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当陈泽昱起了个头,班上的孩子们动情地合唱起来。
他弹着吉他的模样在词安的视线里渐渐模糊。
“如果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
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
刚擦拭干净的眼眶像泄洪一般。
词安恨不得像歌里唱的那样,一夜之间白头。
“李老师,你别哭,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惊喜,新年快乐。”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
他们交上的所有周记都是送给李词安的。
陈泽昱做了充足的准备,走访了无数老师,甚至找到程渝舟。程渝舟是不愿意谈及词安和明诚的,陈泽昱也不在乎“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个法,直接给程渝舟跪下了。他希望李词安快乐。
他向程渝舟解释了自己真的不是大家想的那种早熟的孩子,他是很喜欢这个语老师,但仅仅只限于师生情。他看到她一直愁眉不展,一个有才华的女子是不能总是结着愁怨的。
终于动了程渝舟,从他那里了解了词安的过去。他又凭借自己在班上的威望和人缘,交代了这一次活动,以为会很麻烦,没想到是一呼百应,大家热情高涨。
“李老师,”陈泽昱递上纸巾,“我们有话对你。”
词安挤出一个笑容。她现在能想明白为什么奚子濛会写这么一篇周记,她是写给自己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和明诚的相遇,具体发生过什么,只能设想很多种遇见的式,用现在上流行的一句话便是——总有一款适合你。
现如今人心不古,很少有人会真诚坦率的与人交往,和这些孩子们打交道,词安觉得很快乐,前所未有的放松。
只听见他们整齐地念道:“终会有个人陪你,半生戎马,浪迹天涯,用余生为你暖一壶茶,晚风微扬时提醒你勿忘回家。你要等。”
她咬着唇,将泪水硬生生地憋回去了,而后咧开嘴笑起。
“谢谢。”
她会等。
奚子濛从讲台上走下来,用力拥抱了词安。
她柔声道:“李老师,至少还有我们。”
在医院里看惯了生死,在人体慢慢失去温度的时候会感受到人心的冷暖,有人会为他的离开而悲痛欲绝,有人会为死者庆幸终于解脱,只有那时候她才会觉得,这个人真实存在过。
她不曾想过,她没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这些孩子年纪虽,却有着玲珑心。
她把陈泽昱叫过来,手一揽,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很喜欢你。”
这是词安第一次对他喜欢,因为她的要求很严格,哪怕陈泽昱次次拿第一也没用,她不喜欢完鼓励式教法,一味的夸奖只会让生飘飘然,找不准自己的定位,只有赏罚分明,奖惩适度才能让生得到更好的发展。
陈泽昱认为,这一次任务完成的非常漂亮。他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枉费尽心思从程渝舟那里套来这一连串的消息。
……
当词安抱着百合回到家,程渝舟已经做好了饭菜,坐在桌面等待她。
“哟,李老师,休假之前还被人献花了?”
词安一巴掌拍他胳膊上,“是不是你卖了我。”
“卖了你干什么?”程渝舟眨眨眼,“卖了你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朋友?”
他想用玩笑的形式“这么好的女朋友”,想想词安肯定会生气,他只得咽下了那句话。
“你是不是和陈泽昱私下有过联系?”词安拽着他的耳朵,“给我好好交代。”
“陈泽昱?”
程渝舟还真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
当时他在画设计图纸,被同事叫出去,有个朋友找他。
秉着一贯玩闹的作风,甚至还自黑了一句,“是不是我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程渝舟第一次见到那个瘦瘦的男孩子,他眼里的坚定触动了自己。
“请告诉我李老师的过去。”他诚恳地鞠躬。
感慨于他的礼貌,程渝舟带他去了咖啡厅。
局促不安的陈泽昱还是在恳求他将词安的过去和盘托出。
“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
“因为我喜欢她。”
程渝舟一口咖啡喷了出来,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了吗?想想词安那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身材,虽脸儿长的可爱,可不应该被生这么迷恋吧?他开始怀疑自己认识的是一个假的李词安。
世界太虚幻,连个孩子都来虎口夺食了。
“你知道你在什么吗?”程渝舟盯着他的眼睛。
“程先生,我想你理解错了。”
陈泽昱拿出和笔,认真地道,“请告诉我李老师的过去,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跨年礼物呀。”
“这个和她的事没有多大关系吧。”程渝舟警惕地看着这个孩子,他防备着所有的潜在威胁。
“求求你,告诉我。”陈泽昱在他跟前跪下来,“她总是不开心,我希望她可以开心。我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就是她的生,我看过她的手稿,满篇都是压抑。你难道就不想看到一个快乐的李老师吗?”
最后一句话击中了程渝舟的心,他何尝不想要词安快乐。
沉吟片刻,程渝舟按陈泽昱要求回答了一系列问题……
现在,他看见正找花瓶插花的词安,有些恍惚,有多久没见过她发自内心的笑了?
尽管他希望站在词安身边的人是他,但他不能这么自私,因为她从来不属于他。
“安安。”程渝舟轻唤着。
“嗯?”带着浓浓鼻音的回应。
程渝舟拍下了一张笑颜,“你要等。”
词安一怔,随后点点头,“我一直在等。”
等到什么时候?
没人知道,没人可以回答。
在她还没等到那个人的回程消息时,却接到了闻茜的电话。
闻茜并没有回到那座城市,她现在已经到了词安家的附近。
“词安,你能不能来接我?”
词安没在电话里多问,记下了地址,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戴上围巾吧。”程渝舟替她围上了,他摸摸词安的头,“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