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嫁去了建州,赛桑将大权移交,乌克善独挡一面,几场战役历练下来,他愈发的成熟稳重,自然每日要处理的政务也多了。
以前热热闹闹的科尔沁突然之间就只剩下海兰珠一个人了。禾哲戈自从那日将木尔亚的尸体抱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那个人,仿佛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自从那以后,海兰珠就呆在贝勒府里,门也不出。整日整日的不话,傅礼心疼女儿,便提议着让她出去逛一逛。
海兰珠拗不过母亲,便带着吉娜烈和娜拉妲出门了,她一个人坐在呼伦湖边,安安静静的看着湖面,什么话也不。娜拉妲和吉娜烈跟在身后,相互看了一眼,吉娜烈声:“这都几日了,格格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吉娜烈撺掇着娜拉妲,“你去,劝劝格格。”
娜拉妲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临行时她给海兰珠带了件披风,这个气候多风沙,海兰珠身子单薄,娜拉妲上前把披风披到海兰珠身上,温声开口:“格格,您和我们话吧,要不然我跟吉娜烈跳舞给你看也行!”
海兰珠扭过头看向娜拉妲,她知道娜拉妲是个好姑娘,担心她。便开口:“我没事,我就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吉娜烈没忍住,一把抱住海兰珠,带着哭腔:“格格,您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就算没有禾哲戈还有我和吉娜烈,我们都陪着您。”
天边的云很白,很漂亮,就像随手可以触摸到一样。以往这是最美的色,但如今在海兰珠看来,就像是被泼了墨一般,乌压压混浊一团。海兰珠想哭,但她不能。她只能握着娜拉妲的手安慰:“我知道你和吉娜烈都是长生天赐给我最好的宝贝。放心,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不会倒下。”
“格格,海兰珠格格!”远处突然炸裂一道粗重的叫喊声,海兰珠他们回头,看到巴巴鲁正扶着一个受重伤的人朝他们这边走来,海兰珠皱眉,示意吉娜烈:“过去帮他们一把!”
“是!”吉娜烈走过去看到巴巴鲁怀里的人,惊得瞪大了嘴巴。
“瞪什么瞪!”巴巴鲁脾气上来了,便把吉娜烈训斥了一番:“你家主子叫你过来干什么,还不快扶着,我家爷要是有什么危险,我饶不了你!”
吉娜烈赶紧着扶着皇太极另一条胳膊,三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到海兰珠面前,吉娜烈:“哥哥,是大金的四贝勒。”
“皇太极!”海兰珠皱眉,她抬头看向巴巴鲁,不明所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巴巴鲁气不打一处来:“海兰珠格格,做人要讲良心,要不是我们爷害怕你遇到危险,让我暗中保护你,辽远战役的时候我自当保护好爷的安,哪能让他身中毒箭?”
“身中毒箭?”海兰珠将目光从巴巴鲁脸上移开,看向黄太积极这时候才发现他胸口插着一只箭矢,整个人昏迷不醒。
“皇太极?”海兰珠伸手触摸皇太极的脸,唤他:“皇太极,你能听见我话吗?皇太极?”
喊了两声,皇太极睁开眼,看到她关切的目光,笑了:“海兰珠,我终于见到你了……。”
完这句话,皇太极眼睛一黑,身子向前倾,便跌到了海兰珠怀里。
海兰珠抱住他,命令娜拉妲和吉娜烈:“快去叫大夫,记着悄悄的去叫,不要让侧妃知道,我在茅屋等你们。”
“是!”
娜拉妲和吉娜烈去叫大夫,剩下巴巴鲁,海兰珠命令他:“你过来帮我,把他扶到茅屋里去。”
“在哪儿?”巴巴鲁问。
海兰珠:“就在前面不远。”
茅屋是她以前跟布木布泰还有乌克善一起玩闹的秘密基地。有的时候乌克善会来,但大多时候,都是她和布木布泰干坏事的地。
傅礼不准女孩子喝酒,但是姐妹两实在忍不住想喝的时候就会从家里偷偷的把酒拿出来,到这里喝,喝醉了,干脆就宿在这里,谁也不知道。
茅屋地处偏僻,但收拾的很干净。巴巴鲁把门撞开之后,和海兰珠一起扶着皇太极躺在床上。
巴巴鲁:“爷中了毒,需要马上把这只毒箭拔出来,要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巴巴鲁动手就要拔,却被海兰珠制止:“还是等大夫过来吧。”
“来不及了!”巴巴鲁吼。
海兰珠没有被吓退,反而质问他:“你过医吗,你只是在战场上受过伤,那时候肯定没有大夫在身边吧,现在我让吉娜烈和娜拉妲都去请大夫了,相信大夫很快就会过来,你如果还想要皇太极活命,就在这里乖乖等着!”
海兰珠捏住巴巴鲁的手腕,一把将其甩开。巴巴鲁不由的后退几步,吃惊的看着海兰珠:“格格,您还是像以前一样,有气场,您的话就跟爷的话一样,巴巴鲁不敢违背。”
“以前?”海兰珠疑惑:“以前你见过我?”
巴巴鲁比海兰珠更疑惑:“格格,您忘了我了,我是巴巴鲁啊,您六岁的时候被贝勒爷接到府里住过一段时间。贝勒爷可喜欢您了,这些您都忘了?”
海兰珠移开视线,想了想。
她看着巴巴鲁摇头,完没有这段记忆。
“格格!”巴巴鲁心急大喊。
刚才倒没吓到海兰珠,现在这一嗓子,却把海兰珠吓了一跳。
巴巴鲁才不管那些,只是看着床上昏睡的皇太极,替他喊冤:“您这可没良心了,我们爷为了见你一面,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治,这些年他每一次出兵打仗之前都要绕到科尔沁看您一眼,才放心去打仗。回来的时候还要来科尔沁看您一眼,向您报平安,我们爷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您不能辜负我们爷!”
这慷慨激昂,的好像海兰珠负了皇太极一样,可是海兰珠却根不知道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巴巴鲁在那里叫嚷着:“您要是辜负了爷,我第一个不答应!”
“好了,先别了,救人要紧!”这个时候娜拉妲和吉娜烈已经把大夫请了来。海兰珠竟巴巴鲁拉到一边,对大夫:“大夫,您快救救他。”
“格格先别急。”大夫是一个梳着长辫的老人,他将药箱从肩膀上拿下来,放到床头,先用手拨开了皇太极的眼皮,判断之后,在往下,看到他心口的箭矢,回过头对吉娜烈和娜拉妲:“快架火烧热水,我要把病人胸前的箭矢拔出来。”
“是!”
巴巴鲁担心皇太极,跑上前问大夫:“我家爷可还有救?”
大夫:“有救,好在射箭的人手法不好,伤口不深,只要将箭矢拔出后,再将局部的毒液吸出来就好了。”
巴巴鲁放了心,问大夫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有酒吗,很烈的那种,等一下切开伤口的时候,刀子需要消毒。”
“等着,我去准备。”巴巴鲁转身跑出茅屋。
过了一会儿,热水烧好,巴巴鲁的酒也买回来了,大夫开始用剪刀剪开皇太极的衣服,将酒洒在刀子上,站在床前,对其他人:“我需要有个人按住他的身体,防止他乱动。”
“我来!”巴巴鲁上前,站在床头,双手将皇太极的肩膀按住。海兰珠示意吉娜烈和娜拉妲去按住皇太极的脚。
一切准备就绪,大夫开始用刀划开皇太极的伤口,刀触皮肤时,有污血流出来,皇太极似是皱了下眉,但后来随着大夫的刀法重,皇太极的眉头便皱的深,好不容易切开伤口,大夫擦了把头上的汗,抬头提醒巴巴鲁:“我现在要把刀了,你切记要按住他的身体。”
巴巴鲁点头:“好!”
气氛攸然的紧张起来,海兰珠眼睁睁的看着大夫握紧了箭矢,刚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外拔,到最后竟噌的一下,皇太极上身拱起的同时,血也溅了大夫一脸。
“伤口还有余毒,不好清理,你们谁帮他把污血吸出来,这样我才能够替他缝合。”大夫问。
大家面面相觑,貌似只剩下海兰珠了。
“我来吧!”海兰珠走过来。
“格格!”
“格格!”
吉娜烈和娜拉妲担忧,格格是千金之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们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放心吧,”海兰珠看了皇太极一眼,安慰吉娜烈和娜拉妲,“我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能够活过来!”
海兰珠在床边坐下,俯身对准皇太极的胸口将他的毒一口一口给吸了出来,每一口都是黑色的污血,等吸完了,海兰珠也累的够呛。
“格格!”吉娜烈过来扶她。
海兰珠却不急,抬头看向大夫,“你快救他。”
“是,格格!”大夫应声。
海兰珠走开后,大夫穿好针线,让巴巴鲁他们继续将皇太极按住,开始替他缝合。
海兰珠坐在凳子上看着床上睡着的男人,她不知道他究竟受过多少上,那穿针引线她看着都疼,何况是在他身上呢?
看着看着,海兰珠的眼圈就红了。
巴巴鲁不经意之间看见海兰珠流泪,心想,她还算有点良心。回头对着皱眉忍痛的皇太极:“爷,您坚持住,贝勒府还要靠您呢,大金还要靠您呢,爷你想要的女人还没娶到手呢!”
前面的都无异常,只最后一句,让人听到耳里,特别是海兰珠,身子突然一怔,脸微微红了起来。
“海兰珠!”皇太极似是痛极了,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海兰珠擦了把眼泪,走过来,蹲在床边,握紧他的手“我在。”
“海兰珠……海兰珠……”
皇太极的额头不断的冒汗,手心里也出了许多,海兰珠的手心开始黏腻起来,但她却选择更加用力的握紧皇太极的手。
缝合完之后,海兰珠送大夫离开,临走时,他嘱咐她:“这几天夜里要特别留心病人的情况,可能会发高烧,尽量守在她身边,不要让他乱动,扯痛伤口。”
海兰珠回来看到巴巴鲁守在皇太极身边,她便把吉娜烈和娜拉妲叫了出来。
她问娜拉妲:“请大夫的事情你没有让侧妃知道吧?”
娜拉妲神情忐忑,跪了下来:“格格恕罪,奴婢并没有找太医,奴婢怕被侧福晋知道,所以就找了个游医来。”
“什么?”海兰珠皱眉:“你好大的胆子,那是一条命啊,万一出现状况怎么办?”
娜拉妲低头:“格格饶命!”
吉娜烈见这种状况也急了,跪在海兰珠面前,帮着娜拉妲求饶:“格格,想必您知道侧妃不喜欢后金的四贝勒,所以才不敢让她知道,现在大夫已经帮他治过了,也没有生命危险,命算是保住了,您就别怪娜拉妲了。”
“你们!”最信任的两个丫头都跪在自己脚下,海兰珠拿他们没有办法,“太放肆了!”
“格格!”吉娜烈往屋里看了眼,没经考虑便开口:“那不是还有气儿吗?他可是爱新觉罗家的贝勒啊,哪儿那么容易死掉!”
“吉娜烈放肆!”海兰珠怒斥。
娜拉妲怕她真的闯祸,便拉着她的衣袖声提醒:“别了,没看到格格发火了吗?”
吉娜烈看了眼海兰珠并不算好的脸色,闭口不话了。
“海兰珠……”
“格格,爷叫你呢!”巴巴鲁喊。
“来了,”海兰珠操心着皇太极,无暇顾及吉娜烈,便:“你们俩先起来,以后再治你们的罪!”
海兰珠进去,走到床边握紧皇太极的手,“我在。”
巴巴鲁一个时常不知道怎样笑的糙汉子,这时候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心想,爷也真是因祸得福,不过话他们几个在场就有些多余了。
于是巴巴鲁趁着海兰珠不注意的时候擦边退场,走到吉娜烈和娜拉妲身边时,用手肘推着两人,使眼色:“咱们出去,让爷和你家格格呆着。”
巴巴鲁喜欢看这一幕,但并不代表吉娜烈和娜拉妲就喜欢,他们可是受到傅礼的命令,让海兰珠远离皇太极的,这种情况她们怎么可能走?
“推我看嘛!”吉娜烈反抗巴巴鲁,“想要我们格格吃你家贝勒的亏?”
巴巴鲁眉毛一挑,嘿这话他就不乐意听了:“怎么是你家格格吃我家贝勒爷的亏,明明是我家贝勒爷吃了你家格格的亏!”
“你胡什么!”吉娜烈不服气从巴巴鲁怀里抽出一只手指着他。巴巴鲁也急了,人家两口正好着呢,她们这些煞风景的,于是胳膊敞开,将两个人都架了出去:“快走,快走别碍事!”
皇太极额头紧皱着,溢出了很多汗,海兰珠想要帮他擦一下,他却握着她的手不松开,“别走!”
她没有办法,只能用另一只空下来的手的袖子帮她额头上的汗擦去,她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哪般呢?
娶了姑姑,娶了布木布泰还不够他收心吗,为什么一定要她?难道得不到就是最好的?
皇太极如果你有这种心思,我只会离你远远地!
“你把我两放开!”吉娜烈和娜拉妲被巴巴鲁推了出去,吉娜烈顺势给了巴巴鲁一脚。叫巴巴鲁疼的端着脚丫子直抽抽。
“我你俩丫头片子怎么一点眼力见儿的没有啊,爷跟格格正如胶似漆呢,你俩、我们搁在那里算什么?”巴巴鲁豪气的问。
“呸,你个不要脸的!”吉娜烈双手叉腰吐了巴巴鲁一脸,“你个大老粗知道什么叫做如胶似漆吗?两个彼此相爱的人才叫如胶似漆呢,我们家格格跟你家爷根就一路人,少往你脸上贴金了!”
巴巴鲁就不明白了,科尔沁一早就答应嫁女儿,怎么就不能让海兰珠嫁给皇太极了呢,那瞎子都能感觉的到两个人是彼此喜欢的呀!
“你给我清楚,我们家爷,怎么就配不上你们家格格了?你可别忘了你们科尔沁是第一个投向大金的,并且一个劲儿的往我们爷家里塞闺女!”
吉娜烈脾气上来了,“送闺女怎么了?你们不要,我们送你们就接受?”
巴巴鲁:“那你们家格格怎么就不能跟了我们家爷?”
吉娜烈:“因为你们家爷已经娶了我们家格格,我们府上就两个格格,总不能两个都被你们娶了吧?”
巴巴鲁气的鼻孔出气:“这话你可的不对,原先我们家爷定的就是你们家海兰珠格格,至于后来怎么变成了你们家布木布泰格格,你们心里最清楚了,我们家爷吃亏咽下这口气,心里委屈不能,你还蛮横,你可知道他到现在都没跟我们大汗自己娶错了媳妇,紧着心的维护你家格格,还委屈你们了是怎么着?你看看,整个大金里头,有哪个阿哥能跟我们家贝勒一样,能能武,举世无双的!”
巴巴鲁着自己都觉得委屈,差点没当着两姑娘的面哭了出来,吉娜烈和娜拉妲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吉娜烈又是个急性子,看见巴巴鲁用袖子擦眼睛就同情了,:“你别这样,我们格格不嫁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巴巴鲁问就要问清楚了,别让他们爷这么委屈着。
“哎,吉娜烈!”娜拉妲拉住她,不让她。
巴巴鲁急了:“你让她,死刑犯都要明白自己为啥死的呢,我们家也是哪点对不起你家格格了!”
吉娜烈忍不住了,甩开娜拉妲的手:“好,我,到时候你可别被你家爷的命格给吓死,当初你家爷求娶我们家格格的时候,萨满法师就给他们俩批过命,你家爷命太硬会克死我家格格的,贝勒和福晋那么疼爱格格,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放屁,这萨满的胡话!”巴巴鲁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见天的上战场打仗,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可老子的媳妇还好好的呆在家里给老子带孩子,怎么也就没见克死呢?你们科尔沁的人就是糊涂,随便一句烂话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天神被辱,吉娜烈跟他理论:“萨满传达的是长生天的旨意,长生天是蒙古的神,你敢违抗神吗?”
外面在吵些什么,海兰珠在茅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她的眼圈逐渐红了,怪不得阿娘从一开始就不想她与皇太极多接触,就连布木布泰出嫁的那一天她也没有多少不舍,更多的是心安,在房间里看到她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对她:“还好嫁的不是你。”
原来不是她不能嫁,而是她嫁不得。
海兰珠含泪看着皇太极,“你听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放手吧。”
她把手从皇太极的手中抽出来轻轻放在床边,掩在被子里。
海兰珠站起来把自己稍稍整理了一下,走出茅屋。
外面,巴巴鲁跟吉娜烈争执不休,却在看到海兰珠的时候,都乖乖的停了下来。海兰珠走到吉娜烈身边,对她:“你回贝勒府一趟,找乌克善贝勒就我突然想去民间游玩,穿着女儿装不太便,问他借两身衣服穿。还有为了不让阿哥起疑,你们也借两身男人的衣服。”
“是,格格。”
吉娜烈回到贝勒府的时候,乌克善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她便就这样欢跳着进来了。
“贝勒爷吉祥!”吉娜烈行礼。
乌克善微笑:“你个丫头,不陪着格格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吉娜烈:“贝勒爷误会奴婢了,奴婢就是为了格格才来找贝勒爷的。”
“哦,什么事?”乌克善问。
吉娜烈:“格格,她想要带着我们去民间游玩,但是穿着女儿家的衣服有些不便,所以让我回来跟贝勒爷借量身衣服换上。”
听这话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依着他对海兰珠的了解,她性子温和,根不像吉娜烈这丫头一样喜欢到处疯。海兰珠要去玩儿,倒不如吉娜烈要去玩儿更加有服力。
乌克善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到吉娜烈面前,双手环胸挑眉打量着她:“老实,是你要去玩儿,还是格格要去玩儿?”
吉娜烈被乌克善盯的脸红,赶紧的转过身去,紧抓自己的发辫放在手里扭动着:“贝勒,奴婢什么时候过谎嘛,要是格格不同意,我们也不能去,对不对?”
“哦。”乌克善明白了,八成是这丫头想去。
“好了我知道了,”贴身侍卫赫啻就在门外候着,乌克善将他叫进来:“去我房间拿两套衣服给吉娜烈带着。”
“是!”不一会儿,赫啻将乌克善的衣服包在包袱里,乌克善接过,交到吉娜烈手上:“行了吧?”
“谢贝勒爷,那奴婢先走了,格格还在等着呢!”吉娜烈拿到衣服转身就走。
刚出了贝勒府的大门,吉娜烈就倒在一旁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有演技,没有让乌克善贝勒看出端倪,吉娜烈看着怀中的包袱,疑惑:格格怎么断定贝勒爷的衣服皇太极能穿呢?
“不管了,先拿回去再!”
但没一会儿乌克善就察觉不对劲儿了,到民间游玩,不回来了吗?
“不对!”他立马喊来赫啻,“走,跟我出去一趟。”
吉娜烈匆匆忙忙的跑回茅屋,将包袱交给海兰珠:“給,格格。”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海兰珠问她:“怎么,你被阿哥发现了?”
吉娜烈摇头:“没有,但是我出了贝勒府的门就开始慌了,于是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我担心贝勒爷反应过来,我就跑不了了!”
话落,巴巴鲁笑她:“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吉娜烈瞪了他一眼:“你行,你怎么不去啊?”
海兰珠不想听这两个人无休止的争吵下去开口阻止:“你们都别吵了,”她把包袱扔给巴巴鲁:“你家主子身上的衣服是不能穿了,等他醒来的时候,把这个换上。”
“格格是想走?”巴巴鲁问。
海兰珠挑眉:“怎么,走不得吗?”
巴巴鲁老实回答:“爷醒来之前,格格不能走!”
吉娜烈不服气,推开巴巴鲁:“怎么着,你还赖上我们家格格了?救你们爷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还不允许我们格格走!”
巴巴鲁咬牙:“我们家爷想见格格一面,但是格格走了,你叫他醒来之后怎么办?”
“怎么办,那是你们的事儿,不关我们格格的事儿,别理他!”吉娜烈拉着海兰珠的手准备走。
但这时,他们谁都走不了了,因为乌克善追过来了。乌克善看到巴巴鲁诧异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巴巴鲁不话,但乌克善很快就猜到了,他看着海兰珠指着她身后的茅屋:“妹,你老实告诉我,皇太极是不是在里面?”
“是!”海兰珠承认。
巴巴鲁随即瞪了海兰珠一眼:“你这个女人真的不值得我们贝勒爷掏心掏肺的对你!”
乌克善回了一句:“不需要!”便怒气冲冲的往茅屋走去。门打开,皇太极重伤昏迷在床上躺着,乌克善走过去,看到皇太极苍白虚弱的脸,皱眉吩咐赫啻:“大金的贝勒怎么能在我们科尔沁,来啊,给我把他抬到马车上去,我亲自送他会大金朝!”
“是,贝勒爷!”赫啻领命。
“你们敢!”巴巴鲁闯进去跟赫啻争,他不让他们动皇太极的身体,海兰珠他们站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对话,娜拉妲开口:“格格,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忙?”
“帮忙?”海兰珠一脸平静的挑眉,“帮谁的吗?阿哥的忙,还是皇太极的忙?”
娜拉妲不话,低着头只觉得这个时候的格格有些冷血。
吉娜烈帮忙开口:“可是格格,你忘了,贝勒爷身上还有伤,咱贝勒爷要把他送回大金,这一路上车马颠簸,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看他的造化!”海兰珠狠心转头,却看到赫啻他们已经将皇太极架了出来,马车就在她的身后,当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海兰珠已经看见皇太极伤口处的血渗了出来。可是乌克善却视而不见,催促赫啻快一点。直到他们把皇太极塞进马车里,扬长而去。
“格格您的心真硬!”这次连吉娜烈都觉得海兰珠做的过分了。以往她根就不是这样的人。
海兰珠就像没有听见吉娜烈的话,开口:“我们也回去吧。”
“格格!”
“格格!”
海兰珠有些恼:“你们没听见我的话是吗?”
吉娜烈和娜拉妲无奈,只好跟在海兰珠身后,回了贝勒府。
傅礼看到几个人早早就回来了,便问:“不是让你出去逛逛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自然不会责怪海兰珠的,但是吉娜烈和娜拉妲就不一样了,傅礼看着她们俩问:“你们两个是怎么伺候格格的?”
“奴婢……”娜拉妲和吉娜烈刚要下跪,海兰珠却开口了:“阿娘,不要怪他们了,是我要回来的。我有点累了想要休息。”海兰珠完便回房了。
吉娜烈跟娜拉妲看见主子离开,忙跟傅礼行了礼追上去。
天色黑了下来,娜拉妲端了水盆进来,伺候海兰珠洗漱休息。海兰珠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娜拉妲叫了她半天她都没有回应。
“格格?”娜拉妲又叫了一次。
“怎么了?”海兰珠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她。
“该洗漱了。”娜拉妲。
“哦。”海兰珠上前过来洗漱,手刚放到盆子里就听见娜拉妲哎了一声,海兰珠停下动作,问她:“怎么了?”
娜拉妲随即跪下:“格格,不是奴才心向着皇太极贝勒,格格,他身负重伤就为见你一面,难道你不感动吗?奴才感动。格格若不是想让他活下来就不会冒死救他,所以格格,奴才求您别再这样虐待自己,其实……”娜拉妲想了想,决定冒死谏言:“其实您也喜欢贝勒爷不是吗?”
“大胆!”海兰珠心头一震,瞬间乱了寸。
“格格!”娜拉妲抓住她的衣摆。
海兰珠蹲下来,看着她开口问:“吉娜烈你实话告诉我,当年萨满法师是如何给我跟皇太极批命的,为何这么些年来,阿娘和哥哥一直都不喜欢他?”
娜拉妲回想起当年,那个时候她还,作为格格的婢女时刻守在格格身边,娜拉妲:“法师来的时候看到黄太吉直接下跪,他是天之子,看到格格的时候却满脸恐惧,你们两个是彼此的劫数,所以侧妃这些年一直不喜欢皇太极,就连格格出嫁那天,她也不曾在场。”
对于这些海兰珠一点记忆都没有,她又问吉娜烈:“那为什么这些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吉娜烈:“是因为从那天之后,您神状态一直都不好,侧妃您被吓着了,所以请萨满法师过来帮您做了一场法事,您醒来之后,就把一切都忘记了,侧妃也下令不许我们在您面前提起以前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海兰珠一下子都明白了。她像是被什么西砸中了心一样,眼圈红了,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她自言自语道:“所以,我会救皇太极不是因为可怜他,而是我能的想要这么做?这到底是为什么?”
海兰珠打开门冲了出去。娜拉妲追了出去,“格格你要去哪儿!”
“备马!”海兰珠命令。
……
海兰珠骑着马追了出去,她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追上皇太极,但总要尽力一试。
乌克善骑着马护送皇太极他们回去,他是不是的往后面的马车上看去几眼,不是他狠心,只是他很害怕长生天的预言,不想让海兰珠遭受那样坎坷的命途,所以皇太极只能对不起他了。
乌克善转身勒紧了马绳,高喊一声:“驾!”
但不一会儿,后面传来马蹄声,海兰珠追上来:“阿哥,等等!”
“海兰珠?”乌克善看着趁夜而来的妹妹,问道:“你来干什么?”看到海兰珠的这一刻,乌克善真怕海兰珠想起什么,或者她是来阻止她把皇太极送回大金的。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那一股冲力扯痛了皇太极的伤口,巴巴鲁心伺候着,见皇太极皱眉开口:“爷,您没事儿吧?”
皇太极睁开眼,看见自己正躺在巴巴鲁的腿上,问他:“我们这是在哪儿?”
巴巴鲁咬牙:“爷,别提了,我们在回大金朝的路上,乌克善发现了您,要把您送回去。”
“海兰珠呢?”皇太极口齿干裂,嗓子痛的厉害,便咳嗽两声缓解一下。却不想正好扯痛了伤口,疼的皱眉。
“别提了!”巴巴鲁现在一提到海兰珠就烦,“那个女人没有良心,她哥要把您带走的时候她竟然也不拦着,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受伤的你抬上马车。”
听完巴巴鲁的话,皇太极闭上眼睛,伤口疼的厉害,他按住伤口,但比伤口还疼的是心。
海兰珠真的是那样的人吗?她真的一点儿都不爱她?
他不知道,在外面,海兰珠正堵住乌克善的去处,兄妹对峙,海兰珠开口:“阿哥,把皇太极留下,他受了伤,不宜车马劳顿。”
乌克善心里一咯噔,这算是开口问他要人了,他眉目间生愁,好在,夜色是很好的保护色,遮住了他眉宇间的那抹愁绪,没有让海兰珠看到,乌克善很好话,他似乎还带了点哄人的味道:“阿妹,乖,哥会心把他送回去的,他是大金的贝勒,科尔沁毕竟不适合他。”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哥让我过去看看他。”海兰珠,她拉紧马绳刚要过去的时候,乌克善伸出胳膊挡住她:“不用了,里面有巴巴鲁照顾,你去了也是多此一举。海兰珠别忘了,你的姑姑和妹妹都嫁给了皇太极,如果你再对她产生感情,那将来你们三个该如何面对?你这个做姐姐的要抢走妹妹的幸福吗?布木布泰才刚嫁给他没多少时间。”
乌克善的这番话刺痛了海兰珠,是啊,姑姑和妹妹相继嫁给了那个男人,自己现在再过去的话,算什么呢?
正当海兰珠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后面马车的帘子撩开,皇太极捂着胸口从马车上跳下来。
那时,当他想逼自己不要去关心海兰珠的时候,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他便立即睁开眼睛,问巴巴鲁:“什么声音?”
巴巴鲁细听了一下回答:“好像是海兰珠格格的!”
皇太极再也等不了了,撩开帘子下车。
“兰儿。”他喊她,声音中带着几分欢喜,从来没有过的欢喜。
他要走过来,但乌克善却手执马鞭下令:“拦住他!”
他不让他过来,两个男人开始针锋相对,皇太极从未如此憎恨过乌克善,声音冷的就像寒冬腊月水里的冰:“乌克善,你让开,我恕你无罪!”
乌克善冷笑:“对不起了贝勒,这里是科尔沁,我了算!”
“哎,你!”巴巴鲁上前准备和乌克善讲理,却被皇太极举起手拦住,他移开眸看向海兰珠,温声道:“兰儿,你过来。”
乌克善再次下令:“拦住格格!”
“乌克善!”皇太极握紧拳头,冷冷的盯着他。旁边巴巴鲁吹胡子瞪眼:“爷,别跟他们废话,您下令,我这就将他们部都杀了,将格格给您带过来。”
皇太极不语,身上有伤,言语间已经丧失了他太多的力气,此刻嘴唇更是干裂,怒不得,一旦发怒,伤口便会裂开。
正当巴巴鲁不耐性子着急时,皇太极突然一跪,这是他平生唯一的一跪,吓着了巴巴鲁,也让乌克善等人震惊不已。
“爷!”巴巴鲁也跟着跪了下来,不过不是跪乌克善而是便扶着皇太极,此刻皇太极的脸已经血色尽失,他低着眸开口:“巴巴鲁,把你随身的匕首借爷用一下。”
“爷。”巴巴鲁不敢违抗皇太极的命令,从腰间掏出一把弯刀来递给皇太极,皇太极拔出刀将刀鞘仍在一边,左手握刀,摊开右手掌心划开一刀血口子。
那血沿着皇太极掌心的纹路,滴到了身前的草丛里,而他确是一派平静,好像那并不是他的血一样。
“爷。”来就受了伤留了血,现在又往自己手上划一道子,巴巴鲁心疼不已。
皇太极推开了他,对他:“这事儿你别管,是我和乌克善贝勒之间的事儿。”
此时的乌克善仍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听到皇太极提到他的名字才回了神儿,尽管震惊不已,但是想到海兰珠以后的命运仍是冷漠对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别以为用这样的法,我就心软同意你带走海兰珠。”
皇太极唇角勾起,像是不削,他开口:“那个撒满曾在我的面前跪下,我是天之子,那我便有了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权利,今天,我以血为誓,我若为天之子必当竭尽力护兰儿周,若她有生命之忧,我必不贪恋红尘,随她而去!为她,江山可弃,荣华富贵皆可弃!”
皇太极只看着乌克善,像是忽略了海兰珠一样,两个人都看着对,乌克善在这种逼视中,抬起胳膊下令:“把格格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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