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想起了很多过往的事情,那些风干了的记忆,他以为已经忘却,却不想记忆这个西是身体的一部分,隔三差五的总要跳出来寻找一下存在感。
他想起了十八岁为了爱义无反顾的楚秋,想起了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却愿意为他洗衣做饭的名门闺秀。
如今那个她,已经不在人世。
想的多是心酸。
顾振从抽屉的底层翻出一日记,里面有着被尘封的记忆,时隔多年,纸张已经开始泛黄,墨水虽然淡了许多,字迹却依然清秀。
人果然都是犯贱,拥有时不懂得珍惜,人走后才知道悔恨,可惜,一切都晚了。
如果,如果不是酒后误事,是不是就不会鬼迷心窍,也就不会有辜负?
顾振望着那张合影,轻声道:“秋儿,你恨我吧!用力的恨我吧!若是有来生,千万不要再飞蛾扑火,我是个卑劣的混蛋,不值得被爱!”
楚秋这辈子太过于善良,哪怕受尽了委屈,哪怕恨意蚀骨,也从未狠心去伤害过谁,她一直都在过自己的日子。
穷也好,富也罢,她有的是压不垮的脊梁。
年轻时她为爱有多痴狂,惨遭背叛后她就有多心灰意冷。
不过。
欢也好,悲也罢,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人。
就像临终前,她和女儿的那样,放下仇恨,放过自己,无论是楚家,还是顾家,想认就去认吧。
柳心怡在书房外徘徊,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进屋。
昨天从商场回来,夫妻二人又吵了一架,更准确的是单面的发泄。
柳心怡想要公司的股份,而顾振始终一言未发,看她的眼神陌生的让人心惊。
晚上,顾振是在书房过的夜。
这是结婚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柳心怡出于能的开始心慌,开始检讨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才会让他对自己这般厌烦。又或者,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对她的态度才会急转直下!
总之,她失眠了。
她不能失去丈夫,不能失去家庭,更不能失去养尊处优的生活。
然后她下定了决心,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顾振双手用力的搓搓脸,并没有抬头看她,而是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柳心怡做好了心里建设,哪怕心气难平,此时也不是发泄的时候。
在很多时候,这个男人是相当的大男子主义,喜欢女人鸟依人。她在他跟前单膝跪地,有些苍白的脸枕上他的大腿,眼泪滴吧滴吧的往下落,很快打湿了裤子。
“老公,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顾振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上她漂亮的脸蛋,“心怡,你争了一辈子,你现在拥有这些还不满足吗?”
柳心怡梨花带泪的抬头,用脸颊去蹭他的手,就像一只讨好主人的猫咪,温柔可人,还有一丝委屈,“老公,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却不能没有你。老公,我求求你不要和我冷战,好不好?我以后不争了,我听你的,好不好?”
顾振的软肋被她摸的透透的,每次只要她服软,都会冰释前嫌。
“以后不要和欢欢为难了。”
柳心怡乖巧的点头,“好,我以后一定对她好。”
一定会非常好!
顾振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也能猜出她不甘的内心,“我不求你带她好,只要保持安距离就心满意足了。你放心,顾氏终是留给润儿的。”
只不过,润儿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未来顾氏想要走的更远更稳,恐怕还要落在欢欢的身上。
两人都是自己的孩子,相辅相成有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总要争长论短呢!
柳心怡笑笑,从地上起身,麻溜的钻进他的怀里,双手捧着他的脸落下绵绵密密的吻,“老公,今天过节,我特意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我们去吃好不好?”
一边着话,身子还来回扭扭。
顾振昨晚上没吃饭,今早上也没吃西,早已是饥肠辘辘,不过吃饭之前他想先吃她!
察觉到对的身心变化,柳心怡嘤咛一声。
…
顾润很有危机意识,母亲让他亲自去请楚清欢,他哪怕不情愿,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他的胆子都被吓怕了,可不敢去盛世华庭,只好借父亲的风。
生日当天的中午,顾振请女儿吃饭,顾润二皮脸死活要跟着。
顾振转念一想,去就去吧,不管怎么都是一家人,能早点解除隔膜也不错。
顾润装扮一新,和父亲一前一后进了酒店,没想到陆宸远也在,他有点磕巴,“姐,姐夫好。对不起,以前都是弟弟不懂事,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楚清欢笑了笑,只是笑不及眼底。
大人不计人过?
这是何道理,难道大人物受了气就不难受了?还是难受了也得憋着,没有发泄情绪的权力?
“完啦?”
顾润打个哈哈,“那个…姐,我今天过生日,晚上家里举行宴会,不知道姐和姐夫有没有时间?”
楚清欢端杯的手顿在空中,来回晃了晃,似笑非笑的道:“哦?你确定让我去?”
“让,让,只要姐姐肯去,我情愿让贤。”
顾振没有话,只是目光沉郁的看着儿子,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楚清欢很高兴,她这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你就不怕我一生气毁了你的生日宴?”
顾润只以为她是玩笑话,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他可以丢人,陆太太那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岂能泼妇骂街,那以后还要不要抛头露面了。
“姐,瞧你的,只要你高兴,就是砸了酒桌我也没二话。”
楚清欢点点头,表情玩味,“爸,润儿邀请我呢,你我该不该去?”
顾振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出于趋吉避凶的心理,“欢欢,到时候人多眼杂,我怕你再动了胎气,不然等人散了我再来接你,好吗?”
楚清欢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这个男人年近五十,鬓角已添华发,“爸,我想去,我好久没有回家了!”
陆宸远至始至终都没有参言,揉揉她的发,“既然润诚意相邀,我们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