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展开后,最下,均签着一个名字,带一个红红的指印。
名字写得很娟秀,一看就知是女孩的笔迹。
屠勋仔细看了看,“笔。”
“啊?哦,等等,有有。”
许丰忙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只笔,纯金的笔尖儿,外型十分搭配他今天的正装。一句话,这价值六位数的笔,就是为了装逼用的。
唰唰唰,屠勋的大名签在另一。
许丰从办公室里捧来一红泥印。
一个大大的拇指印,盖在名字上。
屠勋满意地看了看,一试两份,都签字盖上手指印之后,他才将件递给了一直静立在旁的阿望。
又吩咐,“你再帮我拟一份附加件。”
阿望立即取出电脑,听着男人的话,开始啪啪啪打件。
许丰听到内容之后,表情慢慢变了。想要插嘴儿,就被四只眼睛瞪,只得乖乖憋着,直到告一段落。
“哥,你这内容是不是弄得太细致了。而且,什么叫四年之后,若无法建立爱情关系,就解除婚姻,各走各道?这不是平白的浪费你的大好青春嘛?”
算算,这四年后,李悦薇毕业才不过二十二三岁,正是大好韶华。他哥就快三十了,美好的青年时光就要告终,进入奔四的中年时光了。
“这,太亏了吧!”
屠勋不以为然,“我是男人。”
做为男人,自然应该更有担当,吃点亏不算啥。
“哥,你这又是何必呢!就这份契约主题,你一签字,就有相当的法律效应了,我们还能亏了那丫头不成。”
屠勋抬眼,“丰,我和薇,都是平等的。”
他比谁都清楚,他的女孩敏感脆弱,却又自尊刚强。她要的并非俗物,而是他人的认同,尊重。
……
李悦薇带着李乐,一路上转悠一圈,也是想让家伙熟悉一下未来要生活的城市。
一会吃吃,一会进超市购物,一会玩商场的游戏机。
姐弟两许久不见,也有很多话要讲。
“哥,那个坏女人,改名字了。”
吸着果汁,李乐把最新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李悦薇。
卢雪曼终于改了姓氏,现在叫李雪曼了。为此,两母女也费了不少功夫,忙着修改办理新的证件,譬如新的身份证、修改籍名称等等。毕竟,到了成年后才改名字,麻烦超过朋友很多倍,很多社会关系机构都要进行更正,否则日后很容易闹出各种麻烦来。
大概也是忙着这些事,母女两倒没怎么再来折腾李乐的事。
“改就改了。”
“不,我不喜欢。”
“呵呵,姐也不喜欢啊!”
“我不改。”
李乐拧着浓眉,认真地的立誓言。
李悦薇点点弟弟的鼻尖儿,笑,“那姐也和乐一样,不改。”
以后见了面,还是叫那女人卢雪曼。至于别人问起,呵呵,到时候看心情再了。
此时姐弟两完没想到,这样的决定,在日后会给卢雪曼带来多少的麻烦。
回到公寓后,李乐就爬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看着夜幕降临中的大城市,一眼望不到边的车水马龙、奇异建筑、古老宫阁,看得目不转睛,嘴都张得大大的。
李悦薇看得心里软软的,悄悄给弟弟拍了好几张照。
心想,要是就这样留下来,换一个空间,乐一直待在自己身边,躲过今年的汛期,那前世的那个死亡诅咒,也许就能破除了。
如此想着,她就想给父亲打电话,不过打了几通,一直没人接。
李乐看够了夜景,跑回来,问,“姐,这个大房子,还是怪蜀黍的?”
“怪叔叔?”李悦薇觉得这称呼有点意思,笑笑,没有纠正,“这的确是他的产业之一吧,我们就住这几日,回头,就搬去姐努力赚到的房子里。”
没想到家伙很认真地点点头,“嗯,我要和姐姐一起。我们自己能赚房子,不需要人家的施舍。”
“乐。”
李悦薇微讶,她真没想到,家伙也这么敏感,这么在意住在别人家的感受。不是不舒服,而就是因为太舒服了,更知道这种舒服、便宜,并不是天降陷饼,不是谁都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的。
抚着弟弟的脑袋,李悦薇重重点头,“得对,我们要住就住凭自己实力赚到的房子。”
无关大家的好意,只是做为一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最基的底线和尊严。
……
这夜,李悦薇照着那照片后的名字,查了查B度。
照片后写着:携女笑兰,儿建邦夫妻,清明于九龙山畅春园一聚。年月日。
笑兰,就是她母亲周笑兰了。
建邦,看样子应该是妈妈的兄长,周建邦。
名字输进去,词条真不少,同名者亦不少,还有古代官宦老爷,带着照片的不多。
只是令人尴尬的是,排在百万搜索结果最前面的词条,是XX地XX省XX甲级医院啥男性女性生殖专科的主任医师,打出的照片看着正义凛然的,都不像照片里的周建邦。
李悦薇想起来,B度当前刚好打败了国外一家著名的搜索引擎公司,但是当前的搜索资源并没那么丰富,搜索结果的介面更多为广告排名所霸占,这一现象还要等好几年后的不断优化,以及同行竞争,才能慢慢变得更有效。
她拉下页面,在“新闻”一览里,出现一连排的“周建邦”相关信息,从前不久的两国争端,到最近的外交发言,条条内容提要看起来都让人有些惊讶。
她点开了一条,就看到一张西装革覆的照片,男人站在放满鲜花的讲台上,模样严肃周正,表情慷慨激昂,正扬着手,像是发表着一场重要的讲演。
新闻加粗的大标题上,清晰地打出一个称谓:外交总长周建邦
外交总长?
李悦薇心跳了一拍,直接把照片拿出来,对比着电脑里的照片。
两者的差异还是很明显的,家幅照里的男人,气质儒雅,青春正茂。上的照片,男人已经一把年纪,发际线提高了一些,五官更深刻,儒雅中透出岁月磨炼的沉稳老练,独当一的气势,比起和家人在一起时,更似利剑出鞘,锋锐逼人。
不管是青年,还是中年,都不用怀疑,这一定是同一个人。
她的舅舅,是外交总长?
莫名有些手抖,结果鼠标不心点到词条里的“夫人”一槛,拉出了更多的信息。
她不仅有个外交总长的舅舅,还有三个神秘的表哥。大表哥从国外的著名府毕业后,已经进入舅舅的部门工作,成绩斐然,有望接任舅舅衣钵;二表哥貌似在棒子国艺,消息还待证实;三表哥是商业菁英。
虽然消息很少,都是一笔带过的状态,也只有舅妈一人的照片,表哥们的照片都没有,对李悦薇来,这冲击力也忒大了。
整个晚上,她刷遍了舅舅一家的所有新闻报道,知道得多,也更疑了。
她的外婆前几年过逝了,现在还有外公。
消息里,竟然从来没提到过外公外婆的女儿,她的妈妈的一点消息,连照片都没有。
周家门眉极高,据家传至今有十几代,在这几百年里,都在朝为官,辅佐当政者。家底子自然殷实丰厚,不然也不会轻易就让妈妈拿出一套未来价值上亿的四合院,让她继承。
这样显赫的家世背景,对比父亲的出身,和乡下那两个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李悦薇经历两世,也非常明白了。
她疑惑的是:看照片上的签字,外公外婆应该是非常疼爱母亲的,就算外公外婆不喜欢母亲嫁给父亲,父母已经有了她这个女儿,两家也应该会有些走动吧?
可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从来都不会提起外公外婆家,这是怨气有多大,才会完不往来呢?
这晚,她有些失眠。
最后只觉得,也许就因为周家门眉太高,对于泥腿子出身的父亲及其家族,才会特别的看不上眼。就算自己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母亲过逝,她还,正需要人照顾,寻常娘家都会将孩子收养到身边,就好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也是母亲过逝,老太太疼女儿,就把外孙女接回了家。
对此情况,周家完没个音讯,不闻不问的态度,现在想来,其中的怨怼之情恐怕比她想像的还要深刻,才会如此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她也能理解,毕竟,她姓李,并不姓周。
想到这些,她也没有了再进一步探究的兴趣。未来也许会在这个城市遇见,大抵也是相见不相识的状态了。
……
与此同时,周家的书房里。
周建邦手中也拿着一张照片,正是从老宅里取来的那张自己刚结婚多没久时,一起拍的家幅。
仔细算起来,这张照片应该是妹妹离家前的最后一张家幅。
他还记得,拍照前,妹妹还因为李纲的事情跟家里人闹别扭,离家出走跑去找闺蜜住了几日,好容易还是被自己新婚妻子劝回来,想要借着拍照的机会,缓和一下紧张关系的。
可惜,拍完照后,父亲了些重话,母亲护着妹妹,但立场还是站在父亲那边。妹妹从被呵护长大,凡事顺风顺水惯了,在情感问题上格外坚持“自由恋爱”的原则,根听不进父母的话,直拗着来。
若非如此,最后也不会闹得跟人就那么私奔了。
聘为妻,奔为妾。
这种事情,在深受传统思想影响的周家来,是极为难堪、丢脸的事儿。尤其是那会儿爷爷奶奶还健在,父亲更觉得丢人现眼,差点就闹到报纸上断绝父女关系,当时要不是屠家帮忙劝着,怕是周家都要上帝京的八卦新闻杂志溜几圈。
哎~
那丫头怎么会想到翻拍这张家幅呢?
他翻过照片,上面只留有他和妹妹的名。
……
隔日,李悦薇起得很早,依然做了不少餐点。
李乐爬在料理桌前,看着满目琳琅的美味,致的餐盘,没见过的灶具,大眼中写满了好奇和兴奋。
李悦薇第一次打开了音乐,那是一架老式收音机样式的电子播放器,就放在厨房的装饰架上。
家伙听着音乐,扭扭身子,托着腮问,“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李悦薇奇怪,“乐,你不想和姐在帝京玩几天吗?”
李乐眨眨眼,“想是想,可是……”
李悦薇还不知道,在李乐出发前,许丰例行公式般地带李乐回过李家一趟。赵悦华当着许丰的面儿,在李乐面前咬耳朵,了些话。
——乐,你想想,你姐整天都跟这些有钱的哥哥叔叔在一起,眼睛都玩叼了,心也玩花了,以后再回咱们这个破破烂烂的家,根就不可能了。现在只有妈妈带着女儿嫁人的,你看哪家有姐姐嫁人带着弟弟的。乐,你早点回妈妈家,也省得跟你姐时间久了再分开,会更难过的,不仅你难受,你姐会更难受,因为她带不走你啊?你未来姐夫肯定是要生自己的宝宝的,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一个多余的人。你明白吗?
“可是什么啊?”
李悦薇觉得家伙似乎有心事儿。
李乐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上,磨啊磨,“这里……太漂亮了,姐姐,待久了,就不想回家,不要……乐了。”
李悦薇心头一怔,放下手中的西,将高脚凳上的人儿转向自己,捋过人儿头上的层层流满,道,“谁跟你,姐在这里待久了,就不想回家了?是不是你妈和你姐又乱嚼舌根了?告诉姐,不准瞒着我。咱们之前拉勾发誓的话,你都忘了?”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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