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父的葬礼结束后,大家慢慢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兰芝把母亲接到了自己家住,费祥和兰润去了江市。
兰芝经常发呆,她常常想起父亲 未完的话,想起婆婆捏自己手指的那个场景。婆婆是要暗示什么吗?兰芝坐立难安!与其自己瞎捉摸还不如去问个清楚,走就走,她关了玉铺的门,直接奔着婆婆家而去。
路过咖啡馆的时候,兰芝突然想进去看看,顺便嘱咐梨花儿早点回家去和姥姥吃饭。进去才知道梨花儿不在咖啡馆里,问前台的服务员,出去有一会儿了,兰芝不知道梨花儿干什么去了,只好出来继续朝着婆婆家去。
梨花儿去哪儿了呢?她早上其实是在店里的,快到中午的时候接到一个神秘电话,梨花儿才不疾不徐的出了咖啡馆,叫上六一路七拐八弯到了临城城一个极为隐蔽的胡同,胡同里有七八户人家,梨花儿和六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大门跟前,心翼翼朝四周看了看才推门进去。
这一推门就看出这座院子的特别之处来了,两颗矮云杉立在大门两侧,大理石铺就的台阶光亮照人,院子里一色儿的青灰色砖,两边尽是大朵大朵盛开的六月菊,各种颜色均匀分布着,穿过花海是一个拱门,进了拱门又是一番别有洞天,院子里的青灰色砖换成了颜色稍微浅一些的,正面的客厅两旁种了两颗橘子树盆栽,再看各房,客厅和西两房的门窗都是瓷白色的实木雕花制成,墙上是靓丽的浅橘色瓷砖,到屋顶处有一圈和地面呼应的灰色系长砖……六不仅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真豪啊。”
闻声出来的景然朝二人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多谢夸奖,请进请进。”景然熨烫得体的衬衣敞开第一个扣子,搭配笔直的西裤,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梨花儿眯了眯眼睛,看着景然那一张堪比明星的脸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我景大律师,您这打扮倒是不常见啊。”梨花儿这么是有原因的,平常的景然都是以休闲装示人,这是梨花儿第一次见景然穿西装。
景然有点窃喜,笑的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怎么样,有没有为我的魅力倾倒?”
梨花儿不怀好意的停下来从头打量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脸,哼了一下迈腿进了客厅。
景然站在门口又自己打量了自己一遍:没有哪儿不合适啊。挠挠头也进了客厅。
客厅的陈设不用,贵是肯定的,但是因为主人的细心搭配,乳白色的真皮沙发配上暖黄色的壁纸,衬托着家里一应家具都灼灼生辉,六只顾着欣赏屋里的摆设,压根忘了来的目的。
梨花儿随意扫了一眼,便对着倒水的景然:“查到什么了这么神秘?”
景然端起水递给梨花儿,梨花儿接过水,不经意间手指触碰到景然的手指,景然心底一阵
悸动,他看了一眼梨花儿的脸,梨花儿随意梳着高马尾,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景然,涂着淡粉色唇膏的嘴唇微张,看的景然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
“景然,傻了?”梨花儿瞪了一眼盯着自己发愣的景然。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景然不自然的把手放在嘴跟前咳了一声:“喝点水,不着急。”
梨花儿好笑地:“你不着急我着急,我咖啡馆还开着门呢。”
六拿了个桌上的苹果扫了一眼梨花儿和景然的神态,捂着嘴偷偷笑了。
半响后景然恢复正常脸:“梨花儿,你做好心里准备了吗?”
梨花儿看景然一下子严肃起来,身体不由的绷紧了,不自觉的,她把两手交织在一起,使劲拧啊柠,景然的心底一阵疼,他走过去坐到梨花儿身边,双手覆盖上梨花儿的双手:“没事,你做好准备了告诉我,我再给你听。”
梨花儿看着景然温暖的眼神突然放松下来:“你吧,我做好准备了。”她以为景然找到欧阳良木的下落了。
景然握紧梨花儿的手:“梨花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知道吗?”
梨花儿这次没有抗拒,她点点头,看着景然,等待他出那个答案。
“你的父亲,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景然紧紧盯着梨花儿的脸,缓缓道。
闻言的梨花儿呆呆看着景然,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之后,梨花儿把手从景然手里抽出来,慌乱的扶了一下额头,她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
景然一把将梨花儿搂进怀里:“没事儿梨花儿,没事儿,还有我,你还有我。”
梨花儿再也控制不住,在景然怀里肆意流泪大哭,她想过父亲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当真的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还是悲伤的不能自己。
梨花儿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都忘记了父亲的模样,她无助的抬起头看着景然,想从他脸上寻找答案,而景然的视角下看到的,是她无辜的眼神,迷茫的泪水,景然从未见过这样柔弱的梨花儿,他的心塌陷了,柔软成一汪水,泛起朵朵涟漪,又迅速开出花来,毫不犹豫侵占了他整个心海,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兰芝去了婆婆家,也就是苏通武的家,不过苏通武住在前院,而婆婆住在别院,这样是在老大家住着,实则是分开的,只因为两家共用一个大门,便对外讲是老大在赡养老母亲。
苏通武家的大门紧闭,兰芝纳闷儿:大白天锁什么门,而且家里应该有人啊,敲了几声,屋里苏通武的妻子过来开了门,兰芝微微欠身:
“大嫂,你们在家啊?”
蒋两只手不自然的捏了捏:“在家,在家。”蒋就是苏通武妻子的名字。
兰芝也不管蒋乐意不乐意就迈进一条腿,边:“大嫂,我来看看婆婆,她在家吗?”
蒋的不自然又明显了一点,她担忧的看了一眼大院的客厅,犹豫了一下:“在家,在的。”
兰芝也不管大嫂,径直往别院里去,蒋在后面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别院,兰芝嘴角扯了一下,一个不经意的冷笑一闪而过,她假装不经意的问:“大嫂,家里有人怎么大白天的还锁着门呢?”
蒋显然没想到兰芝会问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嗯啊了半天,哼了一句:“我最近怕生人,就锁门了,啊哈,兰芝,你找婆婆什么事儿啊?”
兰芝听到她撒谎也不拆穿,转头看了一眼对的脸,轻松的:“我父亲过世的时候婆婆过来吊唁,现在我应该过来当面感谢婆婆对我的认可,你是吧?”兰芝的眼睛意味深长起来,不过蒋并没有发现,连忙点点头表示认可。
两人话间就来到了婆婆居住的别院,兰芝左右环视了一周,院子打扫的还算干净,边墙头底下晾着几件衣服,衣服上还滴着水,明显是刚洗了不久的,院子里一棵梨树长得很茂盛,不过上面没有结一个梨子。兰芝踏进客厅,客厅看起来很,两排旧沙发和一张发黄的茶几摆在客厅左侧,与之呼应的电视柜和电视也是好几年前的旧品。右侧是一副餐桌,和客厅不同,餐厅的地明显收拾过,八成新的餐桌正对着餐厅的墙壁,上面放了一排一人高的柜子,柜子上放着观世音菩萨的神像,一个香炉和一盘点心一盘水果,不过整体上收拾的挺干净,兰芝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婆婆的身影,正要出门去西厢房寻找,婆婆便佝偻着身躯进来了,兰芝一看赶忙扶住婆婆:
“妈,您慢点。”
婆婆“哎”了一声,由兰芝扶着走到沙发边上,借着兰芝的手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坐下来吃力,还是婆婆故意给的暗示,婆婆在坐下的时候又悄悄使劲捏了一把兰芝,兰芝不动声色的坐在沙发上拉起了家常:
“妈,您身体还好吧?”
婆婆拍拍兰芝的手:“好着呢,其实呀,你不用来,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到眼里,我去吊唁你的父亲,这礼你当得起。”
兰芝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妈,我这些年店里忙,也没有顾得上照顾你,您还能去我父亲的葬礼,兰芝真是受宠若惊了。”
婆婆慈祥的笑了:“你的哪里的话,我这一个老太婆,哪儿需要你们这么多人的照顾,倒是你,这些年,苦了你了。”
兰芝抿着嘴摇摇头:“妈能理解,我就不苦了。”
兰芝和婆婆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蒋插不上话,只好起身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兰芝和婆婆,又重新坐了下来,好容易捡个空挡,她开口便虚伪成章:
“妈,您哪儿要是需要什么了,提前我和,我都给您备着。”
婆婆看了一眼老大媳妇,摆摆手:“我什么都不需要,倒是你们,管好自己的孩子,别动不动闹的家里鸡飞狗跳的。”苏通武家的儿媳妇泼辣人尽皆知,这些年没少出幺蛾子。
蒋脸色变了一下,没答话,兰芝见状赶紧圆场:“妈,孩子们吵吵闹闹都是难免的,您要是闲吵了就住到我那儿去,我那儿清净。”
婆婆还没话,蒋慌忙抢过话头:“这不用,咱们苏家自古老娘都是在老大家养老的,去你那儿像什么话,多让人笑话,再,秉承不在了,你一个人还要操持梨花儿的事儿,怎么忙得过来呢。”
兰芝的心里一震:秉承不在了?
兰芝盯着蒋一张一合的嘴,想起上一次听到这句话,还是在欧阳家,欧阳静苏秉承不在了的时候,也是这么自然流露。
兰芝机械般转过头,想看看婆婆听到这句话的表情,可她看到了什么?愤怒,隐忍?还有,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
兰芝的心头“哗”的划过一道闪电,一个大胆的设想似被雷劈中了一般冒出来,她慌张,她的心在颤抖,她想和婆婆打声招呼就赶紧走,可多年的心翼翼迫使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和对闲聊。她的脑子迅速冷静下来,她明白这时候自己的不自然会给自己带来多**烦,兰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笑意盎然听蒋扯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