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窝到床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紧张了一上午,下午又上了两节课,躺下来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上午可把我们吓坏了,”苏晓从书桌前转过头,“尤其是许亦楠,从来没见过他脸黑成那样,当时正赶上王村长带了县里的几个领导过来,你们家许亦楠可是一定好脸色都没给人家看。”
“县领导过来干嘛?又来听课?”我慵慵懒懒地问。
“怎么可能,一把手怎么可能来听课,为什么还用问吗?”苏晓白了我一眼。
我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
“听,他下午走了。”苏晓顿了顿,“你也听了吧?”
我对着天花板点了点头。霸王爷走了的消息,王村长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了我和许亦楠。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最后许亦楠和霸王爷在车外面了什么,许亦楠只是告诉我,之后的两个多星期可以安心待在这里。
“亭亭,想什么呢,快看看手机吧,一直在震。”苏晓正窝在桌子前备课,皱着眉头看着我枕边的手机。
QQ程序里那只二哈又亮了。
D神:石头妹子啊,跪求把An帝放回来(满脸泪)……
亭亭玉立:我没数错的话,他才回来不到三天吧……
D神: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他一跑就是几个月我们也忍了,现在不成了,我们就是一些单纯的码农,周围多了这些个大人物,应付不来的呀(委屈哭)
亭亭玉立:大人物?
D神:很大很大的人物!他走之前跟人家了今天就回德国,回个屁啊,掉进温柔乡里就不想出来了!
我手指顿在按键上,许亦楠计划的是今天回德国的?从没听他过啊。
D神:国歌那句怎么唱的来着,现在就是那句到了最危险的时刻!需要他最后的吼声,不然得乱套了!我跟他话他现在都不搭理我,石头妹子,你D哥只能拜托你了,你就咬咬牙把他赶回来吧!等案子结了,你俩爱怎么腻歪就怎么腻歪好不好?
D神这话,怎么让我觉得自己就是盆祸水?
D神:求求你了石头妹子,咱们码农们真的扛不住了!
我正在埋头敲字,手机上头又来了条微信提示。
“亭亭,穿好衣服,我在门口等你。”许亦楠发来的,紧接着又发来一跳,“穿暖和点。”
我安抚了一下可怜的D神,穿上羽绒服出了门。
“怎么了大官人,饭后溜溜食?”
许亦楠握住我的手揣到他羽绒服兜里。
“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星星很多?”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天上。
当然发现了,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村庄里没有灯光污染,漫天都是星星,站在土疙瘩上,就好像被罩在了一口布满星星的大黑锅里。
“约我出来看星星?”没想到许大官人还有这种浪漫情怀,我又耸着肩膀抖了抖,“就是有点冷。”
许亦楠抬手搂住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笑,“来还想带你去个空旷些的地看,新闻今晚有双子座流星雨,这么冷,不然别去了?”
“流星雨?!去去去!我还没正经看过一次流星雨呢!”
许亦楠突然笑了,“隔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到过?”
“隔了这么多年?”
怎么听着好像他知道我之前几次看流星雨未遂,不应该呀,我只有两次去看流星雨的经历,但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第一次是在中时候,听晚上有流星雨,我和张曼翘了一节晚自习跑到校天台上,鼻子都冻麻了半颗流行也没看到。
还有一次是在大一的时候,新闻上一直那年的某天会有狮子座最大流星雨,我和娃娃鱼、甘琪还有三个同班同兴冲冲地跑到城郊一户农家乐,结果那天晚上偏偏多云,别流星雨,连星星都没看到。
“中的时候,你翘课跑到天台上看流星雨,不记得了?”
他居然知道?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那天离开天台的时候我和张曼可是遇到了许亦楠啊,而且那时候的他,可不是一个人。
“不我都忘了,”我往旁边挪了一点,拉开和他的距离,“那天你可是忙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部流星雨的浪漫青春偶像剧荼毒的,流星雨那天,很是催发出了一些蠢蠢欲动的少男少女心,这其中就包括面前这位许大官人。
那晚没有看到流星雨,我和张曼回去的路上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的,直到拐过天台墙角,张曼猛然满血复活。
她猛地攥紧了我的手,声音激动得就像淘金郞在烂泥中摸到了一大块金子,“总算没有白冻一场!”
我当时正低着头,抬眼看到张曼看向前面,满眼放着光。
在上天台的楼梯口那里站着两个人,两个人侧对着我们,看不清长相,但看着轮廓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两个人的手看着好像正拉着,在我抬头的时候,女生突然往前一步抱住了男生的腰,仰起头就要吻到男生唇上。
谁会想到,流星雨没看到,却看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幕,我惊得脖子都木了,张曼揪着我的衣服,嘴里感叹了一声,“我的天!”
这一句声音其实不大,但还是被那个男生听到了,他猛地转过头来,同时手上也跟着用了些力气,把那个女生推开了。
被推开的女生很不死心,抬腿又想往男生跟前凑,直到顺着男生的视线看到我们,脚上才顿住了。
我和张曼那时候挺吃亏的,我俩站在天台边上那盏灯光下,对面的两个人站在楼梯口的阴影里,所以我们的表情加动作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对面两个人我们看得朦朦胧胧。
“那姐姐看着像是项允鑫啊!”张曼不动声色地扭着头看了一会儿,就激动了,“咱校台柱子美女啊!那男生是不是傻,怎么还给推开了?!”
面对我和张曼这种一个兴致勃勃,一个呆若木鸡的表情,正常女生不躲到男生后面,也起码得赶紧撤离我们视线,何况是项允鑫这样花名满校的美女,没想到美女就是非比寻常,脚上只顿了一下,就毫不迟疑地点起脚尖在男生脸上亲了一下。
“我的,天呐!”张曼被惊到了,“这这这这这……太放得开了,怎么跟故意秀给咱俩看一样?!快快快!”张曼二话不拉起我的胳膊,扭头在我耳边声,“赶紧去看看那男生是谁!”
我就这么木着被张曼一路拉向阴影里的两个人,然后就一点点看清了许亦楠的脸。
印象中他当时的表情很沉静,灯光很暗,显得他的眸色很深,他一路看着我们走过去,完没有一点点做坏事被抓包的羞赧。
张曼一边走一边演,“太倒霉了,天空那么大,这块破云凭什么非得遮在咱们头顶这块天上!呀,师兄师姐也来看流星雨呢?”
许亦楠沉沉的眼神还放在我脸上,没话,项允鑫微微仰着下巴,眼神也放在我脸上,同样没话。
我当时对许亦楠是极度的鄙视,当时满校正疯传着他和苏晓的事,又被我们撞到和项允鑫这副光景,走过来的路上,张曼就嘀咕了一句“齐人之福”,我当时心里也跟着嘀咕了句,“水性杨花”。
这种事情,许亦楠居然敢主动提出来,嚣张得让人佩服了。
“第一个是项允鑫,第二个是一个不认识的高中部姐姐,第三个是苏晓,对不对?”我挑着眉毛,偏着头瞪他。
他挑起嘴角笑了笑,转身捏着我的下巴,在唇上吻了吻,脸上的笑意来浓,“记得挺清楚。”
那天我和张曼从天台下来没走多久,张曼就指着窗外“云好像散了点”,又拉着我往天台走,结果转身就看到快步往前走的许亦楠和跟在他身边的不知名姐姐,等我和张曼再一次失望地从天台下来,就看到苏晓在高中部的走廊上拉着许亦楠的袖子。
唇上留下的水渍冰得我的唇发得凉,我扯起他的袖子在唇上蹭了蹭,而后抱着胳膊用威胁的眼神瞄着他,“既然你主动提起来了,是不是有必要和正牌女友解释下?”
他没话,黑黑的眼神在我的唇上放了会儿,又低头覆了过来。
这个吻的时间长的多,我迷迷糊糊地想,他这怕是想转移话题,想得太美了,能让他蒙混过关才怪。
“听某人要和同晚上去天台看流星雨,”他声音低低的,在唇齿间缱绻地扑在我的脸上,“我会放心不去看一下那位同是谁?”
“什么意思,你去天台,是想盯梢的?”
他嘴角有笑,眼睛仍放在唇上,低着头专心地把唇上的水渍舔干,才抬起抬头,“好在你还算乖。”
我歪头笑了笑,“我从来都很乖的好吧,不乖的是你好吧,那三位难道没有一个是提前约好的?这么大个校,都是凑巧撞见的?”
他看着我的脸,看脸上的笑意浓,最后干脆笑出了声,“是凑巧,就和我经常在校‘凑巧撞见你一样。”
这句话刚完,他突然弯腰把我横抱起来,吓得我差点叫出了声。
听到他开车门的声音,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停车的地。
许亦楠把我放在了副驾驶座上,弯腰系上安带,又低头在我鼻尖上吻了一下,才退出去绕到驾驶位上。
他发送起车子,扭头冲我一笑,“准备好了吗,亭亭女王,去看你的第一场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