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如今的她坐在书桌前写不出一个字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有人在身后塞着耳机听着歌,抱着手机的双手拇指悬空,忽起忽落如同舌尖上的跳跳糖,真不是他的存在影响了自己。
她写不出可以打动自己心灵的字,是因为她的灵魂不再动人,她的灵魂像是被尘土埋葬多年已久忘记抛光的鹅石,它比不上被雨水浇淋的随便一块石头,它甚至,已经忘记被泛着荧光的神秘瀑布下任何一滴晶莹。
她食指没规律地叩着桌面,突发奇想的又是很多,也许她就是这样的人,看着突然冒出窗户的绿景,会热泪盈眶;旅途上遇到的陌生人,也会心怀不舍得闭眼轻声再见。对于一切美与不美的事情,都会发现值得感慨留念感谢的西。
她总是在想,人生之旅,路途上遇到的人太多,忽而想到了之前遇到的许多事情。这么多天她一直在想,尽管现在人流拥挤,却总有一席之地使她留恋,就让她这般留恋,趁着这世间还留有一席之地,不谈来时,不谈归去。
如同歌唱,而已而已,她为的热爱而眼泪盈眶,为生活谱的歌她来喜欢,她应该会在之后的时间里为一个人流的泪来少,来珍贵。
脑子里有一个念头迫使她起身,展开双臂拥抱了那个坐在床边记录病症的男人。
他有些讶异,而后扯下耳机,弯弯眼,坦然接受了她的拥抱。
他深知,拥抱一个人远比亲吻一个人的价值更高。
“谢谢。”是她贴着他的耳朵低语。
谢什么呢?不用深究这个答案,就像词安再也没问过那句话的后半句是什么。他原是想,如果你想结婚了,那希望你找一个更爱你的人。但他没有,他在第一次涌到喉头的时候咽了下去,第二次老调重弹,他放弃了那个所谓的答案。
他是从来没有后悔与词安的每一次相遇,感觉美好,似乎是有一点点想念,他明明可以刻意的不去想象,但努力深陷不已,该怎么办呢?他想问问他自己。
脑袋里似乎有两个人在打架,那个嚷嚷着从心的人胜利了,所以他屈从于自己的心,一纸婚约并不是束缚了自己,而是给两颗心靠得更近的理由。
他埋进她来长的头发里,用力嗅着她发间的馨香,“谢谢。”
他在谢什么?不知道,坦诚地告诉别人,我不知道。
词安的手机响起。
“妈妈?”词安疑惑地接起,她的妈妈喜欢在社交软件上和她闲聊,很少正儿八经地打电话。
王晓珍温柔地询问着她的生活状况,业上有没有遇到困难,词安乖巧地一一答着。
两人寒暄完,有短暂的沉默。
似是很难开口,王晓珍磨叽了好一阵才支支吾吾地问道:“明诚那孩子……你最近有和他联系过吗?”
词安瞟一眼挂在腰上的大手,肩膀上忽沉。
何止是联系,都联系到同一个被窝里去了。
她没底气地着:“有……”
“哎,那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吗?听他回来了,又没见个人影。”
“好像……”她嗑着下唇,思考着怎么回答,“他在上班吧……”
“噢,那孩子从就和你好,你快给他打电话,让他回老家一趟,他家里出了点事。”王晓珍念叨着,“现在他爸妈都找不到他,巴巴地来找我给你打电话呢。”
“知道啦。”词安应着,从就和她好,是啊,好的很,好到他户口簿上都快添上她名字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隐隐地透着红,颈窝处偶来一阵风。
在她耳垂上轻落下一吻,“快给我打电话。”
“……”
人都在这了,过程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打什么电话?
词安正色道:“你家里出事了,快回去吧。”
“你和我一起吗?”他把玩着她的头发,有些不舍地松开。
昨晚他爸给他发了好些短信,都被他删掉了,骗他回家,这个伎俩太常见了,他并不想理会。但词安的妈妈也掺和进来,他也只得回去看看,顺便……求岳母发个货?
自己应该还是能让她爸妈满意的吧,比起外面那些歪瓜裂枣,好像自己是个正经潜力股。
词安在一旁给培训班的老师打电话,他在心底窃笑,这种事就算再兴奋也不能表现出来,女人嘛,就不应该给太好的脸色,不然迟早上房揭瓦。
当然,他是暂且忘了自己求着词安不让他离开她的那件事。
“嗯嗯,谢谢老师,我会在家好好习的。”词安挂断电话松了口气。
明诚侧躺在床上,一臂支着自己的大头,想入非非。在家好好习,嗯,房中秘术得好好,一点也不默契。然后再怎么做一个好老婆,总不能动不动就要和他打架吧,这个暴脾气得改。还有啊,要习一下怎么和那些苍蝇断绝联系,比如程渝舟那痞子,自己就看不过去,必须一刀切了……
词安没有心思管他脑子里五花八门的想法,忙碌着收拾自己的衣物,生活用品。
他皱着眉看她往行李箱里塞了一堆破烂,什么化妆镜,化妆包,毛巾三四张,衣服七八套,搞得跟搬家似的。
“快起来收拾啦。”词安推搡着他,“要不,你让开,我把床单被套换洗一下。”
他很不情愿地挪了个位置,坐在书桌边上,继续看她整理。
他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带的,把自己带上就好了。
不行,得回科室安顿好病人,请个长假,什么理由比较好呢?婚假?现在就用上了,蜜月怎么办。还是请事假吧,给主任打个申请,自己要回去盖房子娶媳妇,应该会同意吧?
他并没有考虑到科室里那一干玻璃心妹子。
“我们先回市里,晚点开车回家。”明诚做好了决定,帮着词安收拾这个破窝。
动手能力奇差的词安只能在一边摇旗呐喊,加油助威,毕竟生活废人……能把自己整理好就不错了。
又坐上了那个油腻腻的客车,这次身边没有仓鼠女孩了,她放心大胆地往他身上一靠,“明诚哥哥……”
“嗯?”
“我……好像有了……”
“噗……”正在喝水的某人一口喷了出来,他放下瓶子摸摸她额头,“没烧吧,你一个医的,也不编些靠谱的。”
她也兜不住笑出声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但偶尔冒冒傻气,好像也没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