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吧？”
杨硕然开口，语气闷闷的，因为喝得实在不少，所以还有点大舌头。
“他俩也没在一起多久，我能多早知道？”
甜反问，随手往自己杯子里倒了半杯酒，来今天心情还挺好的，可现在看着杨硕然这样子，实在是糟心。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杨硕然盯着手里的酒杯，视线空洞。
这两天喝了太多酒了，过得浑浑噩噩的，好像只有喝得烂醉如泥，喝得大脑无法思考，自己才能不去想那些西，不去想假如，不去想如果。
“早点告诉你，然后呢？”
甜皱着眉头，出口的一字一句都很尖锐。
“你从美国飞回来，和人家一决高低，把简唯抢到手？”
“是啊，至少我应该再努力一点的……”
杨硕然仰头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视线混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心欢喜地回来，却发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就算努力，也没用的。”
杨硕然抬头看着甜，张了张嘴，好像想辩解什么，但他却一个字都不出来，因为他知道，甜的是事实。
残酷的事实。
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没有结果。
最让杨硕然觉得无力的，就是季子霖不过是就最近才出现的人，他只在简唯的生命中占据了一段时间，却轻易赢得了她的心，这就证明自己一直自我安慰的，日久生情的路线是错的。
“是啊，没用的……”
杨硕然叹了口气，往后一仰，半靠在沙发上，抬起胳膊压在眼睛上。
和杨硕然相处这么多年了，甜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甜觉得自己眼眶有点发涩，虽然一直都知道杨硕然喜欢简唯，但是不知道他居然这么喜欢她。
甜吸了吸鼻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大口。
“所以呢，现在都成定局了，你就打算这么天天把自己喝醉，逃避现实？”
杨硕然摇摇头，“不会的，我只是需要点时间过渡一下。”
“那你预备过渡多久？”
这个问题，杨硕然答不出来了。
从餐厅回来那晚上，杨硕然安慰自己，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可是睡醒后他才发现，心痛，不甘，痛苦，后悔……
这些所有的情绪，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有加无减，愈演愈烈。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几分钟，好像酒吧里嘈杂的环境，喧嚣的音乐都跟他们无关。
甜就这么静静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完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杨硕然……”
甜放下酒杯，抿了抿唇，攥着手开口。
“嗯？”
杨硕然应了一声，慵慵懒懒的，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快睡着了。
杨硕然这样晕晕乎乎的状态，倒是给了甜勇气，甜拿起酒杯在手里摆弄着，借此缓解自己的紧张。
又过了好几分钟，才重新开口。
“你知道吗，我好像喜欢你很久了……”
……
甜等了很久，杨硕然那边什么回应都没有，只能听见他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之前我也不相信，你记得我高中毕业后交了一个男朋友吗，练跳高的，又高又帅，看上去比你靠谱多了。”
不知道杨硕然是不是睡着了，一个字都没有接，甜也不介意，借着酒意，自顾自地开口——
“你有男朋友了要避嫌，所以那个暑假我们一共才见了三次面，其中一次还是你给我送充电宝，只了三句话。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跟他分手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却松了一口气，甚至因为有了失恋的这个借口能把你叫出来陪我，而隐隐高兴。”
甜低着头，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视线没有焦距，沉浸在回忆里。
“出来，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大四年，我总是花痴脑残地喜欢很多男生，可每次都没有结果，为的就是能有借口，让你陪我喝酒吃烧烤，听你跟我，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在我身边。哪怕你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但这种一直在我身边的话，也会让我开心很久……”
甜到这里，倒了满满一杯酒，一口气都喝完，好像这样才有继续下去的勇气。
甜没注意，杨硕然放在腿上的那只手，手指头轻轻颤动了两下。
“后来你喜欢上一一了，你跟我让我帮你追一一的那晚上，我从天黑哭到天亮，因为你喜欢的是一一，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实在做不到破坏你们感情，可你知道吗，每次帮你追她，我脸上虽然在笑，但是心里却很想哭。”
两滴眼泪，顺着甜的脸颊滑落。
这些心事，这些秘密，她都憋在心里很久了。
其他事她可以和简唯，唯独这件，她只能放在心里，不断折磨着自己。
“我安慰自己，一一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姑娘，她需要有人疼，你还算是不错的男友人选。而你幼稚得不行，需要有人照顾，正好一一温柔，又会做饭，很会照顾人……你们很般配，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
甜的眼泪好像是被刚才下肚的一杯酒逼出来的，如同断线的珠子，根停不下来。
“可是杨硕然，我好难过啊……因为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啊……”
这句喜欢，甜是带着哭腔出来的。
这句完，就只剩隐隐地啜泣了。
啜泣声渐渐停息，又或者是被音浪的声音淹没了，缓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甜才重新开口——
“杨硕然，什么都会过去的。”
甜眼中多了几分满足，嘴角的勾起了好看笑容。
“我妈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之前我想的是和他在一起几天，然后装作被甩的样子，这样能有个借口，飞到美国去看看你。可是相处下来，我觉得或许找到一个这样的人也很不错。”
“喜欢一个人太累了，杨硕然，你可以试试放弃一一，等一个对你好的人。”
“这样未必就不是正确的选择……”
甜这话的时候，握着酒杯的手收紧了几分，这个答案她也需要对自己不断确认。
甜没注意到，杨硕然的手背上的筋凸起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