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出来的时候,婆婆递给她一手帕,笑意盈盈的告诉她:“兰芝啊,这手帕送你,这是我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唉,人老了,眼睛不中用了,这呀,恐怕是我最后一副绣品喽。”
兰芝接过手帕打开,柔软洁白的蚕丝面料,湛的绣工,上面一朵朵淡粉色的梨花儿像是活了一般纷纷扬扬的飘下来坠在绢尾,兰芝忍不住感叹:
“之前就听妈的绣工了得,绣品千金难求,现在看来,千金还是少了点,这一副绣品啊,得千万金才不负这般手艺。”兰芝的婆婆年轻时候是美名远扬的绣娘,因为如此,苏家独子才不顾门当户对的祖训娶了贫寒人家出身的她。
婆婆望着院子里的梨树笑着回:“人老了,不中用了,哪儿比得了年轻时候的细。”
兰芝拉着婆婆的手:“可不能这么妈,这手艺呀,长久细,您现在的绣品,每一副都是珍品,我可得好好收着。”
蒋在旁边早就翻了无数白眼:婆婆的手艺虽然远近闻名,可是绣品并不多,她嫁过来这么多年都没见着过,兰芝一来就送一副手绢。这老太太真是偏心的让人恨,她在心里狠狠的道。
转身再看兰芝手里的手绢已经没有了,兰芝早就心翼翼收包里了,这时候和婆婆挽着手告别:“妈,那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婆婆慈祥的摆摆手:“走吧,你们忙,就别总是来了。”
蒋赶紧堆着笑脸道:“妈,看您的,我们晚辈来看您不是应该的嘛”,边边随着兰芝的脚步往外走:“我送送弟妹啊,一会儿过来给您收拾。”
兰芝走到拱门门口,转身眼睛对视着婆婆的眼睛微微弯了弯腰,才一回头出了拱门。
“兰芝,那你走,我就不送了哈,我回去给咱妈再收拾收拾”,一出拱门,蒋就迫不及待对兰芝,似乎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兰芝客气回道:“嫂子你忙,不用送我,咱妈在你家,就劳烦你多照顾了。”
蒋假笑道:“哪里的话,照顾咱妈不是做媳妇的分吗,还什么烦不烦的。”
兰芝又客气了几句,转身出了苏通武家的大门,她几步走到车里,不敢做停留一口气开车到了杂货铺。
“婆婆果然知道什么,介于嫂子在不便,用手帕提醒我”,兰芝盯着手帕发起了呆。
梨花儿慢慢平静下来,听景然讲他查到的线索,那个曾经爱她的父亲,真的不在了,梨花儿恍惚回到了那个午后,那样无助孤单。
“我走访了当时从杂货铺到你所在的校所有路线上的摊位和商铺老板,伙计,你知道,因为时间太长了,好多人都已经不在原来的地干了,我找了很久,能找到的不多,但是有几个人看到你父亲当时确实是从杂货铺骑自行车往校的向走的,经过路口的酸梨汤的摊位的时候,还买了一杯酸梨汤,据当时卖梨汤的老板,你父亲买梨汤是在中午十一点半,他还刻意看了看时间,因为他儿子也在你所在的那所校上”,景然担忧的看着梨花儿道,把一摞收集的资料递给梨花儿。
“酸梨汤?”梨花儿失神的道。
“嗯,酸梨汤,那老板现在在北街口开了个商店,你要是想去,我陪你去看看。”景然以为是梨花儿不相信她的话,赶紧道。
“那是我时候最爱喝的饮料”,梨花儿的眼泪滚滚而下。
景然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梨花儿的话让他气恼的拍了一下脑袋: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会在接女儿的途中还去买酸梨汤喝,这明显是给女儿买的呀,女孩子最爱喝这些酸酸甜甜的饮品了。
景然慌忙找纸给梨花儿擦眼泪,可梨花儿的眼泪就像一汪泉水一样徐徐流下来,怎么都擦不尽,景然急的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心疼的表情写在脸上,这时候他也不管三七多少了,一把抱住梨花儿搂紧:“梨花儿,别哭,别哭,我心疼,以后,我来守护你好不好,别哭,我不许你掉眼泪,也不会让你掉眼泪的。”
心里的话就这么自然的出来,怀里的梨花儿一愣,明显有点僵硬的坐了起来,景然也有点尴尬,他并不是个擅长情话的男人,这时候后知后觉脸红到了耳朵尖。
六从外面欣赏了一圈进来,恰好看到梨花儿眼泪汪汪和景然对视的一幕,他知趣的一笑,退了出去顺手还给关上了门。
这下景然更尴尬了,梨花儿也意识到了什么,呆呆的看着关上的门,三秒钟后,梨花儿飞身过去打开门怒视着正要坐在摇椅上的六,六吓了一跳,坐了一半又站了起来:
“怎么了姐?”预感不妙,六话心翼翼的。
“你关门干嘛?”梨花儿的眼角还带着泪。
“我…我是……我……我错了姐”,六我了半天,投降了。
梨花儿转身又坐回沙发上,这么一折腾,心里似乎好受点了,梨花儿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头发,拿起桌子上的资料仔细看起来。
景然整理了一下被梨花儿眼泪鼻涕弄得皱巴巴的衣领,表情又恢复自然带着询问的口气:“梨花儿,你边看我边接着?”
梨花儿没有抬头,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景然没有发现梨花儿的不自然,立马恢复成严肃认真脸开始滔滔不绝:“当时你父亲买了酸梨汤之后就骑车往校的向去了,后来买酸梨汤的师傅也去了校门口,还看见你父亲站在一边和一个女人聊着什么,中间隔得太远他听不到的什么,不过后来那个女人坐上你父亲的自行车两个人往大道去了。”
“什么女人?”梨花儿警觉起来,她想起姥爷临终前的话:难道,父亲真的和前女友私奔了?
景然停下来,从梨花儿面前的资料里抽出一个件夹,又从里面拿出一张素描背影画像:“就是这个女人。”
梨花儿的眼睛扫过去,那是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个子不高,梳着一条及腰的大辫子,穿着似乎是一套当时流行的无扣西服,腿上的西裤紧紧绷着,看不出丝毫的美感。梨花儿心里犯了嘀咕:这样一个女人,父亲会为了她放弃身材姣好貌美如花的母亲私奔?
心里这么想,但是眼睛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画像,她仔仔细细的盯着这唯一的线索,生怕漏了哪个重要的线索,梨花儿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看了好几遍,终于给她发现了不一样的地:这个背影的大辫子上绑着一只镶钻镂空的蝴蝶发卡,仔细看这只发卡和一般的不同,这只发卡上的蝴蝶没有触角。
梨花儿激动地指着发卡:“这个,这个是真实的吗?”
景然被梨花儿的突然发功吓得一激灵,顺着梨花儿的手指看下去,景然很有把握的点点头:“我当时问了师傅,他就是这样一只发卡,他我画的,应该没有错。”
梨花儿看着发卡陷入了沉思:这是唯一一个线索,断了就没有了。猛地,她又抬头:“没有正面画像吗?”
景然沮丧的摇摇头:“师傅那个女人一直背对着他,根看不到正脸。”
梨花儿又看了画像一眼,背影前面校的院墙入眼,她突然抓住景然的肩膀:“当时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校门口啊,接孩子的那么多,不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一定有其他人在对不对?”
景然点了一下头,沉重起来:“是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一个去世了,另外一个还没有找到,那,就是这两个人。”景然着从件夹里又抽出两张画像。
梨花儿拿起画像看了看,都不认识,她心里沉了一下:找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这几率太了。她垂下头叹了一口气。
“你不想听听我收集的其他情报吗?”景然半开玩笑的问,他尽量缓解这沉重的气氛,努力让梨花儿接受的不那么难过一点。
“什么?”梨花儿抬起头。
“你爸爸当时和那个女人走的是街大道,这条路直通你们家,最后见过他们的是离你们家不远的百宴厅迎宾,当时那个迎宾刚去不久,因为你爸爸是百宴厅的会员,三天两头常去,所以就记住了,她现在在百宴厅做经理,姓刘,你可以去问,刘经理当时见你爸爸从街大道骑着车带个女人风风火火的往家向赶,还纳闷发生什么事情了,到了第二天才听人苏家三公子不见了,因为害怕她对谁也没有提及,把这个秘密藏了十几年”,景然严肃的盯着梨花儿的脸,不得不,他认真的样子特别有魅力。
“那……”
“她也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女人是背对着她的”,景然知道梨花儿要问什么,不等她开口便道。
停顿了一下,景然再次开口:“这些所有人都只看见你父亲回家而没有一个人看见你父亲出来,我也调查了当时在街大道上一家金饰店的监控,你父亲的确在回家后没有再出来。“
梨花儿盯着景然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可我爸的确没有回家啊,他走得回家的路,去了哪儿呢?”
“那就要看看这个女人是谁,住址是不是也在你家这个向”,景然盯着梨花儿的眼睛。
梨花儿皱了皱眉头:“你是,我爸爸很有可能去了这个女人的家,而这个女人和我爸认识并且熟悉还住在我家的这个向,或者我家附近?”
景然严肃的点点头。
梨花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住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