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字还没出来,发现面前的人居然是秦跃,我放下手机,有点想笑,今天的秦跃真是和钻地鼠一样神出鬼没。
秦跃大概是怕给我撞倒了,手下意识地抬起来,见我站定了,又把手放下。
“等着你抬头,没想到你会一路撞上来。”
“因为在给你发短信。”又一阵呐喊声涌了起来,我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话,等到这波呐喊声过去,我,“果真是你的地盘,一会儿从后面冒出来,一会儿从前面钻出来,神出鬼没的。”
秦跃轻轻挑眉,神色很无辜,“是你没有注意到我,你从看台下来走到这里这一路,我在上面都看得清楚。”
我把衣服送到他面前,“刚刚谢谢了,衣服还给你。”
秦跃抬手看起来想接,半路又把手收了回去,“你等下回校?”
我点了点头。
“马上要散场了,可能来不及把衣服拿回休息室。要不你在A出口等我下,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回校,”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我估计十五分钟后可以到A出口。”
这种风雨飘摇的时期,我哪里还敢大半夜的和秦跃肩并肩一起回校。
我把衣服又往他面前送了送,刚想开口,就听他,“来不及了,我先上去了,等下A出口见。”
我下意识地“哎”了一声,没把他喊住,只把他喊远,转眼就彻底淹没在散场的人流里。
我一边往出口走,一边端着手机给秦跃发信息,计划着自己先回去,明天再把衣服送到他宿舍楼下的宿管室里。
刚走到出口附近,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抬眼在人群中来回搜索了一圈,看到了庄辛妍。
北京很大,有时候又真的很。
庄辛妍是和朋友一起来看比赛,看到我之后,就和其他几个朋友道了别,走到我面前。
她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你也是这里的志愿者?”
“不是,我临时过来办个事儿。”
庄辛妍问得是“也是”,我明白她知道秦跃也在这个场馆。
“你在这里等人嘛?”庄辛妍今天没有穿白裙子,她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下摆卷起系在腰间,配着一条修身牛仔裤,头发也变成了大波浪,和之前见到的庄辛妍很不一样。
“没有,正准备回校。”
她的眼神落在我胳膊上的男士外套上,神色有些僵硬。
“这是你们志愿者的服装?”她抬手指着我胳膊上的外套。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迟疑着,又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过庄辛妍,看到在她身后,秦跃正往这边走过来。
不是十五分钟吗,我低头看了眼手表,这也就才过了五分钟,他怎么就出来了?
看到了庄辛妍,秦跃神色没什么变化,他走到我们旁边,对庄辛妍,“师姐也来看比赛?”
庄辛妍脸上来带着笑,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黯了下去,“你……还没叫过我师姐,以前让你叫你怎么都不肯,今天怎么突然开窍了?”
“以前都在校就是同,现在你成功晋级了,自然要叫师姐。”
“好,好呀,”庄辛妍的眼神在我和秦跃间转了下,“你们这是要回校吧?”
“对。”秦跃。
“我送你们吧,我的车在附近,刚好我住的地离校很近,很顺路。”
“不用……”
我打断秦跃的话,“好呀,谢谢师姐了!”
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秦跃蓦地转过头来,神色有些复杂。
庄辛妍看着我的眼神中竟然隐约带着点感激。
回去的路上,庄辛妍聊起了她工作后的事情,听起来有些落寞。我从后视镜中看着路灯下庄辛妍时明时暗的脸,心想,她这样的人,聚光灯下才应该是她的舞台。
秦跃一路上都没怎么话,庄辛妍先把我送到了宿舍楼下。
我走上台阶,站在宿管室窗口的灯光中,看着庄辛妍的车慢慢拐过楼角。又想起甘琪发来的那张照片,心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旋律,心里冒出来,嘴里也跟着冒了出来,“我想我会一直孤单……”
我拉高音调,想把这个忧郁的调子哼得欢乐,在路过宿舍大厅的时候,宿管阿姨推开宿管室玻璃上的窗户把我叫住了,“丫头!今天回来这么早?”
我凑到窗户前,“今晚没有比赛,对不起阿姨,我们代表队的比赛好多都被安排在大晚上的。”
阿姨摆摆手,“赶紧上去休息吧,脸都累尖了。”
听到阿姨这句话,我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酸酸的感觉,有点想哭。
我吸了吸鼻子,搞不清为什么突然这么多愁善感,也许阿姨这句话让我听出了妈妈般的语气,而这种语气我亲妈身上从来都不怎么有,我亲妈一般会跟我,“最近没用功吧,看着又胖了。”
我在电梯里酸酸涩涩地吸着鼻子,许亦楠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手机屏幕上“许亦楠”三个字,脑袋里就冒出他那张照片里定格的“O”型嘴脸,心情就不怎么好。
我一边走出电梯,一边不大情愿地摁了接听键。
“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不知道是没料想到我会接电话还是怎么的,他那边顿了一会儿才开口。
“主要是好奇。”我冷冷淡淡地。
“好奇?”
“德国的日子那么充实,好奇许老师您怎么还有时间往国内打电话。”
我这嘲讽的语气已经算是很明显了,许亦楠倒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是很充实,下飞机到现在还没睡过。”
我默默算了算,从他下飞机到现在也有多个时了,这是在忙什么大事。
“忙着和俏佳人周游欧洲列国?”
我问得认真,许亦楠只当成个笑话,“我倒是想,亭亭俏佳人可愿意?”
我关上宿舍的门,把包扔到床上,心里很不舒服,前几天刚表白得深情,后两天就火急火燎地飞去德国,除了那个外国姑娘的原因,我想不出他在德国还有什么事情会紧急成这样。
Jasn身为国际大所的合伙人,怎么也不会空口白牙造他的谣,即便他和德国姑娘没什么实质交往,必然也是暧昧到了让旁人误会的程度,而且不止让Jasn误会,甚至还让自己的妈妈误会,可见暧昧得有多招摇。
三年的时间,是不是足够把一个靠谱的人变得不靠谱?
“许亦楠,”为了让他足够重视,我把语气摆得很肃穆,“给你一句忠告,多修身少撩人,不然太……太祸害。”
“撩,人?”他先是有点懵,而后又有些哭笑不得,“能不能换个清纯点的词?就算是撩,我也只撩了一个,还要怎么少?”
“一个?你确定是一个?”
“是一个。”他几乎想都没想。
料想他怎么都不会承认,我心里烦躁,也不想再浪费力气敲打。“行吧,我也管不着,你几个就几个。”
他沉默了一会儿,沉默得我发烦躁,就像是那种明明眼前晃着个沙包,偏偏左挥拳,右挥拳,怎么挥拳都打不中的感觉。
“先是水性杨花,现在又劝我少撩人,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有多不堪?”他放低了音调,语气竟然透着些气恼。
我还没气恼,他倒先气恼了……
“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知道。”我的语气也变得很差。
“我想知道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他压着声线,声音很低沉,听着有点危险。
许亦楠很少会生气,但他生气起来,连整天在宦海里沉浮的许爸爸都会忌惮上三分。
我意想“水性杨花”,但忌惮于他的淫威,不争气地压了回去,压得憋屈,火气就窜了起来,“跟我没关系,只要不干扰到我,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看来你是想好了,不干扰到你,意思是以后也不要来往了?”
被那股火气撺掇着,我没大过脑地,“这倒不至于,怎么也还有两家的交情,你结婚的时候我还是会带着红包去喝喜酒的!”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为了早点回去,我把三年的时间当六年用,最后倒……”他突然打住,自己笑了笑,笑得有些凄凉,“亭亭,算你狠。”
火气发了出去,但却一点都不愉快,听着电话里的“嘟嘟”音,我有些气馁地想,许亦楠自视甚高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他对周围人的影响真是高得让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