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为了和他在一起竟然割腕自杀的事,她是从向阳的嘴里得知的。
她知道自己一直输给苏暖,但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输给苏暖。
因为苏暖比她狠。
连自杀这一招都搬得出来,谁还能狠得过她?
沈薇亚冷眼站着旁观正从衣橱里往外收拾衣物的向阳,努力地笑道,“苏暖没在你面前我什么?”
她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做的那些事也没想过要瞒着谁,更没想过抵赖。
更何况她也没做什么,不就是将事实陈述一遍吗?
但是从苏暖事发之后,她和向阳来来回回碰过几次面,她一直等着他来兴师问罪,可向阳就好像对她做的事一无所知一样,连跟她确认是不是她向苏暖她妈的都没有问一句。
但恰恰他不,她心里就慌。
向阳拿着一套衣物顿在那里,没看她,只是微微侧了头,“你觉得她会在我面前你什么?”
“什么?还能什么?”沈薇亚翻了一个不屑的眼神,嘴角露着几分嘲弄的笑来,“告我的状呗,把你们在一起的事捅给她妈的人是我。”
话音还未落完,向阳就截走她的话,“难道不是你?”
这下他倒是彻底转过头来看着她,但眼神淡薄到让她心惊胆颤起来,一时竟语塞。
见她不话,向阳又回身将衣橱里的衣物收拾到行李箱里。
静默良久后,沈薇亚红了眼眶,咬着唇,模样很是楚楚可怜,“是,是我跟她妈的,那又怎么样?我错了吗?”
“噗”的一声,一套运动服被向阳摔在箱子里,直起身,双手搭在皮带上,“你没错了,所以我什么都没追究你,不是吗?”
追究?
追究?!
“那就追究啊,我没错,还怕你们追究?”
向阳抬眼,眉头锁着看向沈薇亚,明明心化过妆的脸,为什么此刻看来他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沈薇亚的三观到底是身就长这样,还是因为得不到他而变成这样。
“这是我和苏暖的事,追究你一个外人做什么?”
向阳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把沈薇亚整个人、整颗心都钉在了原地上。
外人?
多好笑?
她简直就是一个跳梁丑,忙得满头汗,却被他成是外人。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要告诉谢雨君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向阳直接打断,眼神薄凉,“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苏暖平安无事,不然,薇亚,就算念在沈姨的份上,念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我也不会原谅你。”
沈薇亚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痛得连呼吸都难受,眼眶里的热意来强烈,“你要怎么不原谅我?啊?是不是也想给我一刀,替苏暖报仇?”
这个问题,向阳没有回答她,眼风冷冷地停留在她脸上几秒后又收回,不再看她。
“行啊,想替苏暖报仇也不是不可以,不就是贱命一条?拿去啊,天下是不是就她苏暖会割腕,别人都不会了吗?”
完沈薇亚四处找可以割腕的工具,余光几乎和向阳同时瞥见书桌上的笔筒里一把削铅笔的刀,但动作没有他快。在她想赶过去拿刀时,先被向阳抢了去。
“你闹够了没有?这种事也能随意开玩笑的?”
眼眶里的泪水随着她的动作纷纷掉落,但她的表情依然倔强,“谁我是随意开玩笑的?你把刀给我,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随意开玩笑!”
沈薇亚伸手就要去夺回刀,谁知向阳一个使劲,她竟没站稳,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顿时抽噎一般的啼哭声在房间里响起。
将刀重新收纳回笔筒里后,向阳蹲在了沈薇亚的身边,“行了,别哭了。”
他主动的示好在沈薇亚看来,就是一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不管她的信号,被睫毛膏涂得根根分明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沈薇亚红着眼看来,“有事你就4时盯着我,不然你防不住我。”
“薇亚!”向阳重重地叫了一声,又无语地转了个角度,沈薇亚看到他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涨,这是他在隐忍的表现。
良久后向阳松开了拳头,语气生硬、冰冷,“你不要用这个来威胁我,你不是苏暖。”
沈薇亚只觉得自己心底有一个地轰然倒塌。
“你要真做傻事,有个三长两短,我或许会伤心一段时间,但也只是伤心一段时间,之后该怎么过,我还是会怎么过。你不要妄想我会像找苏暖那样一直苦苦守着你,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沈薇亚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瘫软在地上,只能不停地喘着气。
和她一起蹲在地上的人下一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警告的语气,“别再去找她的麻烦,你要真把她怎么样了,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你。”
最后,他连俯视的眼神都没留给她,“薇亚,别再消耗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意,千万别让我恨你。”
之后,她和向阳再没有一句话,她就那样狼狈地缩在地板上,看着他收拾好行李箱,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老房子。
沈薇亚凄楚地望着这间房间,上上下下,一寸一寸地看过去,最后落在他读书写作业的那张书桌上。
透过朦胧的泪眼,她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少年,身形挺拔地端坐在书桌前看书。看到她来,便露出一个浅浅的温和的笑容,“你来了?”
一切都清晰得仿如昨天。
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却珍贵得犹如昙花一现。
时间回不去,她和他回不去,一切都回不去了。
沈薇亚捂住脸,哭得不能自已。
**
向阳和她要搬到她这里来,她没有真的放在心上,直到他推着大两只行李箱出现在花房里,问道,“苏老师可以收留我吗?”苏暖才发现这货是跟她来真的。
而当她打开他带来的行李箱时,更是傻了眼。
“部都是书?”
来投奔她的男生,穿着青绿色条纹的衬衫,将袖子挽到臂处,露出麦肤色的肌肤,正亲自将带来的书一一地叠放好。
“那个箱子里不是。”
苏暖又打开了另一只行李箱,里面果然是一些换洗的衣物。
“向阳,你是打算一直住在这里,还是暂住……一段时间?”
为了给他放书,苏暖腾出了一排花架,向阳正摆放时,回身看她。女孩穿着纯白色的棉麻群,蹲在他的行李之中,眼神是不定的忐忑。
“一趟拿不了那么多,我就先带了常用的,要是有缺的,到时回去拿,或者去买也行。但是书还有资料对我来,比衣物和日常用品更重要,我把它们都带过来,就是打算一直住下去。怎么,苏老师不同意?”
苏暖双手托着下巴,翘着嘴角摇摇头。很快又放下手,道,“你收拾这个,我来收拾这箱行李。”
向阳没有异议,转身又将书分门别类地排列好。
看到花架被各种书占满,之前的一些打算也被她提了出来,“向阳,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男生正捧着一书看,言简意赅地回答。
苏暖不大满意他这种心不在焉的态度,走过去替他合上那书,“我想……再去参加高考……”
这个是她深思熟虑后的一个想法,关于操作性,她也不觉得哪里有困难的地。也有四五十岁的人,甚至是六七十岁的大爷,重新回头参加高考,这样的新闻每年都会看到。
但现在和他提出时,苏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难为情,或者感到一阵心虚。
她没有把握他是不是支持她的这个决定。
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后,苏暖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着,她在想着该用哪些理由来服他。
实话,这个大对现在的她来,确实可有可无。她有一技之长,足够养活自己。念个大出来,无非也是想有一条出路。
执意念这个大,她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她想弥补当年的遗憾,也想给自己一个更完整的人生,更想要的完整的人生。
“向阳……”
她刚打破沉默,向阳就回神问道,“你要去哪里念大?”
这个问题,实话,她没有想过,因为她所有的考虑只停留在努力考上这个层面上,能不能考上还是个问题。
很快,向阳接着道,“我可能没办法轻易地离开宿城,你也知道,我和金德刚签的约,而且导师对我有提携之恩,不能走就走……”
话没完,苏暖已经反应过来他想的话,赶紧解释道,“向阳,我离开校这么多年,能不能考上大还是个问题,就算我真能考上,你以为我会去哪儿?你在宿城,我还能去哪儿?”
其实她要想往外飞,往高处飞,他也不会拦着,他一定会支持她。只是他们聚少离多,刚刚重逢没多久,他实在不舍得让人走。
苏暖脱口而出的一番话着实砸实了他的心,向阳走过两步将人揽入怀里,“要念自然就要念最好的,宿城没有特别好的大,暖,不用顾虑我。”
苏暖闭上眼,吃吃地笑,“不是顾虑你,是我离不开你。”
心酸酸胀胀的,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像一只脆弱的肥皂泡,砰地炸开,却留下炸开瞬间绚烂的欢喜。
“唉呀,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考不上你不准笑话我。”这种经历不是没有过,甚至印象深刻。高三那年,因为她的成绩没少挨过他的训。
他的问题在苏暖看来不是问题,但苏暖的问题同样在向阳这里也不是问题。
“有我在,还有你进不了的大?”
现在是四月份,离明年的高考还有一年多,国内顶尖的大她没什么指望,但宿城这边的大,给她一年多的时间,她还是有把握的。
她没想到,回到宿城后,她还能把幸福的事一件一件地捡起来。
**
苏柔下了班到花店时,已经是七点多。多了一家三口,花店里顿时热气腾腾起来。
“快点,我都快饿死了。”
“跟你们你们先吃了呀,等我们做什么?”
赏心悦目的事物,不分男女老少。见到向阳,丫丫故态复萌,马上黏了上去,“姨丈。”
对于熟悉的这一幕,陆韩早已习惯,眼不见心不烦地坐下来,摆弄花茶。
苏柔没有他这么自觉,放下包后就帮忙拿碗筷。厨房在花房的后面,苏柔轻车熟路地往后走去。
苏暖跟在后面,疑窦丛生,“喂,苏柔,你今天走路姿势怎么怪怪的?”
瞬间苏柔顿在原地不动,花房里静得落针可闻,苏暖不解,正要一探究竟,却猛然听到正抱着孩子的向阳爆出一声笑。
再转眼看陆韩,端着茶杯愣住,那张一直都不怎么白的脸竟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丝可疑的暗红色。
这场景深奥又诡异,苏暖还想开口,苏柔已经先快步溜进后面的厨房。
鬼鬼祟祟的。
苏暖已经被饥饿控制了思想,没有太多的脑细胞去思考这些咄咄怪事。
一直到吃完饭后,她才有力想起刚才的困惑。不敢去问苏柔,怕自己的无知不心犯了苏柔的讳忌,但向阳一定知道,从刚才那声笑就可以看出来。
谁知她刚偷偷摸摸地问完人,向阳又是一阵很欠扁的嗤笑。
向阳是怪异的笑,她就是好奇,“你到底不?我姐不会是得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病吧。”
“苏暖,你怎么傻得这么可爱?”
这是贬她还是在夸她?
苏暖瞪圆了眼,不管是什么,她就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
“你要不,我去问我姐了。”
“笨,”向阳赶紧拦住她的腰身,“你姐什么病都没有。”
“那她走路姿势怎么那样啊?”
嘴唇被他的食指贴住无法出声,耳畔是他讲话时带出来的气流,温热的,“那是因为昨晚她被陆韩欺负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