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偏偏动心了,却不愿承认!”
听到刘景煜吐露心声,魏千落觉得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对自己,告诉他,告诉他。
可是,终究敌不过强大的自制力。
可别犯糊涂,你到底是喜欢他的人,还是那张与那人极为相似的脸?!身体里某处,有个声音淡然地对她道。
刘景煜抱住她的那双手,慢慢的松开了。
我是不是太心急?他想。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他。
随即走到才差点被魏千落撞倒的蓝莓树旁,拿起身侧竹架上的一把剪刀,剪下一串蓝莓,放入竹篮里,递给了魏千落。
后者接过竹篮时,清澈纯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却没有逃过刘景煜的双眼。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魏千落此时不敢多语,只得跟在刘景煜的身后,看着他将一串串蓝莓从细细的枝条上剪下,再将它们放入自己手中的篮子里。
一旁,一个像极了蜂鸟的迷你机器人一直在他俩的身后飞舞着翅膀,身体里的摄像头,不停地捕捉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表情。
眼见着竹篮里已经放满了熟透了的蓝莓,魏千落正想提醒刘景煜,却见他将手中的蓝莓串拿起,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喃喃道,“今年的味道比去年还要甜一些,要不要将音乐调整一下,多放点悲伤的情歌?!”
“收到,我会依令寻找,主人!”不过十多个平的长条状的温室里,传来一个机械的声音。
魏千落闻言,一脸疑惑,环视着温室,想要看清声音来至何处。
“这是智能果园的机器人管家,”刘景煜着,抬头吩咐道,“换一首就够了,过酸难以入口!”
“收到,主人!”那个声音又道。
魏千落闻声扭头看着一米远的地,那个一直围着他俩飞舞的“蜂鸟”。
她盯牢它,问道,“是它吗?”
“并不是,”刘景煜这才有了一丝笑意,答道,“它只是机器人管家的众多追踪器之一!”
魏千落赞叹道,“你这根就是一个科实验室呀!师父她知道吗?”
刘景煜听了这话,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嘴上却答道,“奶奶她知道,所以放心将果园交给我这个完不懂农业种养殖技术的外行来管理,不过就是想让我投资的农业科技研发项目在这里试牛刀罢了!”
魏千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前世今生,岂是跨了千年的时空,那是十多个世纪的感觉好不好。
此时此景,真就像极了科幻电影里的场景。
一句话由此冲口而出,“煜哥哥,那你会不会考虑时空穿或者异体重生项目呢?!”
话一出口,魏千落就有些懊悔了,如果刘景煜知晓自己不过是千年前重生到这个体的魂魄而已,会不会被吓到?
这其实就是,她一直不敢接受他的原因。
即便她的身体属于这个世界,可是却依然保留着前世的那些记忆,包括母亲的谆谆教诲,所以才让她的身心在古时的三从四德,与现代女性崇尚自由的矛盾中游走。
“这个项目,十年前我便开始寻找科研团队了,如今投资了两个研发团队,国内、国外分别有一家。”刘景煜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答道。
却如一颗石子丢进平静的池水一般,在魏千落的心里泛起点点涟漪。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仰望着身边这个男子。
此刻,刘景煜的脸上,冷峻严肃,与之前向自己吐露心声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许是自己的没心没肺,让他失望了吧?!
魏千落有些伤心,却强颜欢笑,笑道,“也就是过不了五十年,我们人类就有可能实现穿梦想?!”
“无需等那么久。”刘景煜淡然地道。
魏千落正在思索他的这句话,却见尊已经撩起温室的帘子,从另外一个向走了出去。
魏千落连忙挽着竹篮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另外一个温室走去。
途径一片绿油油的猕猴桃园,魏千落听到园内某处发出唰唰的声音,仔细一看,竟是自动灌溉机在向猕猴桃树输送水分和营养液。
此时,天空中,远远的挂着的朝阳已经透过云层,将来多的光束笼罩在面前这块土地上。
水雾与阳光交织在一起,在低矮的猕猴桃园里映出一道道美丽的虹。
魏千落情不自禁地取出手机,对着眼前这美丽的景象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里。
此时,刘景煜的身影已经走远了,眼见着他已经转身进了另外一间温室,魏千落却停下了脚步。
她无瑕顾及水雾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沾染了露珠,转身望向眼前梯田一般的果园。
因为还是初春,枝头上冒出点点绿芽,一片一片的,形成了眼前绿油油的生机盎然的世界。
她爱极了此时此景。
“如果能够有一张椅子,好想就在这里,坐上一整天,怎么看也看不够呢!”她自言自语道。
渐渐的,有鸟儿的啼叫声传来,魏千落微咪着双眼,仔细倾听,还有虫鸣的声音吧。
她想,若是能如那些散诗歌里描绘的一般,能听见植物生长的声音,那该多好呀!
陶醉在这块儿美丽新世界的魏千落,闭上了双眼,伸出胳膊,想要伸展躯体,拥抱让她愉悦的世界。
突然,一个奇怪的感觉自她挂着竹篮的右手臂上传来。她猛地睁开双眼,见两只扇动着翅膀的机械鸟,正用爪子抓住她的竹篮,似乎想偷偷地将她的竹篮移走!
见她睁开双眼,机械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眨巴眨巴双眼,不解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什么指令似的。
“让它们把蓝莓取走!”机械鸟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一句话,那是刘景煜的声音。
魏千落半信半疑,却松开了手,看着两只机械鸟在自己眼皮底下,将竹篮取走。
“我在温室里,你过来吧!”其中一只机械鸟飞走前,嘴里吐出与刘景煜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话。
魏千落闻言,没有久留,向着才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的向走去。
这也是一间温室,不过比之前的那间要大一些,里面还有单独的一间茶室。
此刻,刘景煜正坐在茶室的一张防腐木椅上,身前是一个同款的防腐长条桌。
他的右手旁,是一个笔架,面前摆着一把古琴,左手有一套迷你的紫砂茶具。
此刻,紫砂茶壶下架着一个酒灯,茶壶里冒出热气,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魏千落认得那把古琴,是她之前在‘俪山简影里见过的那把颇有些年代的“武七弦琴”。
原来,他把它带到这里来了。
见她进来,刘景煜抚琴的双手放了下来,他侧脸,挑眉看向她,问道,“轻抚一曲如何?!”
身着银灰色大衣的他,此时表情很是静默,斜眼看向自己的那一瞥,竟与记忆中的公子煜极为相似。
要命的是,进到茶室里的那一刹那,刘景煜那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双手,才在古琴上拨动琴弦的时候,她竟有些错觉。
仿佛千年前的魏朝,那位号称谦谦四君子之一的公孙家独子公孙煜乘坐时光机器,穿到了现代,风度翩翩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刘景煜察觉出她的失神,轻声咳嗽了一声。
“额,煜哥哥!”魏千落轻唤了一声,定定神,走到他的面前,欲言又止。
“许久没有碰琴了吧?!”刘景煜柔声道,早已没有了半个时前负气离开她时,那个冷峻严肃的模样。
魏千落点点头,目光带着期盼,落在琴上。
刘景煜轻笑道,“我已经托人去南边,让他们将那位华夏目前最好的古琴制造师寻到,只可惜他已年迈,无法再造出一把好琴。不过,却愿意将自己祖传下来一把古琴交换与我!”
“交换?”魏千落诧异道。
可以与制琴师家中传承下来的古琴做交换的,恐怕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吧。
“他自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希望我能够帮他找寻一个资质上佳的人,将古琴制作这个即将失传的手艺传承下去。”刘景煜道这里,剑眉微挑,眉头轻锁,随即又舒展开来。
“他不想让流传几千年的手艺在自己这一代,断了,消失不见!”刘景煜的语气,难得沉重一回。
魏千落听到这里,为之动容,道,“我可以在‘玲落国风社的店里和微信群里,将这个消息发出去!”
“不用,人我已经找到了,已经派人带过去了!”
魏千落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作为来自千年前的重生之人,她对华夏化可以用痴迷来形容。
否则,怎么会放弃可以为她带来舒适悠闲生活的白领英工作不去,偏偏守着刺绣、汉服、国风礼仪这些在当下年轻人看来‘老朽的低收入行当,默默守着,一守就是两三年?
这时,刘景煜已经将位置让出来,他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
魏千落微笑着,伸出纤纤玉指,像抚摸情人的脸颊一般,轻柔地放在琴弦上。
“今早可有沐浴更衣?!”耳畔,传来刘景煜戏弄的声音。
看着面前女子一副虔诚的模样,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魏千落顿觉气氛骤变,头顶似有三道黑线飘过。
能不能认真点儿,刚才谈及即将失传的古老手艺,你丫还一脸戚戚然,这会儿却来嘲讽我了?
魏千落白了他一眼,像钢琴家即将演奏钢琴一般,灵巧地晃动着十指。
随后,她依旧一副虔诚的模样,双手轻柔地放在古琴七根琴弦上,微微一挑一勾,幽然的琴声如行云流水般流出。
刘景煜已将茶壶下的酒灯捻灭,取出一旁煮好了温热的茶杯,右手轻轻一点,两个迷你茶杯里已经溢满飘着清香的茶水。
听到魏千落拨动琴弦弹出的琴声,他俊目微闪,拿起一杯茶,端至唇边,微闭双眼,缓缓地饮下。
当他将杯子放回茶桌上时,右手居然微微颤抖着。
因为,此时魏千落弹奏的,居然是一曲《高山流水》!
深谙古琴琴谱的刘景煜,却从她的弹奏中,发现端倪,这只曲子分明跟他以往见过的略有不同。
他只知《高山流水》传谱至今,仅存有《高山》、《流水》两谱,现在广为流传的《高山流水》琴曲是在流传于世的《高山》、《流水》两曲基础上汇编而成,并非古曲。
魏千落是记错了《高山流水》的新谱,还是得到了失传上千年的古曲琴谱,不得而知。
他看着她,虽然早已认定她定然就是无数次入他梦来的女子,可是当证据确凿,一次次震撼他的同时,他依然无法相信事实。
不过,他认为,那日让她替自己取回那支定制“金缕玉花”时,她对自己的用意应该也有所怀疑。
只不过两人心照不宣而已。
“你何时开始习古琴演奏的?!”刘景煜佯装镇定,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我也记不清楚了!”魏千落的回答更是滴水不漏。
不清楚了,那么时间就由对去揣摩,想象吧。
这话,看样子是谈不下去了。
刘景煜暗地里讥笑一声,笑她也笑自己。
两个打着哑谜的人,如何真正交心?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她一直想要与自己保持距离了。
罢了。
刘景煜想到这里,话题一转,似乎从时空错乱中回到现代,“这间温室里,种植的是火龙果和贵妃芒,还有荔枝、车厘子、柠檬、木瓜、百香果、台湾青枣等热带水果,所以温度都控制在3摄氏度左右。”
他边,边看向魏千落的额头。
果然,湿热的温度,以及才的一番古琴弹奏,她的额头和鼻尖儿已经沁出汗水了。
刘景煜笑了笑,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向下移,落在她裸露在外的颈脖处,停留了片刻。
那片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依稀有汗珠挂壁,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连忙挪开视线,继续道,“所以,这一间茶室,与温室不属同一个温控范围,幸矣,你才不过是穿堂而过,没有久留!”
魏千落不解,为何他要对自己出这番奇怪的话,貌似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好不好?!
不过,她也觉得有些热了,便起身脱掉外套,伸手去拿刘景煜倒好的茶水。
后者此时也伸手落在迷你茶杯上。
一时间,两只手碰触在一起,似有火花一击,两人纷纷松手避开。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分子。
“额,”魏千落讪讪笑笑,解释道,“温室里太热,我口渴,喝点水,喝点水!”
“嗯,”刘景煜正正神,手往茶杯一指,不露痕迹,淡定道,“请!”
魏千落瞟了瞟一脸严肃的他,心想,要是你能一直这般装逼下去该有多好,与你相处起来,至少不会这么紧张。
哎哟喂,我的心脏。
若不是担心被他瞧出来,魏千落此刻只想捂住自己那颗不受控制,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
她笑着端起茶,放在嘴边轻啄一口,一股清香沁入心扉。
“哎,”魏千落佯装轻松地耸耸肩,却又禁不住赞叹道,“这茶,竟有几分香甜?!”
“是用山顶的泉水煮出来的,”刘景煜着,又替她斟上一杯。
“清茶也是采摘自山顶的那颗老茶树!”他补充道。
山顶竟有一颗老茶树?
魏千落闻言,大惊。
她记得,千年前,在离京都城很远的地。远得她只能在每年春节朝山拜佛时,才能去上一回,且每次来回都要走上两三天的地,那里有座大山,山间有一座寺庙,山顶有一汪泉水,泉水旁有几棵茶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