了现在这样冷漠孤僻的蔚星海吧。
我突然很懊恼自己的没头没脑,连忙按了石头的电话,不一会儿石头的电话就接通了。
“喂喂喂,石头啊,你……”我还没两句,就听到石头那也气压沉沉,都透过手机蔓延到我这边来了,石头重重叹了口气,“哎?我你怎么回事啊老弟?咋了又是?”
“审核团队给我发通知了,今年校音评节又没有我……我谱子改完了,还没来得及递上去……”
满满的负能量,写成了一个惨字。
我记忆里石头一直在不停的写谱改谱交谱拒谱改谱……真的,年复一年,从来没有过惊喜。这孩子真的算是执着了,这得多喜欢才能如此孜孜不倦啊。虽然我教育起石头来一套套的,但是扪心自问这些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坚持不了几年。
石头他从想做这行开始就不断的被打击,被家人否定,被周围的朋友亲戚否定,排除万难进入这个专业,差点和老爹闹翻了,好不容易考上W大音乐系吧,唱歌不出众被排挤,安安心心写谱子从未得到过肯定和鼓励。魔女邓从来都是冷嘲热讽对待他,也没有得到过什么指教。那时候也就我每天给他吹气了……
一想到从前就充满了懊悔。
我觉得我现在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我胡汉森还不如死了,还能被人记住。可是,又有谁会记得这样一个我呢?早知道,我当时就不该混着,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坚持,想进音乐系被家里啰嗦两下就马上妥协转了播音,只因为播音比音乐成功几率更大一些。
就算胡汉森还在,大家又能记住他什么呢,记住他的自命不凡他的玩世不恭逍遥自在?可是他又是如此平凡,凭什么被记住呢,不可一世的逍遥模样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过是他人偶尔记起的笑柄罢了……
胡汉森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啊。
复活了,也就那样吧……
“唉……”
“……徐凡儿,你又怎么了?”手机对面的苏石头还没来得及叹气,被我抢先一步了。
“被你俩传染了……”
“你现在在哪呢,等下一起吃饭吧……我难过的肚子都饿了……”苏石头呆呆地。
“……好,咱们去校后门‘八爷私房菜喝酒吧。”我望了下蔚星海,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还有星海呢,咱们三不醉不归!”
“徐凡儿”蔚星海从自我沉浸里回过神来,语气这才暖和起来,“你一个女生……”
“行啦行啦,”我一把揽住蔚星海的脖子,不等他完,“石头他请客,我们赶紧走走走……”
电话里石头懵逼的声音传来:“啥?我啥时候……”
石头还没完,就被我无情挂断了,我揽着挣扎的蔚星海半强迫性把他带离这个压抑的地界……
……
……
……
W市体育中心TV球华语音乐盛典现场。
群星汇聚,红毯仪式的主持人正一个个介绍着踱步走来的男女明星们。各大女星华服闪耀,争奇斗艳,眼眸流转间难以掩饰的勾心斗角,只为自己能多得一分记者摄影师的青睐,成为整个红毯上最出众耀眼的话题人物。
4年一度的华语音乐盛典自然是备受业内瞩目的,3个奖项,参与的音乐人数目高达几百位。毕竟含金量是很高的,能够获得提名那也是十分荣耀的事情,能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加分不少。
外围区的各位音乐人的粉丝早就等待多时,只为能见自己偶像一面,为其呐喊造势。
海外人气团体“s”的主唱人祈南进入场子的时候,女粉丝的尖叫声差点没把天花板给掀翻了。引得几位走在前面的歌手微怵眉头,纷纷侧目。
记者们手中的摄像头纷纷转移目标对准了这位光芒四射的归国之子。
“SO”组合是我国第一个在国外火热球的华语歌手组合,数年国外的习深造,两年前终于荣耀归来。
S主唱兼队长的祈南,出道以来一直以完美颜值和歌喉俘获了不少少女粉丝心。
合约到期后,作为组合内首位回国和国内第一娱乐经济公司签下合约的歌手,为团队在国内的发展作了巨大的贡献和铺垫。这两年祈南的原创单人歌曲红遍国,备受关注。
而SO团队在计划往国内迁徙的过程里,也因为队长祈南的暂时单飞,让SO团队整体热度下滑。目前祈南单人势头过猛,敏锐的媒体将焦点放在“SO团队整体归国后是否能完整合体”这一话题上,纠缠不休。
祈南和SO团队被媒体推上了风口浪尖。祈南经纪公司“华娱传媒”始终未对外公布最新消息。
入场处记者蜂拥而至,无数闪光灯照向祈南。
“祈南先生,请问您和苏鸳姐的恋情属实吗?那晚你牵手的女子是苏鸳姐人吗?”
“祈南先生,外媒已有SO其他成员合同到期的风声,为何华娱传媒至今没有任何SO团队归国合体的新消息呢?请问您是否已经打算彻底单飞了呢?”
“祈南先生!请问……”
祈南微微皱眉,正要话,一旁的经纪人挡在他身前,笑着回答道:“关于SO团队的归国后续问题,如果有最新消息一定最先公布给大家,其他的问题暂时无可奉告,非常感谢大家关注!”
进场入座之后,经纪人如释重负。现在宾客未到齐,经纪人一坐在祈南身边,递给他一瓶水,抱怨道:“现在这群记者真的太难缠了……”
“经纪公司到底什么时候能续SO的新约?我当时签个人合同的时候有提到过自己的要求吧?公司保证过要让我其他队员到期后签约成功的。”
“你不要被那些记者激到嘛!公司有公司的计划和考虑,你就放心吧……”
“一哥,不是我质疑你和公司。我只是……答应了团队要一起前进的。我现在离开团队太久了,我觉得影响已经超过我的预期了。”
一拍了拍祈南的肩膀,安慰道:“祈南,你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是看着你们熬过来的,你们之间的情谊难道还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吗?秦河他们马上就能归国了,放心吧。哥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为了SO乐队好,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行了。”
“还有,关于苏鸳那件事……”
“哎呀,你这子,你出道这么久还不清楚嘛,有些时候这些误会无可避免的,就算没有那些记者也会写出点什么的,况且这件事对咱们并没有产生什么负面影响,哥都算着的,你担心什么啊你……”这时候入场处又传来一阵骚等,一一看来人,立马对祈南道:“你这子,别想七想八了,今天是拿奖的时候,心放哪儿呢都!好了,不了,大家都进场了,我回自己座位了。”
苏鸳的到来引发了记者闪光灯的第二波**,无非也是那些八卦问题,偶尔也会有问到苏鸳近期作品,苏鸳只带了助理斐,无论什么问题她都是一脸妩媚温柔笑意,一一作答。
记者们心里感叹道,这样能会道的女神,字里行间竟然挖不出一句能写歪的言论,严丝合缝的回答,丝毫不比那些经纪人差。难怪不屑于带上经纪人了。
直到有个记者发问:“苏鸳姐,请问您的前经纪人,金三集团的沈万先生之前因为税务问题被调查,最近已经调查清楚无恙即将归国,您这边还会和沈万先生有继续的合作吗?”
苏鸳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此刻经纪人杨未函及时出现,解围道:“当然了,沈万先生不仅是苏鸳女士的前经纪人,更是苏鸳姐非常好的朋友,请各位期待苏鸳姐今后的新作品,感谢大家了。”
杨未函带着苏鸳进了场子。
苏鸳脸色苍白看了一眼杨未函,杨未函笑笑,放在苏鸳手臂上的手紧了紧,算是安慰道:“没事,一切有我。”
另外吩咐道助理斐,“给你鸳姐喝口水,放松下。”
这时候场内的祈南经纪人一正迎面走来,杨未函伸出手和一握了握,一和苏鸳礼貌性打了打招呼,便和杨未函走到后排自己座位各自坐下了。
“鸳姐……您喝水……”身旁的斐递过来一瓶崭新的矿泉水。
苏鸳没有接。
“宋倩那边有消息没有。人还没找到吗?”
“还没有,打了之前那个联系人电话对没有接,徐姐也没有去以前的老家……”
“继续找,查查那个联系式的主人是谁,从那个人入手。”
“好的……”
祈南看着手机的某条语音发着呆,感觉有人正朝自己的向走过来。
就见苏鸳拖着裙摆轻柔地走过来,万年不变的温柔笑意,仿佛脸上从来没有过令人不快的表情。要不是祈南曾经在后台无意间看到过,苏鸳发脾气的样子,他也会误以为这就是传中完美无缺的温柔女神。
此时场内来宾陆陆续续就坐,偶尔会有人下场给认识的前辈或者朋友打招呼,又匆忙回到座位上。
颁奖典礼正式开场,主持人正念着开场白。
等四周音响嘈杂起来,祈南才开始话。
“我只知道苏姐是电影界大名鼎鼎的大片女主角,没想到还能在音乐颁奖礼上遇到苏姐。”
“不才,进入影视圈后偶尔也会出点单曲。”苏鸳脸上笑的柔软,语气却是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不像祈南先生专一音乐。”
祈南冷冷一笑,不再做声。
“祈南先生怕是对我有很深的误会呢,好歹同是音乐人,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你。”
“我个人对行业内各位同行如何造势借位并无意见,但是我不希望,有人借用我的名字为自己谋取流量和关注,这会对我和我的乐队造成非常大的影响,更会让我人非常的不爽。”祈南依旧不带一点笑意,“苏姐,我希望你改变主意,如果你坚持要拉我一起炒作,我可能会做出伤害到你利益的事情也不定。”
“哦?”此时主持人已经在宣布各个奖项的入围名单,苏鸳依旧温柔的笑着,眼睛不再看着祈南,而是看着大屏幕上的名单,美眸闪烁着晶亮的光,“祈南先生为何认定绯闻事件是我操作的呢,明明……将绯闻事件闹上各大媒体杂志首页的人,是你自己呢。”
“苏姐演技果然很好。戏外演技好的人可不多。你要起那个替身,我可和苏姐多的是话题聊了…”祈南想起那个倒霉怪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用油笔在他脸上画王八,他回去用各种卸妆油膏洗面奶,脸给洗过敏了,又返回医院打过敏镇定针!自从那天被那个倒霉蛋泼了一身脏水开始,自己就没交过好运。
“我工作室庆功宴那天,收到消息各大媒体倾巢出动。媒体向来是无缝不钻,我正好奇我和团队有什么值得他们大作章的时候,一个长得像你的女孩就出现了,并被戴上了你的大名,拍上了杂志封面……”
“我并不认识杂志上的女生,况且那天我在剧组拍戏,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要影响,倒是祈南先生的锋芒给我造成了不便吧。”
“这件事情你可以假装不认识那个替身。可是一周前,有狗崽雇人盗取我的手机利用手机大作章,当时正是这个女生奋不顾身去追这个恶徒,不惜从桥上跳下拦截,手臂上为此还缝了十几针,”祈南看到苏鸳一丝惊讶,冷笑道,“如此拼命,为了能不让媒体乱盖章,借势随意泼污水,连生死都能够置之度外,到底是为了维护谁呢。”
“不定,”苏鸳轻轻呼了口气,又恢复了她擅长的温柔表情,“就是为了自己的偶像呢。”
此时主持人正宣布最受欢迎男歌手名单。入围者5名,其中正好有祈南的名字。
灯光照过来,祈南礼貌性摆了摆手,表示回应。脸上却并未见多开心。
“恭喜了,入围了最佳男歌手提名,”苏鸳道,“回到内地发展,祈南先生仅仅两年就能得到这个荣誉,您的经纪人真的是功不可没。祈南先生有没有想过,虽然SO乐队之前火遍亚洲,可是自合约事件以来,已经冷却太久,热度已经不复当初了。可是您祈南的名字确实来红火。或许……”
“SO最终会回到它应该在的位置上。当然,我和SO的事情不需要你费心了,你只要记住我的忠告便好。”
“是吗,我只是担心,你的想法可能会一厢情愿呢……毕竟现在的局势,和祈南先生你所描绘的未来走向,来遥远了呢。”
“你什么意思?”祈南冷冷看向她。
“别生气,”苏鸳笑意盈盈示意祈南看向杨未函和一,两人坐在一起聊得正欢,“我还是觉得,祈南先生似乎从一开始便误会我了。毕竟,我们做艺人的,未来的发展都是公司了算的,所有的规划都是经纪人筹谋的,不是吗?”
祈南看着远处的一,想起一跟自己过的话,
你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是看着你们熬过来的,你们之间的情谊难道还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吗?
公司有公司的计划和考虑,你就放心吧…
哥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为了SO乐队好,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行了。
声声在耳边,一哥是自己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就在身边给予帮助和鼓励的大哥,祈南回想着过往一和团队一起努力,奋斗,直到成功时候大家真心的笑,这样的笑会变的吗?这样的大哥,会放弃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团队吗?
我真的应该相信你吗,哥?
祈南此刻无比复杂,捏紧了拳头。
此刻,耀眼的灯光向祈南照射过来。
“让我们欢迎年度,最受欢迎男歌手,祈南!”主持人激情澎湃宣布最终赢家,“掌声有请祈南先生上台接受颁奖。”
祈南呼了一口气,他心头满载的不是欣喜,而是一种压抑。他站在领奖台上,着早就备好的感言词,看着台上一哥朝着自己特别开心的鼓掌,他害怕了……
苏鸳坐在嘉宾座上,喝了一口水,璀璨的舞台灯光让她的美目闪烁可人,她吞下那口水,脑子里却徘徊着祈南的某些话。
后排苏鸳的助理斐接了个电话,随后勾着背悄悄坐到苏鸳身边。
“鸳姐,宋倩姐那边查到了,之前那个联系人是W大的生,需要宋倩姐过去跑一趟嘛?”
“不用,一会颁奖结束,我亲自过去。”
“可是鸳姐,W大那么多生,我怕……”助理似乎特别惊异苏鸳的决定。毕竟平常苏鸳是绝对不会随意冒如此风险的,她在大局上总是稳重的,虽然私底下会容易暴怒。
“宋倩要是能带她回来,也就不会让她跑掉了。”苏鸳有点不耐烦了,“车子什么给我安排好,结束后直接去W大。”
“好的……”
……
……
……
此刻,我,苏石,蔚星海三人正坐在校后门附近的一家餐厅‘老地。
“老板,来三箱啤酒!一箱冰的!”我拿着筷子敲着碗,催促道。
“你要三箱啤酒,用来洗澡吗?”苏石头托着腮,好笑地问我。
“洗澡?我给你灌肚子里养鱼信不信……”我白了石头一眼,“不管啊,今天咱们三个,难得齐聚一堂,不醉不归啊!”
“哪有难得啊,我们齐聚一堂睡了几个晚上了……”石头声嘟囔道。
“苏石头,你今天要砸你大哥的场子是吧……”我双手把筷子竖起来,严肃看着他……
“呵呵呵呵呵,什么大哥啊你一个女……”苏石头还想继续讨我的晦气,被我拿筷子抵住喉咙之后,吓得不敢放肆了,怂像毕露,连连求饶,“哥……哥我错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
“苏石头你今天太狂野了,不就是老师不让你上校音评节嘛,多大事啊,你为何如此想不开要在我这里急于求死呢?”
我一提校音评节,石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桌子上了,边数着花生粒,边叹气。话都不想了。
老板啤酒刚拿来,没想到第一个伸手去拿的竟然是蔚星海。
蔚星海咕咚一大口,呛出来一大半,看得我心疼的不行,虽然是石头请客,被强迫的那种……
“哎哎哎,蔚星海,你干嘛呢?”我站起来拍着蔚星海拿酒瓶的手。
蔚星海也回答不了我,使劲地咳嗽。
我的妈呀这伙子今天第一次喝酒吧,这么猛?啥心事啊后劲这么大?
我刚把蔚星海的酒瓶夺下来,石头接班又拿了一瓶新的,猛灌自己。
“哎哎哎?”我把酒瓶夺下来立在桌上,“你们俩什么毛病啊,不会喝酒还这么灌,想灌醉了赖账还是咋回事啊?”
“不是你叫过来喝酒嘛。喝酒也好,一醉解千愁。”蔚星海完作势又要猛灌一瓶。
“哎呀,你给我先放下,”我没好气,“一醉解千愁,不是让你把愁都憋肚子里,这有啥毒啊得把毒血挤出来才能畅快。你们要想喝酒,就得一件你烦心的事……”
“我今年又参加不了校音评节了……”石头委屈巴巴。
“行,喝!我陪你!”石头的衰样硌得我牙疼。
石头皱巴巴着脸,表情像个八哥犬一样,干完了一杯脸马上就红通通了。
“还有吗,还有烦恼继续,出来才能丢掉!”我豪气地把干完的空酒杯立在桌子上。
“我去年也没能参加校音评节……”石头瘪着嘴,眼睛里是闪闪的泪花。
“你……成,再干!”
“呜哇!我前年也没能参加校音评节!”石头连干几杯,已经醉得不行,直接像个智障一样大哭起来。
最后竟然闷在桌子上哭起来。
“我的妈呀……你可真行……敢情你这一生都为这校音评节肝肠寸断是吧……行行行,你哭,哭爽为止……”我拍拍石头。
转头发现蔚星海已经干了几杯了。也是满脸通红,脑子已经不清醒了,手还特别稳地倒酒,灌自己。
“蔚星海,你这犯规啊,我不是了要丢一件烦恼才能喝一杯酒嘛?!”
蔚星海眼睛迷离地看着我,我很明显看到他已经醉成了另一个人了,一点不像以往那样孤僻清冷,浑身老干部气质。
“我……”一个字还打了个酒嗝,“我这个烦恼太……太大了,我得喝一缸才能把它倒出来…”
妈耶,这个智障比旁边的孟姜女还要难搞哦。
“行行行,你这个烦恼这么大,我帮你喝吧,等我们喝完一缸,你的烦恼就能丢掉了……”
我怕是被智障传染,我真的一丝不苟地陪着蔚星海,一声不吭喝了整两箱半。
这是我这辈子喝的最压抑的酒了,我特么喝难受,跟灌水似的,一杯接一杯,我来想着给这家伙灌醉了就完事了,赶紧结束这两个人阴沉的一天,没想到这家伙是醉千杯啊,硬是不倒!不是第一次喝酒嘛?哪能这么好酒力?醉的迷迷糊糊的就是不倒,我是真心服。
“我……我……嗝!蔚星海!……你、你耍我呢吧,你怎么……怎么还不倒啊……”
“徐凡儿,我还要丢秘密呢,不能倒,我真的……我真的太想丢掉这个烦恼了……它压得我好难受,压得我快喘不来气了”蔚星海,拿起最后一瓶酒,“徐凡儿,这是最后一瓶了,我们快要成功了……”
蔚星海拔出瓶盖,倒了两杯满满的,我看着酒流出来,顿时感觉一阵尿意……
“你……你给老子满上,老子……去去就来……”
我踉踉跄跄去上了个厕所,再回来的时候稍微清醒了一些,石头早就趴了,蔚星海嘴里还叼着自己的空杯子,终于闭眼睛了。
我如释重负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太难了我真是……我把蔚星海的空瓶子放回桌上,我对着蔚星海:“你丫的,老干部,做什么都这么一板一眼啊,喝个酒也这么较真…”
我正要揍蔚星海一拳,没想到他却突然起话来。
“我的秘密,它太恶心了……”蔚星海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他趴在桌子上,眉头皱在一起,长长的睫毛下有晶亮的眼泪落下来,慢慢地落多,他轻薄的两片唇微张微合,“我不想做蔚星海,…做蔚星海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人会接受我,没有朋友会愿意给我苹果……那颗星星太孤独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蔚星海这个样子,委屈地像个孩子,胡言乱语却听得让人心疼。
“蔚星海,你才不孤独呢,你有那么多女生喜欢,还有我和石头给你当僚机……你才不孤独呢…”
蔚星海的眼泪流多,却难以启齿,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把自己想的话出来……他痛苦的摇头,在衣袖上蹭掉那些晶莹的眼泪……
我手拍着他的背,顺了顺。
我记得我姥姥那时候就是这么给哭的抽气的我顺气的。
“蔚星海,你是我的朋友,有我罩着你了,你什么都不用害怕…有我和石头陪着你呢…”
良久的沉默之后,蔚星海嘴里轻轻吐出这个字,几不可闻,却让我万般震惊,愣在了原地……
“我父母……”
……
是艾滋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