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樱睁大眼:“我当然要过自己的生日了!”
“哦,那照你自己的实际年龄,早已经成年,还是个老姑娘。”
“你谁老姑娘!”谈樱气愤地踢了一蹄子。
“我是老男人,你怎么不是老姑娘?”
“不管,我现在才十七!”
“……”
“才不过什么十八岁生日呢。”
“……”
争论来争论去,最后不知怎的,变成她以后一年可以过两个生日。
过两个生日还不好,可以多收一份礼物呐。
段修与话音一滞,提起谈时,又冷下来。
“等他毕业,先丢部队服役两年。”
“不是你亲弟,就可以狠心欺负是不?”谈樱戳着他心口道。
“我看他是皮实,欠收拾。”
谈樱再戳了戳他胸口,“他今天这样,只是害怕罢了。”
她有点怅然。
谈时那样大的反应,她很心疼。
不管怎么,他的不高兴、愤怒与难过,都是因为她。
……
另一边,谈家。
窗帘遮蔽,一室昏暗,微光勾勒两道暗影,寂静无声。
谈驹白手指轻敲扶手,两条大长腿交叠,随性倚着单人手法,眼眸瞥向大床边。
谈时低着头,佝偻着背,两手搭在床沿紧紧扣着床单,维持这种防御敏感的姿势已经许久。
谈驹白放下腿,换了个姿势,鞋底碰到地板发出沉闷一声。
“十五分钟了,反思完没?”
他身体前倾,两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温和的眸紧凝着他,话中带着丝引诱。
谈时沉默。
固执垂着头。
“不管你怎么想,”谈驹白抬高声音,“你今天一番作为都是错的,明天跟我登门道歉。”
谈时刷地抬起头,“不可能!”
他压抑着愤怒,眼眶憋得通红,“哥,你难道不觉得她很奇怪?!妈第一次见她就反常的热情,连你也是!她抢了姐姐的西,我凭什么还要跟她道歉!”
谈驹白眼波微闪,轻笑一声,“人家哪里奇怪了?”
谈时眉头锁得紧紧,和亲哥一打开话题,恨不得把所有猜测都吐露出来。
“她以前成绩很差,在校风评很不好,后来突然就变了,还考到了我们班。我怀疑她故意接近我,故意对我表达友好,明明我两个月,还非得认我当弟!在没有她之前,修与哥也不是这样的,我看她心思不轨,不定有人在后面操作让她模仿姐姐的样子接近我们!”
谈驹白嘴角抽了抽,“你以后少看点那些科幻谍战片。”
“我的都是真的!!”谈时生气地大吼。
“你嗓门再没个把,心我揍得你明天话都不出来。”
“……”
迫于亲哥的眼神威压,谈时憋屈的把满腔怨愤吞回肚子里。
谈驹白瞥他一眼,淡淡:“你现在把据你了解的苏檀樱情况一遍,我听听。”
……
谈樱一夜没怎么睡好,天蒙蒙亮就爬起来。
睡觉地点从昨夜的地铺换到床上,大概是半夜地板睡得不舒服,段修与抱着她换了地盘。
从某人温热的胸膛探出头,她倦怠地伸了个懒腰,发现段修与还在睡,身上只盖了条毛毯堪堪遮住下半身,也不嫌冷的样子。
她把毛毯往回揪,给他脖子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只刷了个牙往楼下走。
外头天寒地冻,庭院里狗屋成了摆设,在一楼专门给道格辟了间专属狗狗房。
谈樱先去狗狗房转了转,狗子都醒的早,见到房门开了,道格兴奋地直打转,汪汪叫着扑过来,舔了她一脸口水。
厨房里有阿姨在准备早餐。
别墅佣人不多,就两个,轮流负责做饭和卫生保养。
还有几天除夕,别墅里空荡荡,没点年气,今天段修与有空,两人商量后在家里贴春联和窗花,再把一楼客厅布置一番。
昨夜一场大雪,庭院白雪覆盖,只有通行的道被清理出来。
隔着落地窗望了望庭院雪景,谈樱低下头,招呼道格一起去楼上喊懒猪起床。
楼梯上到一半,那懒猪顶着鸡窝头,套着宽松卫衣和休闲裤,趿拉着拖鞋下楼了。
谈樱眼睛一亮,伸手去牵他。
“我刚要叫你起床去堆雪人呢。”
段修与反手抓住她的手,姿态肆意地伸懒腰,“堆什么雪人,多大了?”
“外面雪是挺大的。”谈樱只当听不懂他在反讽什么,威胁道:“你不陪我堆雪人,我就叫旎旎过来。”
“我反手一个顾深就能让她走人。”
“…………”
谈樱翻了个白眼,招呼道格走,“道格,你可要好,千万不要成为这种心机男,太垃圾了。”
“汪汪!”
“你也同意很垃圾是不是?”
“汪!”
道格叫得格外欢脱。
段修与脸黑了黑,抬脚就要踹狗屁股,被媳妇欺压就算了,一只狗子还妄图爬到他头上?
反了它了!
吃饭的时候,谈樱故意把他的专属早餐,咖啡配煎蛋烤土司沙拉端走。
“这些西都是给人吃的,坏西不行。”
端坐在空荡荡餐桌前的段修与:“……”
他脾气好,自家宠出来的调皮蛋,骂不得打不得,除了强颜欢笑还能怎样。
见他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可怜巴巴注视她现场吃播,谈樱于心不忍,碰了碰脚下正刨饭吃的狗子。
“道格,要不你把狗粮分他点吧?”
狗不理。
段修与额角蹦了蹦,清咳一声:“适可而止啊。”
“听到没有道格,不分享美食的话,你爹地要抽你了。”谈樱撸了把狗脑袋,在道格的控诉中。
把狗盆子郑重地放到段修与跟前。
道格嗷呜叫着,蹭过来前爪扒住他的腿。
段修与:“……”
他现在觉得身为男人的尊严被一屁丫头狠狠挑衅了,他是该认怂还是认怂?
一大早就把大佬狠狠欺负了一顿,谈樱心情大好,套上外套叫上狗子往庭院跑,手里还拎了些工具和装饰品。
段修与跟在最后,特意戴上皮革手套。
依然顶着微微凌乱的发型,除了脚上一双靴子,基和早餐时没变化。
谈樱看了都替他冷,“你要是冻感冒了,我就把你赶到狗购房跟道格睡。”
段修与伸手,不轻不重弹了她个暴栗,语调懒散:“屁妞,要怎么搞快,贴春联窗花过时不候,完不成别找我哭鼻子。”
谈樱鼻音一哼,拿出图纸,往他面前怼:“喏,堆个这样的就行,你开工我负责指挥!”
白纸上画着两个雪人,一大一紧紧挨着,像是对情侣,看起来也不难。
其实堆雪人这项活动,以前他们每年好像都会搞一次。
谈樱喜欢下雪天,喜欢白茫茫的一片。软软雪白的雪花是她对寒冷的冬天唯一的期待。
段修与二话不开始动手,谈樱也没闲着,给雪人做鼻子眼睛和嘴巴,还有漂亮闪亮的装饰品。
道格也没闲着,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冲到雪堆里刨雪玩,瓦白的雪几乎和它顺滑的白色毛发沦为一体。
两人一狗吵吵闹闹在院中玩,中间还打了场雪仗,雪人工程即将收尾时,门铃响了。
段修与冷笑一声。
不用去看,他都知道谁来了。
谈樱以为他没听见,起身要去开门,被他拦住。
“先把雪人弄完。”
“可门铃响了。”
“做事情要专心致志,管门响没响。”
“……”
谈樱觑他两眼,啊了一声,恍然大悟般的弯唇笑。
“你啊个屁。”他两眼看回来。
谈樱也不话,跟着把雪人装饰完。
等到门铃孜孜不倦地响起地八遍,看火候差不多了,段修与才冷着脸往大门口走。
谈樱踩着他的脚印跟在后面。
段修与高大的身躯,把她整个挡得严严实实。
门一开,差点冻成狗地谈驹白一拳挥过来:“靠,你不知道今天零下九度啊!”
“零下九度还出门找虐,不是欠是什么?”
谈驹白冻得嘴瓢,只拉着谈时进来,“这不登门赔礼道歉来了。”
视线往下扫,他和谈时手中果真拎着几件红红火火的西,都是吃的。
段修与一转身,谈樱便整个露了出来,笑盈盈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姑娘白白嫩嫩,清新又温柔,望来的眼波亮闪闪。
谈驹白眸色深了深,扭头踢了下谈时的屁股,“跟你大招呼呢,听见没?”
谈时:“……”
谈时忍辱负重,硬巴巴挤出两字:“你好。”
要不是大哥带他来敌营试探一番敌情,他根不会理苏檀樱这个别有心思的坏前桌!
一切都是为了情报!
谈时不停安慰自己,脸色也跟着不那么僵硬。
路过庭院,看见门廊边两个新出炉的雪人,谈驹白惊讶道:“你们怪有兴致,还堆雪人?”
他狐疑看了看前头两人。
雪人旁边还散落了些未拾掇的工具,很明显是刚堆的。
段修与会堆雪人不奇怪。
以前他们都被他妹妹缠着堆过雪人。
但段修与可不是热衷这种“幼稚”行为的人,那么能让他跟着堆雪人的,在场的只有一位。
……
回到客厅,谈樱总算找回四肢的知觉,上楼换了身衣服,欢欢喜喜地下楼招待他们。
“你们想喝点什么?”
谈驹白:“都可以。”
谈樱看向谈时,后者挤出俩字:“随便。”
行叭。
估计问想吃什么也是一样的答案。
不过她也只是照例问问,在座那三位男同胞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她清楚着呢。
谈樱亲自去厨房,水果洗干净切成果盘,点心和坚果也各就各位摆好造型,做了两杯果茶和树莓奶昔。
她不太会做饭,不过茶饮甜品做的还是不错。
谈驹白打趣道:“年纪手艺这么好,修与可享福了。”
段修与冷冷哼了声。
端起玻璃杯,轻轻一闻清香的果茶,他知道,谈樱做的是蜜桃乌龙茶。
这是她的拿手茶。
果然,谈驹白端起茶喝了口,脸色轻微一变。
段修与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谈樱挨着他坐下,手托在腮边,偷偷凑近他耳边:“你,我这样露馅明显不明显?”
段修与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不止谈驹白想打听“情报”,谈樱也想泄露秘密。
某些不可言的事情,只能等着亲手发掘了。
午饭谈驹白和谈时要留下吃,谈樱特意去厨房,给帮佣阿姨提了几道菜。
几个人干坐着也没意思,除了公事,谈驹白和段修与并没那么多闲话聊,于是便去地下一层的家庭影厅看电影,让谈时选片。
谈驹白和段修与没什么可聊,但他跟谈樱却有无数话题想试探。
特意坐在谈樱左手边的位置,时不时扯起一个话题搭话。
谈樱的回答常常牛头不对马嘴,漏洞百出。
比如问她时候在哪里读书,她回答的校和他调查资料显示的完不一致。
这就很奇怪。
谈驹白竭力扼制脑海中迸出的惊悚想法。
等到午间吃饭,餐桌上摆了七八道心烹饪的菜肴。
有他爱吃的椰汁芸豆乌鸡汤,有谈时喜欢的腊肉烧魔芋,他们都喜欢吃海鲜,大虾和扇贝一个都没少。
不止谈驹白,谈时也很暗自吃惊。
他们可不信段修与这厮能记得住他们的口味。
一顿饭吃得各有心思。
谈驹白琢磨惊悚,可推开了所有可能,那看起来不符合常规的推论,往往是正确答案。
可那可能吗?
他问自己,几个月前因痛失所爱依然痛不欲生的段修与,有可能火速爱上另一个人么?
段修与和那个苏檀樱之间的互动,分明默契非常,仿若
相熟多年相爱多年的情侣。可苏檀樱才十七岁,之前一直在南城长大,段修与是六月份去南城才结实的她。
换个思路,段修与能爱上一个年龄差十岁,尚未成年的姑娘,这件事身就让所有人觉得匪夷所思。
谈驹白满腹疑问。
他并不打算带着疑问回家,迫不及待地想搞清事情真相。
用过餐,他没准备立时走。
等段修与因公去书房临时处理点事务,谈樱独自坐着陪他们。
谈驹白知道,机会来了。
他眼神支开谈时。
少年老老实实去卫生间趴着了。
偌大客厅,只有电视机在响,谈驹白不动声色往她那边一挪。
嘴唇张开,有些艰难地发出两个简短音节。
“阿樱。”
“……”
谈樱心脏瞬间提到极点。
她慢慢转头,清澄的眸一瞬不瞬凝着他。
尽量自然、温软的扬起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