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于三月二十六日,在国都饭店举办,易欢前一天问过颜子回,“你有空陪我一起参加吗?”
“有,这点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颜子回笑应了。
次日下午,颜子回从外面回来,换上易欢为他准备的衬衣和西装,他正对着梳妆台打领结,听到响声,转身一看,易欢穿着一件浅绿色及踝长裙从衣帽间走了出来,“你回来了,怎么样?好不好看?”
裙子的领口镶着纯白蕾丝,隐隐约隐露出致的锁骨,腰带系在背后,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风韵。颜子回唇角上扬,“颜太太,我已被你迷神魂颠倒,你好不好看?”
“就会好听的哄我,我才不信你呢。”易欢走到了梳妆台前,刚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啊!”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颜子回不解地问道。
“颜玄龄,你个混蛋。”易欢骂了一句,又跑回了衣帽间。
颜子回迷茫地问道:“我怎么混蛋了?”
“混蛋,混蛋,你个大混蛋。”易欢还在气呼呼地骂他。
过了一会,易欢换了件紫灰蓝底色旗袍出来。颜子回问道:“那件裙子真的很好看,你怎么换了一身?”
易欢没理他,直奔梳妆台前,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发现那些红痕仍隐隐能看到,忍不住回头剜了颜子回一眼,清亮的黑瞳,流露出娇嗔和责怪的神色。
颜子回直到她拿起白细粉往脖子上涂时,才后知后觉知道她的反应为何那么大了;许久没有欢好,昨夜开荤,不免过于激烈,在她身留下了许多的痕迹。
等易欢收拾妥当,拧着包,挽着颜子回的胳膊下楼,已快五点了,拍卖会七点举行,一会把车开快点,应该不会迟到。
“母亲,六嫂。”两人跟坐在厅里的颜夫人和曲玲儿打招呼。
颜夫人冷淡地嗯了一声,曲玲儿被梁燕的头颅给吓着了,现在看到两人,总是一脸谄媚的笑,“七弟,七弟妹,你们这是要出门啊?”
“去参加邹太太的拍卖会。”易欢笑答道。
两人着出了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颜夫人撇撇嘴,道:“把自己弄得跟交际花似的,一点都不检点。”
曲玲儿没敢接话,低头装没听见。
这个拍卖会是为前线士兵募集购买药品的资金举办,当然这是官理由;邹太太刚刚接任妇女会的会长一职,同时她又是新任财政司司邹勇的太太;夫妻俩都是新官上任,举办拍卖会,有捞政治资之嫌。不过邹勇是颜子回任命的,因而不管是颜子回,还是易欢,都愿意为他捧这个场。
易欢坐上车,道:“希望拍卖会上,有我喜欢的西。”
“只要有你喜欢的,你尽管拍,我出钱。”颜子回大地道。
“谢谢颜先生。”易欢笑道。
颜子回笑,“颜太太不必客气。”
知道颜子回要来,饭店周围五十米开外就守卫森严,汽车在饭店门口停下来,杨一华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身穿黑色西装的颜子回从车上下来,卫兵们体举手,“敬礼!”
颜子回还了礼后,弯腰牵易欢出来,那些请来报道拍卖会的记者,不顾士兵的阻拦,涌过来拍照,只听得快门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邹勇和邹太太已经迎了出来,“总统大人,日理万机,拨冗莅临这的拍卖会,真是让我等受宠若惊。”
“听内子,这次拍卖会是为前线的军士筹集药品,她为此还专门画了一幅画,可是着实辛苦了几日,难得我今日有空,就陪她一起过来捧捧场。”颜子回这话颇有以易欢为重的意思在里面。
邹太太笑了,当日找易欢捐画,真是神来一笔,“大人,夫人,里面请。”
宴会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高官名流,蓝洋和曾少薇也在,不过他们没有随那些人蜂拥上来拍马屁;颜子回保持他一贯的冷肃,易欢则巧笑嫣然。两人手牵着手,朝着最前的两个专属位置走去。这时,突然听有人喊道:“薇薇安。”
听到自己的外名字,易欢停下脚步,看了过去,“麦肯娜?”
苏雨婷走到易欢面前,“好久不见。”
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子,给颜子回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总统阁下,久仰君之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一看他行礼的姿势,就知道是倭国人,颜子回和易欢眼中都闪过一抹寒光,夫妻俩都对倭国深恶痛绝,可是不管怎么清查,都难以避免倭国人渗入,毕竟华倭两国并没有断交。易欢假笑问道:“麦肯娜,这位是?”
“这是我先生江上树雄,他是史家。”苏雨婷介绍道。
得好听,什么史家,不就是古董贩子,不知道从华夏偷盗走了多少物。易欢心里腹诽,面上不露,“江上先生你好。”
“夫人,您好。”江上树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麦肯娜,拍卖会要开始了,我们稍后再聊。”易欢不想搭理苏雨婷和江上树雄。
“我会在蓟州住,有空出来喝咖啡。”苏雨婷较以前圆滑了不少。
易欢笑了笑,并没有应允,和颜子回走到位置上坐下,颜子回低声问道:“你和她的关系不好?”
“是不太好。”易欢蹙眉,“好奇怪啊,她为什么没嫁给林哲箫,嫁给了一个倭国人?”
“我让人查查她。”颜子回认真地道。
“好。”易欢点头。
人已经到齐,邹太太走上前台,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卖物是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瓶通体饰五组纹样,图案繁而不乱,青花色泽深艳浓重,釉色透明微闪青。主持拍卖的是邹太太的娘家侄儿廖相恪,“瓶高四十二点一厘米,瓶口径五点五厘米,是由蓟州商会蓝会长捐赠,起拍价三千块大洋,每次加价最少五十大洋。”
沉寂片刻,有人喊价:“三千。”
“三千零五十。”
“三千一百。”
才第一件拍卖物,竞拍的并不是太激烈,最后以四千六百大洋拍出。
第二件拍卖物是一尊铜镀金佛像,佛跏趺坐,左手置双膝结禅定印,右手仰置右膝捏药丸;整体造型优美,形象端庄,镀金亮丽。廖相恪介绍完,道:“此佛像起拍价五千大洋,每次加价最少五十大洋。”
佛像被唐双韵的伯父以七千九百块大洋拍走,唐老夫人信佛,想来是拍回去送给唐老夫人,讨她欢心的。
第三件拍卖物是一把刀,第四件拍卖物是黄花梨仕女观宝图屏风,第五件拍卖物象牙笔筒。易欢微微皱起了眉,没一件她喜欢、值得她喊价的西。
第六件拍卖物是一对墨黑色的玉镯,颜子回侧头道:“欢儿,这玉镯,你戴着一定很美。”
“我不要,我怕是陪葬品。”易欢嫌弃地撇嘴道。
颜子回挑了下眉,易欢不喜欢,也就没必要拍了。
易欢那幅雏鸡待饲图,是作为压轴放到最后来拍的,易欢很清楚,不是她画得有多好,不是这幅图价值有多高,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廖相恪介绍道:“此画是颜夫人捐赠,由颜夫人亲笔所绘,起拍价两万块大洋,每次加价最少一百块大洋。”
易欢嘴角微抽了一下,“这么贵,会流拍吧。”
“不会的。”颜子回笑着安抚她。
有人喊了,“两万零一百。”
“两万一千。”有人一下把价格拉上去了。
数人竞相出价,易欢抚额道:“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我还真以为我是个有名的大画家了。”
颜子回笑,举手道:“五万。”
易欢一惊,“你干什么呀?”
“颜太太的墨宝,岂能任别人收藏?要收藏也该我收藏。”颜子回认真地道。
颜子回出了价,其他人就不敢出价了,这幅画被颜子回以五万大洋买了回去。回去的路上,易欢撇嘴道:“早知道,我还不如捐别的呢。”经过了这场拍卖会,易欢有了才女之名,报纸上大肆吹捧她的那幅画,她的名声之大,堪比画圣。
翌日,易欢接到了苏雨婷的电话,“薇薇安,有空出来喝杯咖啡吗?”
“不好意思,没空。”易欢拒绝起来,一点都没犹豫,且不是她们关系不好,就凭苏雨婷嫁了个倭国人,她就不想与之接触。
“薇薇安,你不是还在为以前在校时,我们之间那点争执而介怀吧?”苏雨婷问道。
“怎么会呢,你别误会,我是真没空。”易欢当然不是为了以前的事计较。
“也是,你贵人事忙。”苏雨婷阴阳怪气地道。
易欢轻笑了一声,道:“麦肯娜,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挂电话了,我婆母找我了。”
“没事了。”苏雨婷只能挂断了电话,然后对坐在一旁的江上树雄摇摇头,“她不肯出来见我。”
“过几天你再约她。”江上树雄并不气馁。
数日后,在江上树雄的催促下,苏雨婷再次打电话到督军府,却被告知,“七少夫人回娘家了,不在府中。”
苏雨婷又没约到易欢,挂断电话,“树雄,易欢她是长得很美,可是你别忘了,她是总统夫人,你要想染指她,只怕会性命不保。”
“你不要乱想,我找她是有笔生意要跟她谈。”江上树雄可不敢打易欢的主意,虽然易欢的确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儿。
苏雨婷道:“易欢不缺钱花,她手上就是有物,也不会卖给你的。”
“只要价格合适,我相信她会买的。”江上树雄打开烟盒,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苏雨婷拿打火机,为他点上,“那我明天再打电话给她。”
江上树雄点了点头,他已知道华夏末帝落在了颜子回的手中,末帝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那些珍宝,现在应该也在颜子回的手中,易欢是他的枕边人,应该很清楚知道那些珍宝在哪,而他就是为了那批珍宝而来。
再次接到苏雨婷的电话,易欢毫不客气地道:“麦肯娜,有事你直,咖啡就不必喝了。”
苏雨婷运了运气,压下胸中怒气,道:“我先生有笔生意要和你谈。”
“我不和倭国人做生意。”易欢直接道。
苏雨婷愣怔片刻,辩解道:“倭国也有好人的,我先生对华夏没有任何恶意。”
易欢冷笑两声,道:“他是不是好人,对华夏有没有恶意,都与我无关,反正我是不会和倭国人做生意的。好了,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言罢,易欢直接把电话给挂上了。苏雨婷告诉江上树雄,“易欢非常非常讨厌倭国人,她不会和倭国人做生意。”
江上树雄抓住手中的书,指节泛白,北政府的总统和夫人,都视倭国为敌,这对倭国施行的*****圈的计划很不利。
易欢无暇理会苏雨婷和江上树雄,她在为郑玉虹再嫁而开心,“恭喜你,玉虹。”
“谢谢。”郑玉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苏先生,请你好好待玉虹,她是个好女孩,似乎你的珍惜。”易欢郑重其事地道。
“能娶到玉虹,是我的福气,从今往后,我会待她如珠如宝,我愿意把她放在心里来疼爱。”苏士林目光柔和地看着郑玉虹。
郑玉虹脸上染满了红晕,心里甜滋滋的。
“你们决定好哪天摆酒了吗?”曾少薇插嘴问道。
苏士林笑道:“我们还没有商量好婚期。”
曾少薇催促道:“快商量,快商量,我可等着喝喜酒呢。”
“放心,不会少了你这杯喜酒的。”郑玉虹笑道。
吃过午饭,易欢几人打牌,苏士林在一边候局。曾少薇边洗牌,边道:“姽晴年前去南边,都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回来?”
苏嘉仪随口道:“她是南边的人,回去了,有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回来,那我三哥怎么办?”曾少薇脱口而出。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曾少薇干笑两声,口风已露,也没什么好隐瞒了,“我三哥和姽晴俩在交往。”
“情郎在此,姽晴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吧。”苏嘉仪笑道。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是我三哥着急。”曾少薇掷了骰子,“不他们,来来来,我们打牌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