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振远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明珠集团内部发生的明争暗斗,他多多少少有所耳闻。这位慕三姐,从踏入这片土地开始就已经开始了她的筹谋。更准确地,她回国之前就谋划好了一切。
她的心机城府何止是一点深,不过世家出来的千金,有哪一个是单纯无知的。
宁茹云和蔺振远想到了一块儿去,她有点忧心忡忡地道:“慕非欢不错是不错,可是我听林瑛就是被她弄得流了产。哎,别怪妈想法多,我们蔺家的儿媳妇,出身倒是其次。妈也不求对家世显赫,只要是良善知礼的好姑娘,你们两口日子过得也就知足了。”
慕非欢的魄力手腕不定连一个男人都比不上她,她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女孩子,要是真的嫁进了蔺家也不知是好是坏。
蔺振远和宁茹云的顾虑,蔺霄早就想到了,“妈,林瑛不是善茬,这件事也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哪个大家族没点秘辛,名门家族里出来的孩子,或多或少都背负着家族的责任,豪门水深,真真假假,谁能得清楚。
宁茹云想想,儿子得还是有道理,“你要是真喜欢她,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但是我看那姑娘是个有事业心的,你们两个要是都忙起来,聚少离多也不好。”
蔺霄身为蔺家长子,肩上调整满族门楣的兴衰,她还是希望他可以找一个贤惠的妻子,在家相夫教子,这样蔺霄才可以安心地去打拼。
蔺霄不认同宁茹云的观点,他见到慕非欢第一眼时,除了惊艳于她的过人美貌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她的美丽,毋庸置疑。
可是这世上并不缺美丽的女人。
她的与众不同在于,她的美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来与源于道听途,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她和林瑛的恩怨人人尽知。他听别,她是如何使用手段,一步步坐上设计总监的位置。是如何利用旁人,从林瑛手里夺权。
诡计多端,这就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他承认,他接近她,是因为江少深。
后来,她在向老太太的寿宴上,为了维护她的侄女,和向家人针锋相对,那时的她在敌众我寡的时,没有丝毫慌乱,那份淡定从容的气度让人惊讶。他是什么时候对她产生好感,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吧。
她可以把所有坏心思都写在脸上,恨的人牙痒痒,但你就是拿她没办法。
他见过很多漂亮的女人,也见过很多聪明的女人。可像她这般狡黠的女子,他是第一次见。她为人处世聪慧通透,对付敌人毫不手软,他欣赏她的洒脱随性。
当她起自己的设计时,眼神中流露出的异样光,最是迷人。
蔺霄反问道:“您当初和我爸结婚的时候,我爸要求过您放弃自己的事业吗?”
宁茹云虽是蔺家的当家主母,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事业,经营着自己创立的品牌的服装店,在国各地都有分店,业绩年年都在行业前几。
宁茹云无言以对,当年她和丈夫结婚时,自己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蔺振远也没有要求她放弃,反而支持鼓励她。
她自己都没有因为夫家放弃过,又凭什么去要求慕非欢放弃自己的事业。
宁茹云摆摆手,道:“算了,你自己看着办,我也不多管了。”
儿大不由娘,她这个儿子向来有主见,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和你一起去趟慕家,”蔺振远考虑得比较周,将来二人的事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但是礼数还是要有的,“你是晚辈,理应主动拜访她的家中长辈。”
蔺霄点点头,应下了。不过,此事先不急,得缓缓。
……
慕非欢和蔺霄解释了下,表示下次回请他。临时反悔,她担心蔺霄会多想,好在蔺霄也没有多问什么。
挂了电话,慕非欢将手机握在手里。
“你和蔺霄很熟?”江少深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慕非欢不知道他这话其中的意思,“不算很熟。”
“离他远点。”江少深道。
慕非欢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手收紧,就不能换句话么?
“蔺霄这个人看似随和,狠起来可不输给你。”江少深循循善诱,敲打着慕非欢。
慕非欢偏头看向他,“他有你的这么坏?”
“孩子的世界里才讲好坏,成人眼中只有利益。”江少深的手放在向盘上,目不斜视地道:“商人‘利子当先,你觉得他会无缘无故地接近你?”
有些事,不用出来,她也能想到。蔺霄是什么人啊,他的权利财富在江城可以是数一数二的。他身边从来不缺家世优渥的千金,他有着什么样的心思,谁也不准。
慕非欢不认为蔺霄有什么可以算计到她头上,“就算他是别有用心,那又如何?”
“人心复杂,你以为你足够了解一个人。可是你能确定,真的看穿了他的心思?”江少深语调淡漠,却有些冷,“晚晚,有些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你最好记住我的这句话。”
这次,慕非欢没反驳的话,只是道:“我自己有分寸。”
江少深点头,“你知道就好。”
慕非欢撇撇嘴,每次都是一副教育朋友的口气,她就这么不让他省心?
江少深眼角的余光刚好扫到了她撇嘴的动作,薄唇微微勾起。
对于她听话乖巧的样子,江先生深感欣慰。
她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慕非欢看了一眼,是云锦绣打过来的。
看着闪烁的屏幕,她犹豫着这个电话接还是不接。
不用猜都知道她妈打着电话是要询问什么。
她已经把话跟高臻清楚了,至于高臻有没有和他姑姑讲,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她妈要是知道了,少不得要念叨她一番。她倒也不怕被念叨,只不过碍于江少深在场。
她和江少深……
“谁打的?江少深问了一句。
“我妈。”慕非欢回道。
车厢里一阵沉默,慕非欢正恍神不安的时候,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的字样。
她暗地里松了口气,若是云锦绣问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不接?”江少深问道。
慕非欢把手机放进包里,摇下车窗,任风吹起了她的发,淡淡道:“我不想对我妈谎。”
“善意的谎言和残酷的真相,无论哪一个到最后都会很伤人,”江少深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你不想伤人,所以选择隐瞒?”
她觉得他的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慕非欢又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暂时的隐瞒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伤害降到最低,以最不伤人的式出来,不是很好吗?”
“是吗,”江少深语调平淡,“你是这么想的?”
慕非欢奇怪地看他一眼,她觉得今天他怪怪的,“我就这么想的。”
“我明白了。”江少深点点头,意味不明地了一句。
慕非欢也没多想,把头转向窗外看着两旁的风景不断后退。
如果时光也可以倒退,那该多好。
过了三十多分钟,轿车稳稳地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
听到挂挡熄火的声音,慕非欢收回了视线,低头去解安带。
不知怎么的,这个安带特别紧,她按了好几下都没解开。
忽然眼前一暗,一团阴影覆在她的头顶上,江少深的声音响起,“解不开?”
“嗯……”慕非欢有点郁闷,为什么她连一个安带都解不开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属于男人的手伸了过来,她的心狂跳了一下。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手指从她手指的缝隙间穿过,仿佛无意间握住了她的手指,按下安带的插扣。
“吧嗒”一声,安带被解开。
慕非欢把安带放回到右侧,低声了句,“谢谢。”
然后,伸手去开车门。
她拉了下,车门还被锁着,没打开。
疑惑地偏过头,看向他。
江少深的手按在电子刹车键上,一手支出窗外,指尖夹着一根香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慕非欢收回放在车门上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安静地等待着没有话。
“等我抽完这支烟。”江少深道,着,按下了所有车窗,让风吹了进来,驱散了车里的烟味。
一支烟抽完,他打开门走了下去。
慕非欢拉了下扳手,打开车门,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少深的身后。
突然,江少深停下脚步。
慕非欢没留神,脑门直接撞到了男人坚硬的后背上,“你停下来干嘛呀。”
她揉了揉被撞红的鼻子,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好似吴侬软语的嗔怪。
江少深转过身,定定地目光落在她脸上几秒后,抬起手捏住她的俏鼻,“自己走路不看路,还怪在我头上?”
“来就怪你,干嘛突然停下来,”慕非欢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语气里带着那么些许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