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亭,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舒服?”齐之渺长从出租车上把我的背包拿了出来。
“没事,昨晚没睡好。”
过去的时光还是没能把过往冲得足够淡,别人不过三言两语,就让我晚上辗转反侧,一个梦接着一个梦,不知道梦里是不是哭过,醒来眼睛都是肿的。
“辛苦你了,实习期间就这么累,六点的航班,不到四点就起床了吧?”
我点点头,没再接话。
一路上都没有力注意周围的环境,下车之后才发现,我们到达的地在一座规模很大的院子里,院子里的草木郁郁葱葱,修剪得很整齐,院子背面是一座高大的山脉,隐约还听得到山泉声。
没想到NT公司的办公环境竟然是这样,哪里有一点商业气息。
我原地转了一圈,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一些,“这里是NT总部?”
“这里不是,总部在北京,这里是研发中心。”
齐长看了看手表,“走吧,快到开会时间了。”
“Jasn没有细项目情况,我没做什么准备,等下我要怎么配合你?”我跟在齐长后面。
齐长摆摆手,“不用准备,开会的时候你帮我记着客户要求,主要工作在会后。”
罢,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看起来心情很好,眉眼里都是笑。
出个差开个会而矣,至于高兴成这样?我在心里嘀咕,齐长还真是热爱工作。
走着走着,齐长顿住脚步,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座欧式风格建筑,“这里哪里像办公楼,分明是个度假区。”
外形不像办公楼,里面就更不像了,内室的装修很有生活气息,路上经过的一个阅读区,一面墙上还装着一个大壁炉。
“这里的老板想必很注意员工关怀,”我摸了摸墙上的百合花纹,“在这种环境里办公一定每天都心旷神怡。”
齐长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在会议室坐下,齐长把几页资料放到我面前,“等公司的人过来,你可以先看看资料。”
我低头打开资料,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有几个人吵吵闹闹地进了会议室,听着是在讨论什么技术问题。
几个人和我们礼貌地打过招呼,就在对面坐下了。
“那我们开始吧。”其中一个人。
“等会儿,老大还没到呢。”另一个人。
“老大也来?”这个人看起来很惊讶,“这种会他来做什么。”
另一个人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听老大推了好几个安排,赶了一大早的飞机回来,他时间宝贵成那样,专程过来开会,肯定有必要。”
在等他们老大的期间,对面几个人在随意聊着,我的视线一直放在对面坐在最边上的一个人脸上,看觉得面熟,等他们几个一一介绍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面熟,那个人叫“崔留”,竟然就是我们校计算机院的崔留大神。
他还跟在校一样酷酷的,从坐下就没有开过口,只在听我名字的时候,抬头看了我一眼。
会议还没正式开始,都是同校同,之前在校因为秦跃帖子的事还求助过他帮忙,想认个亲,没想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表情继续冷酷,好像完不认识我。
我想了想,索性也没有开口。
昨天晚上整个人很乱,没有细查NT的情况,现在知道连崔留都来了这家公司,隐约意识到这家公司实力应该蛮强。
我把视线拉回资料上,刚看了两行,就听到对面的人,“老大来了!老大来坐最中间!”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看向会议室门口,我放下手上的资料,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人正从门口信步走来,他穿着深蓝色的商务衬衫,笔直的西裤,只是一个淡淡的笑容便好像凝聚了整个房间的光芒。
我脑袋一空,手上的笔掉回了桌子上,沿着淡蓝色的桌面咕噜咕噜地滚到了齐长面前。
齐长扭头看了我一眼,拿起笔放回我面前,手掌礼貌地指向对面,转过头对我,“Cind,这位是许总,NT的董事长兼CEO。”
他在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顿了顿,转眼看向我的向。
我迷迷糊糊地和他对上视线,看到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辛苦两位律师从北京赶过来,我们现在开始讨论。”
他的语气从容而沉稳,动作举止像教科书一般标准,仿佛坐在他对面的只是自己公司聘请的两位律师。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我,NT的老板,竟然是许亦楠……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耳边也听不太清楚每个人都在张着嘴些什么,连手上件里面的一行行字都好像变成了甲骨,凝神看了很久也看不懂。
我没有再抬眼看他,脑袋里却再反复播放着他的模样,他比以前瘦了,脸上的轮廓更加深邃,他还是喜欢穿蓝色衬衫,把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发贵,他神色似乎比以前更加从容沉稳,连前女友突然出现在面前,也没有一丝不自然。
再看到他,过去那些被我深埋起来的记忆又不受控制地喷涌了出来,记得那天他也穿着深蓝色的外套,在车里拥着我,“明年一月还有象限仪座流星雨,到时再带你看。”
我低头听着他语调平稳的声线,在心里默默对耳边这个声音,你爽约了,还记得么?
我深吸了口气,又想起Jasn昨天过的话,他现在众星捧月,美人在怀,正是春风得意。
是啊,只一眼就看得出,在这个商务会议上,他虽然表情拿捏得恰如其分,但眼神里却散发着勃勃的生机,只有像他这样春风得意的人才会有的生机。
想到这里,又禁不住开始自嘲,我算哪门子心宽,不过是一次重逢,就像被扔进了风驰浪急、无边无依的大海中央。
一直意气风发地站在岸边,连鞋底都没打湿的他,才是真正的心宽。
慌乱又沉郁了一阵之后,我开始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毕竟是工作场合,坐在这里便代表着臻易,尤其对面的他表现得那么得当,更是不应该让自己露怯。
我有些置气地想,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在会议后半段,我已经可以偶尔开口表达一些观点了。
能感觉到在我开口的时候,他的眼神会沉静地放在我脸上,和对待每个发言的人一样,偶尔在我表达完之后,他的眼神还会在我的向停留一会儿。
我几乎一直目不斜视,看件,看对面发表意见的人,几乎是用尽身力气,把一直想四散的大脑集中在会议主题上。
“今天谢谢两位。”会议快结束时,许亦楠开口做总结。
我抬头,看到他的眼神从我脸上飘过,又落到齐长身上,“两位律师过来一次也不容易,便的话,明天再参加一下法务的讨论会吧,给公司的章程制度提提意见。”
齐长没怎么想,就紧跟着,“没问题,乐意之至。”
“Cind律师呢?”许亦楠转头看向我,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