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女子坐在大床上,拿着手机一条一条地发消息。
开始是字消息,后来变成了语音。
最后是视频。
她搔了把头,“哎,我怎么那么蠢,我应该一直给你发视频的。”
“不不,字的冲击力和幻想力更强,我要吓死你。”
“向凌睿,我没开玩笑,你给我等着。”
屋外
两个男人插腰、抱头,急得团团转。
戴纳叨咕个不停,“路易斯,咱们现在不能让佩琪一个人待着,这很危险。她很敏感,在这种受到巨大情感创作的时候,更需要人陪伴和安慰。我们不能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万一……”
他一下冲上前,抓着陈子墨猛晃,“万一她想不开,我们就有负雷奥的托付啊!”
“你快想办法,把那个门打开!”
陈子墨受不了地看着眼前的洋大个儿,直接翻个白眼儿,“你嗷什么事儿,你以为我不着急嘛!要是你真那么着急,你特么直接把门踹开啊!”
靠,他大爷的现在腿还疼呢,那臭女人的脚踢得他疼死了。
“我……我,破坏公物不太好。”
“我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公物。这酒店都是城叔的,你怕个球!”
“这……这不太好吧!”
“你要真为他们着想,就拿出你的天使之力,上啊!”
陈子墨倒了杯酒,猛地一口灌下,冰冷的刺激得他打个冷哆嗦。
戴纳立即拦住他,“路易斯,这种时候更不能借酒消愁,到时候要是你倒下了,谁来护着俩琪啊!”
“不还有你吗?你也是向太子爷托孤的对象之一!你特么打算一直当摆设?”
戴纳一愣,搔搔头,“我觉得我应该是摄政王,以规劝为主。你才是真正的护国大将军,冲锋陷阵在前。”
噗嗤一声,戴纳被喷了一脸红酒液。
陈子墨恶心地立即跳开了,叫骂,“你个死洋鬼子,居然还来摄政王,大将军,我看你是络看多了,脑子都傻雕了!”
“沙雕挺好看,很欢乐,看了能够改善病人心情,我都推荐他们接触正面喜剧的能量,有宜健康啊!”
戴纳一副天真的样子,口气很认真。
陈子墨受不了,“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
戴纳正在拿纸巾擦纸,不明所以,“我……我就是我啊,不像摄政王就不像嘛!”
“你就是个猪队友!”
“喂,你不能这样侮辱自己的朋友。”
“我这不是侮辱,我是实话实。”
“哎,你和雷奥都爱走极端,好好地分手其实是很重要的,这样没头没脑的,谁也受不了啊?!”
陈子墨摆手,继续喝,“我们这话没吗?可你也看到阿睿的样子了,他这种情况根听不进去?而且……”
“什么?”
“你特么的医的,该懂这人的心理啊?哪个女人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变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受不了的好不好?没别的原因,阿睿是太爱朵了,已经爱到骨子里了。”
屋里一片沉寂。
两人都没注意,不知何时卧室的人已经悄悄打开,门后的人不知站了多少,听了多少,最后悄悄地又把门关上了。
——阿睿是太爱朵了,已经爱到骨子里了。
太爱太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送她衣服化妆品,包包无数。
不不。
珠宝首饰,房子汽车。
呵……
他(她)要星星月亮,都恨不能摘下来给他。
是吗?可是她要的不是星星月亮。
都,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她刷手机时,他会亲她吻她,骚扰她,目的是让她休息眼睛。
她吃不完的西,他会帮她吃掉,美其名曰是分享,然后带着她一起运动,其实是为了她的健康。
他自己都是个工作狂,还不让她通宵码字,早早拉她上床睡美容觉。为了她,他愿意克制自己的需求。
他做的决定,最后都变成了“为她好”。
她知道那都是为自己好的,她也愿意接受他的要求和改变,因为,她希望两个人都开始,都变得更好更好。
她都知道啊!
都知道……
……
……
……
可是,她不想这样子。
她不想,她做不到。
她也爱他的,她知道一个人的时候,有多么寂寞无助,渴望着一双手拉自己走出深渊。
如果,以前并不知道深渊外的样子是多么美好,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了,可是他们都看到了,都拥有了,怎么舍得放弃?!
他把她强行从身边赶走时,是什么感觉?
她不敢想啊,不敢想。
她只想着,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高高兴兴,调皮地对着他笑。
告诉他,“向凌睿,你可别想赖帐,货物即出,概不退款。”
她想,这就是个躲迷藏的游戏。
她会回到他身边,告诉他。
——向凌睿,我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向凌睿,我告诉你,你可别想抛弃我,我已经是你老婆了,你是我老公。
——生同衾,死同穴,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向凌睿,你休想踢开我。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些话打在了那部两人的专属手机里。
一下发出去。
她知道,他还能看到这些。
然后,她关掉了手机,躺下身,闭上眼。
只有好好休息,明天才有力气继续找人。
她不会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人悄悄打开。
陈子墨好容易要来了酒店的钥匙,开门进去一瞧。
窝屈,这死丫头睡得都打起呼噜来了。
亏他们两个在外面急得跟蚂蚁似的,就快烧起来了。
戴纳看了几眼,又悄悄走上前。
陈子墨一把抓住他,喝声问,“你想干嘛?好不容易睡了,要是吵醒了,到时候折腾起来你来应付啊,我可不奉陪。”
戴纳眼神认真极了,“我得看看,万一她吃了什么安眠药,想不开啥的,那就麻烦了。”
“啊?”
陈子墨立马吓得松了手。
当然,最后检察的结果是没有安眠药,只有呼噜和磨牙。
两男人终于松了口气,重新关上了房门。
“妈呀,吓死我了。你这个子,你能不能别异想天开啊!”
“我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得得得,你别寒碜人了。”
隔日,陶朵一早就起来了,洗漱好后,打扮得气神十足。
让两个差点儿通宵,还喝了一晚酒的两个熊猫眼男人见了,心中大呼委屈。
陈子墨问,“你起那么早,不会又是要去医院蹲点吧?”
“不去!”陶朵吃着土司片,牛奶煎鸡蛋,“我要回C城。”
“啊,你想通了,佩琪?”戴纳立即坐到一边,将果酱递到女子手边,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
陶朵看他一眼,扯出一个假兮兮的笑,“是呀,想通了。”
才有鬼!
陈子墨心里暗骂这个猪队友,忙道,“回去也好,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我记得你出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跟公司请假吧?”
陶朵道,“没关系,公司知道我没回去上班,已经帮我请假了。”
“公司帮你请假?”
陶朵白他一眼,“是呀!向凌睿把我弄成我们公司的股了,我一个股,少上几天班,难道不行吗?”
她拿起手机晃了下,“看到没,我们人事经理帮我连请假条都打好了。”
陈子墨心里叫了个“卧槽”,拿过来一看,在事假明一栏,差点儿闪瞎他狗眼儿。
那里居然写着:为爱奔走,球寻人!归期不限。
他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陶朵嘲讽至极,“惊奇么?这都是我老公给我的权利和便宜,所以,我现在开始专职找人。这都得感谢我老公向凌睿。”
戴纳拿过手机,看了看,却认不太明白,有些懵逼。
“为什么要感谢阿睿啊?”
陶朵哧笑,“他把我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我可以安安心心放下一切去找他啊!”
她一边,一边撑起下巴,“我在想,这是不是他给我准备的一个特别的结婚典礼呢?让我满世界地去找他,顺带来个球旅游了,然后他在每一个地给我留个线索什么的,最后我们来个大团圆结局呀?”
陈子墨,“……”
戴纳,“……”
两男人对视一眼:不好了,这女人可能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还是昨天刺激大过头了,已经开始产生幻想臆症了。
“朵,朵,我刚才记得你好像,你是要回C城的?”
“对呀!我要回去接收我老公给我的各个产业,把钱都准备好。再出发!”
“啊——————”
陈子墨抱头痛呼,蹲地不起了。
戴纳忙劝了这个劝那个,结果两个人依然顾他,他也没撤了。
大洋彼岸的私人医院。
戴着墨镜的男人远远地蹲在高楼一脚,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医院里的一间病房中,正在忙碌进进出出的护士医生,唇角衔着噬血的冷笑。
应该快结束了!
呵呵,向二少,到这里就是你故事的终点了。
没有了你,我的菲尔就可以幸福快乐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烦忧都没有了。
早点结束,你和你的情儿也可以少受些苦啊!
安心地去吧!
很快,男人悄然离开。
C城
陶朵一回C城,就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陶爸爸语重心长,“朵,不管发生什么事儿,爸爸妈妈都是你的依靠,你别一个人胡思乱想啊!”
陶妈妈抢了电话,直问,“朵,向怎么样了?是不是……唉,要是不好病情就算了。你还年轻,别钻牛角尖儿啊!要是工作实在没劲儿,就辞职回家,爸妈有的是资养你。你要是喜欢写,就写你喜欢的呗!”
“姑妈,姑妈,姑妈——加没!”
听到聪聪的叫唤时,陶朵一下红了眼眶。
她什么都没有告诉家人,家人似乎都明白了很多很多事。
从他们提前回C城那时起,她只给家里报了个平安电话,什么都没。可是父母养育了他们,只是话的语气,就能判断出你的好坏来。
他们没有追问,只是一再地给她鼓励和支持,不问缘由。
“妈,爸,我知道,我……我没事儿的。我都好啦!”
“都好就好,有空就回来,家里房间这么多,不怕没得住。”
“别那么着急,那天你张阿姨还跟我,他长子都离婚了。儿子也不想找对象……这要是过得不开心,硬凑在一起也没意思。”
“是是,咱又不催你结婚,你有空就回来。爸爸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凤爪。”
陶朵笑出了眼泪,“爸,凤爪是妈妈做的好吃,您还是只管吃,就不用麻烦做哈!”
之后,陶朵直接约了舟舟和大船见面。
舟舟一看到陶朵,神色都有些别扭,“朵儿姐,你……好像瘦了。”
陶朵苦笑,开门见山地问,“舟舟,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出来吧?”
大船先道,“朵儿姐,我们知道你是为了二哥的行踪。这事儿,不太好办。我爸把着关,很难套到消息。可能要等一些时间……”
舟舟看着弟弟,“你之前不是不行的吗?”
大船无奈,“姐,之前爸的人在啊,你不知道?”
舟舟哑口。
大船又道,“回头我和姐去找黑婶婶,她可以从黑叔那里套些消息。黑叔一直管着爸的情报部门,还有一些暗线。”
舟舟听得眼睛也睁大了。
陶朵握住家伙的手,“谢谢你,大船。若是城叔事后发脾气,你就是我拿死威胁你们的。诺,我给你们发张照片。”
叮咚两声,两孩子看到发来的照片,一下都傻眼儿了。
陶朵面上闪过一抹讪,“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啦!放心那只是蕃茄酱。”
好半晌,舟舟才道,“朵儿姐,我可以深刻体会到你爱我二哥的心情。要是我的话,我一定要用爸和我叔叔们所有的情报,去找出我心爱的人!”
大船叹气,“你们女人,太冲动了。”
陶朵,“如果不冲动,怎么能喜欢呢?”
照片里,女子拿着一柄闪亮的军刀,划在自己的脖子上,鲜血如匹练顺着雪白的脖子流下。
其实没人知道,那天她独自冲进病房时,若是见到那个男人,他执意要赶她走的话,她真的会拿出一把刀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