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芷荞这事,易欢根没往心里去,甚至都没有告诉颜子回,虽订婚的日期已定,但两人仍然周末约会,感情一日千里。转眼到了二月五日,订婚宴的前一天,特勤处的人在腾轩的带领下,去了国都大饭店,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重要的位置安排人值夜。
次日天明,城防警备厅厅长和警察厅厅长一起派出了军警共五百人,在国都饭店附近持枪警戒。八点,饭店工作人员就开始忙碌起来,进行喜堂的布置。
六点钟,易欢就被她两个姐姐、三个嫂子给叫起来了,让她梳洗打扮。易欢打着呵欠道:“十点半才举行仪式呢,不用起这么早吧。”
“哪有做新娘子这么懒的?赶紧的,赶紧起来。”易欯催促她道。
“大姐,我只是订婚,不是出嫁啊,举行过仪式后,我还要回家的。”易欢又躺回床上去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来?”易欯问道。
“八点吧,现在天都是黑的。”易欢闭着眼睛道。
“真不起来啊?”易欯问道。
“嗯咹。”易欢发出一声嘤咛声,假装就要睡过去的姿态。
几人只能无奈地先出去了,不过七点半,几个人又进来了,这次不管易欢怎么耍赖,硬她从床上拽了起来。梳洗过后,换上了前天颜子回让人送来的一袭由易欢设计的紫色长裙。为了行走坐立便,痬欢裁去了蓬松宽大的裙笼,做的是正常的晚礼服裙摆。仪式虽是以西洋的式进行,但顾虑到颜夫人和易母的想法,易欢没有选择白色的礼服,而是紫色,红得发紫,紫气来,都是好词啊。
易欢换好礼服,少霞送来一碗蜂蜜红枣桂圆汤,让易欢吃,充当早餐。易欢吃了几个就吃不下了,易欯让她吃完,“仪式时间很长,就算宴席开了,你还要敬酒,不吃点西垫垫,到时会受不了的。”
“起太早,我吃不下。”易欢噘嘴道。
“吃不下,也得吃。”易欯端起碗,强行喂。
易欢被迫把碗桂圆汤吃了,九点钟,督军府派数辆马车来迎接易家人去饭店,头马绑着红绸带,马车上红顶马车,这依照的旧俗。易家虽然有四辆车,但为了表示对督军府的尊重,易家的汽车载的是亲友,易家人坐的是马车。
颜子回穿着一袭裁剪得体的黑色的礼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衣,领口上扎着紫色的领结,胸前佩戴着荣誉勋章,整个人显得即挺拔又神气,他站在门庭处等待自己的未婚妻。
马车缓缓驶进大饭店,颜子回脸上笑容灿烂,迎了上去,马车门拉开,笑容甜蜜的易欢出现在他的眼前,颜子回伸手,易欢把手放在了他的掌中。颜子回把她牵下了马车,凑近在她耳边,声:“你今天很漂亮。”
易欢娇嗔地横了他一眼,“我每天都很漂亮。”
颜子回笑,“今天尤为漂亮。”
两人在众宾客的簇拥下,挽着手走进了饭店大堂。在饭店里等候多时的客人们纷纷起身,鼓起掌来。红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大堂最前面的礼台前,一个神父站在那儿。
两家的父母及亲友坐在台上,颜易两家都不是基督教徒,但陆诗音是,嫁颜玉枝时就是中西合璧,服颜夫人的理由就是孙女婿是留过洋的,这次同样,易欢也是留过洋的,仪式是西很传统的仪式,酒宴却是中式的。颜夫人看着易欢身上紫色的礼服,绷的紧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吴立铭一双眼睛黏在了易欢身上,太美了,太美了,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红;柔桡轻曼,妩媚纤弱。这么美的女人,原是他的,却被他错过了,真是悔不当初,他就应该见见人,才决定退不退婚的。
坐他旁边的颜玉枝,斜眼盯着他,目光冷冷的,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男人?
神父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道:“颜子回先生、易欢姐,你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今天在上帝的面前,要为你们举行神圣的订婚仪式……颜子回先生,你是否愿意在上帝和众人的面前,与易欢姐订下神圣的婚约?”
“我愿意。”颜子回笑道。
“易欢姐,你是否愿意在上帝和众人的面前,与颜子回先生订下神圣的婚约?”神父又问。
易欢唇角上扬,“我愿意。”
神父又问宾客:“是否有人反对这二位新人结成婚约?”
自然没有人会反对。
“上帝,我们感谢您赐予的这场欢乐的订婚礼,感谢您无时无刻与我们同在……以基督圣灵的名义祝福这对新人,阿门!”神父念完冗长的祷告词,又劝勉了几句,“你们要遵循圣父的意愿,彼此忠诚……”
让两人念了订婚的誓约,交换了订婚戒指,然后是双亲友祝福,一长串仪式弄完,足足花费了一个时。接下来就是中式的酒宴,客人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相互还敬酒,这中式的酒宴讲究的就是热闹喜庆,看得那个洋人神父直摇头,觉得破坏的订婚礼的庄重和神圣。不过没人理会他的想法,也不会在意他的想法,颜子回带着易欢开始敬酒。
这种场合,没人会扫兴,得都是吉祥话,“百年好合!”“珠联壁合!”“同心永结!”“白首偕老!”“天长地久!”“佳偶天成!”“琴瑟和鸣!”“花好月圆!”“幸福美满!”
敬酒了一圈酒,听了一堆喜庆话,两人正要回主桌上吃点西,一个高大的侍者端着个托盘走了过来,颜子回看他穿得制服有些鼓鼓囊囊的,瞧着很不合身,顿时就起了警觉,拉住易欢,“别过去。”
“怎么了?”易欢不解。
充当陪同的警卫们朝那男侍者围了过去,那男侍者见状,扯开外衣,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又掏出火匣,拿起引线,“你们都别过来。”炸药有多大威力,没人知道,警卫们都站住了,不敢上前。
大堂里的人都乱了起来,离门近的就往外跑,颜子回将易欢拦在身后,“欢儿,你快跑。”
易欢先是一惊,然后想到只要把那火匣子的火灭掉,就能解除危急,从颜子回身后走了出来,将手中端着的那一杯水,冲着那男侍者泼了过去。她没什么酒量,喝的是水,不是酒。
水不但把火匣子上的火星给灭了,还弄湿了引线,男侍者想要点燃炸药是不可能了,警卫们蜂拥而上,将男侍者给制服了。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解决了,在场的人都有些愣神,这是哪派来特务啊?这也太没用了。
不过也庆幸是没用的特务,要不然,这炸药炸了,大堂里这么多人,死伤可不在少数。特务被押了下去,自有审讯科的人审问。有了这个插曲,大堂里的气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颜督军很生气,这些军警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特务混进来,还差点捅出大娄子。不过七的未婚妻,找得不错,“临危不惧,有急智。”
颜夫人脸上的笑意加深,“这水泼的好。”刚才她吓得脚软,都站不起来了。
宴会两点左右才散,依着习俗,颜子回要带易欢去认门,中午是宴宾,晚上是家宴;马车门一关,颜子回长臂一伸,就将人揽入怀中,吻了上去。吻罢,颜子回还抱怨道:“那个神父不会主持仪式,他怎么不让我吻你呢?”
“你要搞清楚,我是你的未婚妻,还不是你的妻子,今天举办的是订婚,不是结婚。”易欢伸出右手食指戳他胸口。
颜子回抓住她搞怪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所以为什么不直接结婚,非要订婚?”
“订婚是表示,男尊重女,怎么,这才订婚,你就打算不尊重我了?”易欢噘嘴道。
颜子回笑,凑到她耳边,“我不想尊重你,我就想干你。”
易欢脸颊染上红晕,“流氓。”
“你是我媳妇,我亲近你,那不叫流氓。”颜子回舔了下她的耳朵。
易欢浑身一颤,那是她的敏感点。
两人就在马车上就这么亲亲腻腻的,到了督军府,颜家人都坐汽车,早一步到了,在厅里坐着呢。颜家人多,刚在订婚宴除了一个中年妇人没见过,其他人都见过了。
“父亲、母亲。”颜子回介绍道。
“伯父、伯母。”只是订婚,易欢无须改口。
颜督军和颜夫人都对她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点头应了。
“这是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四哥四嫂,五嫂,六哥六嫂……”颜子回介绍完和他一辈的,又介绍起侄儿男女,“这是大哥家的玉枝、琼枝、枝,这是二哥家的……”
颜子回这一辈,男女持平,七男六女,到了下一辈是阴盛阳衰,八个姑娘两个子,嫁出去的女儿所生的也多是女儿,仅颜巧慧生了两个儿子。因只是订婚,易欢不用给见面礼,不过都给了红包,每人一块钱,不分男女。
“谢谢婶。”
“谢谢舅母。”
“谢谢舅奶奶。”这是颜巧慧的孙子周冠。
易欢嘴角微微抽搐,慕孝峰和易昊然这两大的还没有娶妻,她在易家还是姑姑辈,跑颜家来,成奶奶辈了,都把她叫老了。
“七家的,过来坐下,今儿站了大半天了,累了吧?”颜夫人开口头。
易欢愣了下神,才反应过来,这七家的是叫她呢,在颜夫人身边坐下,笑道:“还好。”她很少穿这么高的高跟鞋,是有点腿酸。
“七弟妹,要不要到楼上的客房歇歇?”陆诗音笑问道。
“不用了,我不累。”易欢虽然也想躲开,不跟这些不熟的人闲聊,但她以颜子回未婚妻的身份第一次上门,不能这么不懂礼数,性子得收着。
“婶婶,听在国外,那人人穿得都很暴露,露胳膊露腿,还露胸,是真的吗?”颜玉枝眼角余光瞧着颜夫人笑容淡了下去。
“国外的风气比我们这边开放,她们习惯那么穿着。”易欢笑道。
“婶婶,就没有入乡随俗?”颜玉枝笑问道、
易欢笑了笑,“我是华人,又不是洋人,而且上宿舍离教楼比较远,要骑脚踏车,为了便上下车,我穿衬衣和西裤。”
“那些洋人是不是总爱开派对啊?”颜玉枝问道。
易欢答道:“以前是,现在不怎么开派对了,花旗国通过了禁酒令,喝酒会被抓去坐牢。”
交谈过程中,颜玉枝就不停地挖坑,易欢又不是蠢子,当然在座的也没几个蠢子,都听出颜玉枝不怀好意来,颜子回目光微凛,他这个大侄女是什么意思?
易欢可不管颜玉枝是什么意思,她心应对着,原还对颜玉枝嫁给吴立铭这个渣男感到同情,现在,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了,玉枝,知道你喜欢你家婶,可也不能一直缠着你婶话,你婶该烦你了。跟我去厨房里瞧瞧,下人可把饭菜做好了。”陆诗音怕触怒颜子回,赶紧找借口带颜玉枝离开。
离开了正厅,陆诗音用力地拧了颜玉枝一把,“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哎哟,娘,您拧我做什么?好痛。”颜玉枝揉着胳膊道。
“我拧死你这个话不过大脑的死丫头。”陆诗音伸手又要拧她。
颜玉枝躲开陆诗音的手,道:“娘,您别不讲理行吗?我这可是听您的话,在和婶好好相处呢。”
陆诗音皱皱眉,“你既然想和你婶好好相处,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娘啊,留洋回来的人,就爱留洋时候的事,在国外长了见识,可不得吹嘘吹嘘,我在帮婶搭话呢。”颜玉枝解释道。
“真的?”陆诗音质疑地问道。
颜玉枝跺脚,“娘,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么能不信我呢?”
“信信信,没不信。”陆诗音被颜玉枝给哄骗住了,做为母亲自然是愿意相信女儿没有坏心的。
吃晚饭时,颜家因颜夫人的关系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在饭桌上,易欢终于可以安静地吃饭,不用那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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