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顺走到张院长面前,彬彬有礼道:“张院长,实在抱歉,扰乱了今天的会议秩序,但是,有些事,为了院的名誉,也为澄清一些事实,我不得不和大家啰嗦两句。”
张院长抬了抬手,道:“我相信李教授是有分寸的人。请便。”
“谢谢。”
李春顺抬起头,面向大家道:“来,都是过去的事,不必再提的,可是最近校园里流传着一些不好的谣言,直接影响着吴甘棠主任的清名,我想就这件事,向大家做一下解释。”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李春顺。李春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抽出信纸,道:“这是流言的男主角在临终时写给吴甘棠主任的信。信上陈述了一件十年前的事实。”
李春顺停了停,又道:“十年前的初夏的一个夜晚,龙教授在门卫室等老友送一份资料来。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对青年男女。他们似乎在吵架,吵完后,男的气咻咻地走了,那个女的去追那个男的,匆忙中,把这个遗失在门卫室外面的花台上。”李春顺又举起那张纸,“刘心梅怀孕的鉴定证明。
“龙教授怕那个女孩回来找,就将证明收起来。没过多久,下起了雷阵雨。雷雨交加中,龙教授看见一棵树下,站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孩儿,看起来很像丢了鉴定证明的刘心梅,正要过去,一道闪电将女孩吓晕。他将女孩抱进屋,发现女孩一身酒气,身上也淋得透湿。他担心有孕在身的女孩会生病,一时无措,犯了一个错误——帮女孩脱下湿透的衣服。正是这一不合适的举动,他被人指认为蓄意强奸的流氓。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女孩不是鉴定证明的主人刘心梅,而是——”李春顺看了看身边一直瑟瑟发抖的吴甘棠,吸了一口气,吐出一个字:“她。”
李春顺温柔地对吴甘棠问道:“还冷吗?要不要把暖气开得更大一点?”
吴甘棠摇摇头,问:“你从哪里来的这封信?我一直以为它被我弄丢了。”
“它没有丢,就在你的家里,等着你来启封。”
“后来,”李春顺继续道:“那位龙教授因为此事,妻子带着儿子离开了他,他也从一名颇有建树的教授变成了一个守门人。”
“原来,竟是我害了他?”吴甘棠低喊。
“在这件事里,他,你,还有你的家人和他的家人,都是的受害者。害他们的,是世俗的观念和不明真相的人们对八卦执着的热情。在信的末尾,他写道:所幸的是,看到你在经历挫折之后,还能勇敢地面对生活,他感到欣慰,死亦明目。”李春顺到最后一个字,声音哽了一下。
李春顺低头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对张院长:“张院长,我的话完了。再次抱歉,扰乱了你们的会议。”
“哪里哪里!李教授出面澄清这些事实,对我们院来,是一件好事。我也听见有师生在议论这件事,正思考如何面对和处理,才能既保住院的声誉,又不伤害吴主任。现在,我就没有顾虑了。”
“那我们就走了。打扰了各位。”
“等等!”后面戴墨镜的男子站起来。他摘掉墨镜,露出脸来。
“易荣权!你怎么在这里?”
“李春顺,哦不,李教授,请问,能将那张鉴定证明给我看看吗?”易荣权。
“当然可以。”李春顺大步走过去,将发黄的证明郑重地交到易荣权手里,声道:“事隔十年,它终于物归原主了。”
一群人走出会议室,会议室里重新恢复正常。张院长大手一挥:“大家抓紧时间填票。完了还要合影聚餐!”
屋外,寒风不再那么凛冽,太阳露出半个脸,淡淡的日影投在大地上。
李春顺仰天长吐一口气,心里默默道:“终于替你完成了这件事。你安息吧。”
谭杰婕上来,胳膊肘碰了李春顺一下,嬉笑道:“你怎么知道有这封信?”
“我就是龙教授的儿子。”
“可是,你不姓龙啊,难道你是——”
“我妈姓李。”
“嗨,我呢!你怎么连这类五星级的绝密八卦都搞得那么清楚。有腔调!”
阳煜扶着刘宇走过来,扯住谭杰婕头上的兔儿帽子耳朵:“别人八卦,就你最八卦!”
“诶,对了,你还提醒了我!”谭杰婕突然变了脸色,厉声道:“刚才,我看见你看吴老师的眼神不对。老实!是不是在打她的主意?!!!”
“我?有吗?”李春顺一愣,他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好像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涌起了那么一丢丢那个什么情……不清楚,反正有点儿软软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果然被我的金睛火眼给逮住了!”谭杰婕将李春顺上下打量了一番,恢复了正常神色,“这个嘛,可以有。不过,你若再欺负她,我们可饶不了你!”
“喂,什么叫再欺负她!我从来就没有欺负她好不好?”
大家都笑起来,刘宇也笑,只是,他笑得没谭杰婕他们那样没心没肺。
正嬉笑间,吴甘棠从会议室里出来,看见14楼的人,加快步子走过来。
“刘宇,怎么样?你的伤恢复得好吗?”吴甘棠问。或许是热泪洗濯过,在她的眸子里,荡漾着从所未有的清澈和宁静。
“我恢复得很好。医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春节前就可以出院。”
“那凶手查到了吗?”
刘宇沉默了一下,答道:“还没有。”
谭杰婕插话道:“你也真是!叫你在家里安心养伤,你偏来!若是病情翻转,看你怎么向何妞交待!”
“何妞?”吴甘棠不解。
谭杰婕一条眉毛一抬:“哈,你连何妞都不知道吗?就是他的律师情人何媛啊!自从他受伤住院,那妞就天天来照顾他没断过。吴老大,你没看见那情景,二人眉来眼去,完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