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手机按键的声音,在漆黑的海岩边响着。
“嘟嘟嘟……”
屏幕显示没有信号。
陶朵不敢置信,拍了拍手机,举着绕头36度,信号格儿都是灰的,连最最下面的一个点儿都没有。
“不是吧?之前都没有这样子啊?难道是刚才一炸,震坏了?”
可她明明记得,手机们都装在兜兜里,没摔着也没震着,怎么突然就没信号了呢?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拿走了手机。
她抬头,看着男人平静舒展的俊颜,心头的那一点不安被迅速扫去。
他道,“别着急,如果十点他们联系不上我们,会来找我们的。”
她心下一亮,“对呀!我的行动计划,戴纳都知道,我们一直都有保持联系。”
彼时,正在国内的洋帅哥正好碰到了一个急诊,由于科室主任刚好下班,事情紧急之下,拥有相同职照的戴纳给叫去帮忙会诊,进了手术室。
手机这西,就只能留在手术室外了。
“哦,还有黑。他大概不甘寂寞,会跟着来吧!”
事实上,陈子墨跟着两人走了一半路,两人与农家共进午餐,一番甜蜜时,他一个人苦呼呼躺在车里啃三明治,喝奶茶,很是郁闷。
之后,陈子墨半路遇到个想搭顺风车的美妞儿,一泡上,就跟丢了两人的车。
再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抱得美人的陈子墨,索性就带着美人儿一起向了港口,终点站,飞机场。
想着左右那两损友的目的地就是飞机场,大家各自寻欢,来个殊途同归,很圆满。
谁料,他们都开到飞机场,飞机已经准备妥当了,还不见两人到来。
陈子墨打了一通电话,没打通,却一点儿不着急。
他坐在私人飞机里,跷着脚,喝着美酒,对担心机长,“没事儿,他两儿就在路上浪漫呢!这会儿,八成还在腻歪,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负数,不用担心。”
“趁这会儿,你就当老板给你放假,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儿。”
着,他就仰起脖子,接收了美人儿送来的一颗葡萄。
机长是个纯洁的平民,一哆嗦,立即回自己岗位去了。
两人抱团儿,窝在轮椅背风处。
向凌睿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信号,虽然有一点点,但是信号非常不好,可以拔出去,但是无法接通,很快就会断线。
这种情况,让他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但回头看着女子嘀咕着想办法,他又敛去神色中的疑虑。
“我安排了保镖。他们应该会很快找过来。”
“保镖?”
陶朵一听,有些惊讶。
向凌睿解释了一下,表示其实是之前她在晚会上被人欺负,差点被牛排烫到的事,让他觉得应该在她身边安排一两个保护者,于是暗地里雇佣了一个女性保镖。
“真的?女保镖吗?不会,之前我们在那家农舍里吃饭,女保镖就在,是……是农厂主的那个女儿吗?”
陶朵的剧场脑又开始活跃起来,回忆着那位金发姑娘,看起来奇貌不扬的,的确有点儿保镖的范儿。
向凌睿愣了一下,“不是。”
“啊?”
向凌睿忍不住有些好笑,“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陶朵一愕,扬手拍了男人一把,“行了,这种时候你还开玩笑,人家很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
陶朵看男人神色镇定,仿佛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她抓住他的手,他立即反握住她的,把她的手都揉进掌心里,暖烘烘的。
“阿睿,大概我们得自力救助了。”
“嗯。”
“那啥,幸好,嘿嘿嘿,之前我准备得露营用品都被我抢救出来了,都能用。”
“你准备得很齐。”
“那当然,吃的喝的都有,好像还有保温睡袋……我瞧瞧。”
着,她蹦起身,开始将散乱的西收拢起来。等收齐之后,点数一番,发现还真是应有尽有的样子。
她拧开了保温杯,装的居然是热呼呼的甜牛奶。
她立即倒了一大杯,喝了一口,顿觉浑身烫帖舒服了,就递-给男人喝。
他,“你先喝一杯,我再喝。”
“哦。”
她也没客气,喝完一杯,又倒一杯给男人。
向凌睿接过后,喝了一口,觉得有些甜腻。而此时此地,喝点甜品的确更容易让人放松压力,他慢慢喝完了。
女人已经将西打包好,背起了背包,将毛毯都披在他身上,要帮他上轮椅。
“没事儿,我可以走。”
“不行,你的幼肢痛没那么快结束,你上去,我们先去你之前的那个避风口,也许走一走,就有信号了呢?!”
事实上,在他们附近放着一个信号发射干扰器,距离直径五公里范围内,都没有任何信号。
两人争论了半晌,也没个结论。
陶朵不高兴了,一插腰,“向凌睿,你是不是不听话呀!”
向凌睿被吼得一愣。
陶朵急得一拍,拍在了轮椅上挂着的包包。现在要是旁人看来,姑娘身上背着包,轮椅上能放西的也都放满了包包,那样子,真的挺像某国春运时期,赶着回家的民工兄弟们。
可是姑娘她发话时,气势十足,不容置喙的样子,把男人都惊得怔住。
“向凌睿,现在我身强体壮,我才是咱们出行组的劳力,队长。你必须听我的!”
“身强体壮?”
“对,我现在比你高。”
男人现在还坐在地上。
她一挺胸脯,“我没伤没痛,刚才是我把你拉出汽车的,我体力也比你强。这一路上都是我在开车,我开的时间比你还长,所以应该我当头儿。”
是呀是呀,姑娘您还故意把车开岔了道儿,岔到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偏偏还在人家上一次事故发生点附近,真是“能”啊!
向凌睿不知该用什么表现,只看着女子把包包一耸,哗啦一下拉过轮椅,拍了拍座位,故做一脸“凶狠”状。
“你是自己上,还是我帮你上?”
“……”
最后,向凌睿很识实务地自己上了轮椅,坚持自己推轮走,还要把女人的包挪到自己身上,这一茬儿自然被拒绝了。
绕过汽车残骇时,陶朵突然灵光一闪,拿起手机,就对着残骇拍了照。
向凌睿先是愣了一下,也拿出自己手机,帮忙打强光。
照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都心知肚明。
陶朵收好手机,转身要推轮椅时,突然又想到什么。重新打起手机里的电筒,顺着墙边,四处寻了起来。
向凌睿不明白,“朵,你在找什么?”
“找那个罪魁祸首呀!”
“什么罪魁祸首?”
“那只死猫啦!害我们差点儿撞车的西,我要找到了,非把它碎尸万断了不可。”
“……”
撸猫的热潮由来已久,国内外的吸猫狂人可不少。其中,包括当年的安吉拉。
因此,向凌睿在看到猫时,下意识地想着是避开,而不是直接撞过去。
现在,看着女人为了一只猫,表现的态度完不一样,让他一时心情有些复杂难言。
陶朵并没有向凌睿想的那种吸猫情节,虽然她也很喜欢猫啦,但那种喜欢远不及她想要收藏拥有的冲动。
她只想到之前撞到动物的情况,绕着汽车残骇颇费了些功夫,以为没希望了,也许刚才已经被火烧了什么的,或者被爆炸的气浪掀到崖下去了,就听到了向凌睿的声音。
两人在靠在崖边的一盏白色柱灯脚下,找到了那只动物的尸体。
还真是一只猫,而且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
个头还有点儿大,模样看起来有些特别,但因为光线有限,一时也看不太清楚,就是乌漆摸黑的一团。
“把它装起来。”
向凌睿最先回神,果断决定。
陶朵想了下,也点头称是,从包包里翻出了一个垃圾袋,把死猫装了起来。
声地问,“这里,这种动物很多吗?”
向凌睿默了一下,“不多。”
陶朵隐约嗅到了什么,“那个……你那次,不会也是碰到猫了?”
向凌睿眉头微微夹了起来,“大概是。”
陶朵急了,“什么叫大概是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啦!”
向凌睿道,“我似乎听到了猫叫声,但是看得不清楚。”
陶朵沉吟了一下,“行,把这证物带回去。也许这事儿真有什么猫腻呢!”
猫、腻!
对于陶朵的戏剧脑来,一次可以是巧合,二次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巧合了。
现实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好运不会总是降临在你头上。如果没有人为因素,这种撞车的情况能发生多少次?
可惜当下没有络,不然陶朵也会查一查,不定能发现什么。
“朵,把这个披上。”
向凌睿把身上的毯子取了下来,要递给陶朵。
这被陶朵挡了回去,她,“不用,我已经穿得很厚实了,现在是夏天,又不是冬天,你别那么紧张啦!而且我要推你走,运动生热。走啦!”
她一笑,在路灯淡淡的白光里,有种特别的暖意能暖进人心头。
她脸上、额角还抹着黑灰,她丝毫不知。
她推着轮椅,大步朝前走,前只有一片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起,在极远极远的地似乎隐约有灯盏,但那大概也是好几公里远的距离了,要走到那里,非走到天亮不可。
现在,他们急需找个地歇脚,先度过这个不平凡的夜。
两人走了不约摸个把钟头,终于走到了那个避风点,竟然还有一个屋。
屋里几乎没什么西,但有一个灶坑,还有黑灰留在里面,显然是有人在这里升过火。
陶朵进去看了看,出来时很高兴,表示要先打扫一下,回头两人就可以在木屋里打地铺,等着救援人员来了。
“里面灰大,你先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就好哈!”
“哦,那包里最大一团就是我买的简易睡袋了。我觉得我们两个一起应该够用的。你帮我整理一下先。”
完,她就进屋忙活了。
向凌睿抱着怀里一大团,只有苦笑一下,他知道她是故意不让他帮忙,想让他休息,缓缓之前那股劲儿。
直到现在,他双腿仍有些隐隐作痛,但是他知道那已经不是幻肢痛了,而是吹了海边冷风之后的寒气。她把毛毯都盖在了他的腿上,想是知道他受寒也容易腿疼的情况。
想到在意外发生的前前后后,女人的应急反应,强悍果断的行事风格,大胆霸气的言行举动,无一不在此时此刻,周围安静下来时,潮水般地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初遇险时,他内心的恐惧到达了顶点儿,陷入了自己的个人神桎梏中,差点儿走不出来。可是那个时候,他能感觉到,他没有被人抛下,一直一直有个力量在呼唤着他,在帮助着他,把他从那个可怕的噩梦中拖出来。
他已经放弃了,可是她没有放弃,她那么用力地攥着他,攥着他脱离了汽车。她大声地呼唤他,一次又一次叫他的名字。
那一声声的、仿佛是“向你追”,她的手用力地攥着他,一点点的,终于把他救了出来。
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眼里,瞧着那么一只,胆子也,总是在逃的她,竟然可以有那么大力量把他从深渊里攥了出来。
她真的是上帝赐给他的天使,他的求赎。
在经历了之前那么多危险的意外之后,女子还能这么镇定的、积极的、乐观的想办法,解决问题,这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多么幸运,遇到了这个宝贝。
他不能失去她!
向凌睿扶着轮椅扶手,站了起来。
双腿处传来的疼痛一下加剧,他咬着牙,出了一额的汗,忍了下来,走进了木屋内。
手机电筒打亮那一角,只见女人正跪在地上,拿着纸巾用力擦出了一块两三坪大的干净空间,嘴里嘀咕着什么,发出轻轻地咳嗽声,像是被灰尘呛到似的。
其实,海边风大,并没有多少灰尘。
但是她擦得那么认真,他就知道,她应该是照顾他的洁癖。
陶朵突然转身,看到进来的男人,吓了她一跳。
“阿睿,你怎么不出声儿啊,人吓人,吓死人。”
向凌睿一愕,直觉想对不起,临时换了口,“你不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里只有你和我,你怕什么?”
陶朵瘪了个嘴,“我怕,万一又跑出个什么怪猫啊!我是唯物主义者,我是不信邪的。但是,天灾不常见,**天天有哦,哇——”
她一边着,突然从地上蹦起,做了个跳扑的动作,扑到男人面前。
“啊,我的……腰,哎……”还没站稳,就扶着腰惨叫着倒下去了。
刚才爬着擦地太久,老腰HOLD不住了。
向凌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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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怎么,这女人应该就是姥爷常的,具有很强烈的革命乐观主义神,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乐观,都能看到阴影另一面的光明。
此时,已过零晨。
伦敦的亲王宅砥,灯光渐渐熄灭。
大卧室里,亲王先生看到床上的夫人还在刷手机,有些不高兴,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过了十二点,立即关掉了台灯,上了床。
并且,一手就把老婆手机拿走了。
“哎,干嘛呀?我刚看到条有趣的评论!”
“都过十二点了,明天你还要去展场,早点睡。”
“知道了,再看一眼。”
苏菲拍了老公一巴掌。亲王先生皱起眉,那模样和儿子极为神似。
“快点。”苏菲黑脸了。
亲王先生不得不把手机还了回去,并盯着夫人五分钟回完评论,关了机,才躺下了。
躺下后,苏菲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呀,不对呀,睿和朵怎么还没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