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鼻子有点疼,“吵过的架你记不记得?”
他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拽到沙发上,“不记得了,长时间没睡,脑袋不太清楚。”
这个回答,听着有点无赖……
看来他是不准备接着发飙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接着发发。
“不是要一个月时间?这么快就回来了,德国人民舍得放你走?”
“德国人民怎么想倒无所谓,走了这么久,中国人民有没有想念我?”许亦楠歪着脑袋,撑在手臂上,微斜着眼睛看向我的向。
他这个姿势是慵懒,神态也是慵懒,我脑海里却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个形容词,“性感”,我捏了捏手指头,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中国人民都太忙,”我清了清嗓子,“估计不怎么想。”
许亦楠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是我单相思了。”
我不争气的心脏就不争气地狂跳了一下。
“从庭上下来就直奔机场,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因为,”他顿了顿,“太思念中国人民。”
我的心脏啊,像在坐过山车。
我躲开目光,想假装看看手机缓解下尴尬,结果刚拿起来,手机就震了起来,吓得我一抖,又把手机摔到地上。
能不能别再丢人了,我对自己实在很失望,快丢到姥姥家了。
我伸出手去捡手机,没想到许亦楠快我一步先伸出手,于是,我没抓到手机,却抓住了他的手。
天要亡我吗?虽然摸到的是手,却感觉像摸到了仙人掌。
我收回手,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里放,看到手机被他送到面前,我伸出三根手指头,把手机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手机还在执著地震着,来电人是娃娃鱼。
“懒亭亭~”娃娃鱼的声音听着很虚弱,还带着哭腔。
“怎么了?”现在才五点多一点,按理正是娃娃鱼睡得香甜的时候,再加上她这种语气,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人家住院了……”娃娃鱼完,就“呜呜呜”地哭开了。
我一把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娃娃鱼正躺在病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头上的点滴瓶。
“懒亭亭~”看到我,娃娃鱼眼泪就冒了出来,“人家的胃好难受,人家的头快疼炸掉了,人家好惨好惨好惨啊……”
“你是不是傻?!”我气冲冲地走到她床边,“喝酒喝到洗胃,你当喝的是琼浆玉露?!”
娃娃鱼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一句话不,眼泪冒得更凶了。
我掏出纸巾擦了擦她的脸,放软语气,“有人强迫你喝?”
娃娃鱼摇摇头,“好像有好多人来阻止我喝……”
“那你为什么还喝?!”我简直要抓狂。
“为什么不喝?!我就是要喝死那个黑心男!”娃娃鱼一边吼,一边又往外冒眼泪。
“什么黑心男?怎会回事?”我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娃娃鱼这一脸的眼泪,已经擦湿了一张纸巾。
娃娃鱼憋着嘴,只流眼泪。
“没把什么黑心男喝死,倒把自己喝趴下了吧?”
“开玩笑!不把他喝趴下我会罢休?”娃娃鱼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听我这么,梗着脖子要坐起来,“他比我要惨好吧!来也在这间病房,被我给赶出去了!”
我把娃娃鱼摁回床上,有点哭笑不得,“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你死我活?”
“他就是只乌贼,一肚子黑水,为了争个破名额,什么不光的招都能使!把他喝趴下了,我顾雯雯就是替天行道!”娃娃鱼激动,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她从我手上接过水喝了一口,又接着,“连喝个酒,他都得争尖,领导让我敬酒,他非跑过来跟我抢着敬,行啊,我就跟他比比,到底谁更尖!”
“喝酒这种破事,他抢了,你还能少喝点,是好事啊,有什么好较真的?”
娃娃鱼狠狠地白了我一眼,“你这种想法,等到以后工作了,非得被别人欺负死!抢了你的酒,就是抢了你的风头,懂不懂?居然还是好事,我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室友。”
我……实在理解不了娃娃鱼的逻辑。
“工作比的是能力啊好吧,喝酒有什么好攀比的?”
“喝酒也是一种能力啊!”娃娃鱼一脸嫌弃,“像你这种只去公益组织实习,没进过商业社会的,真是白得可以,等姐缓过来,一定得给好好教育教育你!你们这些志愿者没什么酒局,如果有酒局,坐在席上一感受,也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的。”
“别瞧不上我们志愿者,我们喝起酒来可比你们商业社会洋气,我昨晚刚和代表队一起去了三里屯酒吧。”
娃娃鱼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身后有人先开了口。
“你去了酒吧?”
娃娃鱼看向我身后,眼睛突然瞪得贼大,“许、许、许、许老师?”
顺着娃娃鱼的视线转身一看,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许亦楠。
刚才明明让他先回去的,怎么没回去,反倒上来了。
他手上拎着几包水果和零食,在我和娃娃鱼神态各异的目光中,从容地走了进来。
看到他手上拎的西,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着急看娃娃鱼,什么也没买就跑上来了。
许亦楠把几包吃的放到桌子上,走到我身边,对娃娃鱼,“你这一通电话把她急坏了,”他一边抬手揉了下我的头,一边对娃娃鱼,“好好休养,注意身体。”
娃娃鱼咽了咽口水,整张脸像被冻住了,“真是,许老师……”
她的大眼睛像钟摆一样,在我和许亦楠之间摆来摆去,最后定在我脸上,呆呆地问了句,“真是许老师?”
我:“……”
这是不是难道还不够明显?
在这三个人都沉默的档口,病房门又传来了个声音,“许老师!?”
我们三个人同时把目光转向门口,看到一个人穿着宽大的蓝色条纹病号服,一只手上粘着点滴针,另一只手撑着点滴架,眼睛弯弯的笑成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