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天而已。
十天对于一个人生漫长的修士来,大概就是一眨眼功夫。
可沈陵宜却突然觉得这该是一眨眼就过去的时间,突然变得很缓慢。
他承认,他现在对于聂棠人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一种前从未有的高度,而这高度在一个月之后看到她人之时,更是冲上了至高点。
凌霄峰的山脚,已经变成了他完不认识的样子:地面上那些剑气留下的深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整而肥沃的土地,外围的树苗和花苗都已经生根发芽,生机勃勃,错落有致。
靠近竹屋的地,则是两大块草药苗圃,隐隐约约有一点绿意从灵土里探出头来。
聂棠已经能够自如地施云布雨,操控乌云转移到灵田上,降下雨水。
沈陵宜一眼就看出她的修为已经升到了炼气四层。
只有一个月,直接从入门到炼气四层,这速度就算放在天灵根身上,都是逆天了。
而且她运用灵气的式绝对跟魔修不同,就是他们宗门最正统的功法。
他猛然意识到,他被骗了。
当初她告诉他,她光是引气入体就花了七八年,这根就是信口胡诌,而他还居然还为了安慰她,他用了一年!
聂棠给草木浇完水,一转头,就看见了沈陵宜站在不远处,他的脸色还很黑。
少白咬着她的衣袖,瑟瑟发抖:“我感觉主人现在心情很不好,可能想砍人。”
聂棠就像没听到它的提醒,疾走几步,来到沈陵宜面前,笑靥如花:“少主人,你是过来看我有没有偷懒吗?”
她直接无视了沈陵宜紧皱的眉头,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袖,把他把苗圃的向引:“我看宗门灵田长出来的草药品成色都不算最好,又看这地空旷,就自作主张开了两块灵田。”
“我还买了几个丹,以后培元丹和止血药都能自己炼制。”
培元丹和止血药都是剑修必备的储备,剑修大多都是好战分子,实力比同阶修士都要强横得多,而受伤的机率也会相应上升。
她的安排完都是为他在考虑。
沈陵宜矛盾地望着她,除了被欺骗后的不信任,还有对她这样突然入侵他的生活的不适应。
尤其是,现在基上都已经能确认她不是什么魔修夺舍了,那还把她继续留在身边算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决定走丹师的路子了?”沈陵宜轻咳一声,主动提议,“我跟宗门里的林丹师很熟悉,我可以把你带去他那里。”
聂棠欢欣的笑容突然冻结在了脸上。
她低垂下头,在他的注视下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后颈,她轻声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清陵君身边是从来没有雌性生物存在过,就连养着的宠物龙是公的,这主要出自时候虞清瑶带给他的心理阴影。
只要稍稍不如公主的意,她就能当场哭出来,还哭得可怜兮兮。然后他的亲娘为了给虞清瑶出气,就会亲自动手揍他,导致他一直觉得女人不但麻烦,还特别阴险。
再修士就是逆天修行,有些路就只有一个人去走,他对找一个陪伴在身边的道侣完没有半点兴趣,可谓是万界归宗钢铁直男团之首。
现在虽然看不到聂棠的脸,但他也怕她哭。她要是真的哭了,他是安慰好呢,还是当作没看见好?
可是要让他哄女人,他也根不会,只得不耐烦道:“我又没欺负你,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修行的路子同你根就不合,难道你想待在我这里种一辈子草药?”
聂棠抬起头,回答:“如果我就想种一辈子草药呢?”
“……你什么?”沈陵宜简直都绝望了。
难得他大发善心,想给她安排一条康庄大道,可她偏偏不要,他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稻草。
聂棠字正腔圆地回答:“我就是想在这里种一辈子草药,就是想要跟少主人离得近些,哪怕将来少主人有了心上人,我只要偶尔能看少主人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沈陵宜:“……”
沈陵宜:“你……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啊,”聂棠微笑道,“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现在我也知道的,我的出身太差了,配衬不上,不过这都无所谓,反正我只要知道自己对你的心意就足够了。”
沈陵宜震惊了。
在这个时代,女子都是十分含蓄的,根不会“喜欢”不“喜欢”。就算是在修真界,女修也只敢暗暗地递块手帕,秋波传情一下。
可是聂棠却直接挑明了喜欢他?他敢,整个上三界绝对不会有一个女子像她那样!
“你,”沈陵宜艰难地开口,“你什么不需要我清楚你的心意,都当着我的面了,还想让我不知道?我先前怀疑你是魔修,才把你留下,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你不要太过分了,你——”
聂棠一点都没有被他的责问而影响到情绪,还笑吟吟地回应:“我知道你没有啊,可是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啊。”
沈陵宜一口气抽不上来,被噎住了:“你明天就给我回萧长老那里去!”完,还顺便瞪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看好戏的白龙。
就是它撺掇他收下这么一个大麻烦的!
聂棠蹙着眉,忧愁道:“回去也是可以的。不过也得等我把这些地都种完吧,那些花草树木刚被催生没多久,我要是走了,它们就枯死了。”
沈陵宜道:“你就是走了,它们也能活!”
聂棠立刻笑了起来,还颇有挑衅意味地抬起下巴:“好啊,那你试试?”
沈陵宜:“……”
他命属火,木能助火,但是火却不能生木,还会焚烧一切。
这凌霄峰之所以变成了光秃秃的模样,他身的体质就是最大的功臣,再加上他练剑练得实在是太勤了,练强,也把这块地练秃。
在现代的时候,徐临川还嘲笑他就是养盆仙人球,那仙人球都会受不了选择自尽身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沈陵宜憋屈道:“不试!万一你在这里种一辈子,赖定了不走怎么办?”
“我不会赖着不走的,”聂棠淡然自若地回答,“我了,种完就走,最多三个月。”
她想了想,又笑眯眯地补上一句:“不反悔。我知道你讨厌话不算数的人,我可不想让你讨厌我。”
沈陵宜来听到“最多三个月”就转身要走了,谁知道才刚走了一步,又被她后面那句话惊得差点踉跄一步。
他回头,警告道:“就只给你三个月时间。”
等到沈陵宜离开后,水蛇终于从“符修居然开始作死,这是自暴自弃了吗”的爆炸反应当中清醒过来。
它扑上前,咬住聂棠的袖子,惊恐道:“三个月,你就只有三个月时间了,好的攻略我家主人呢?三个月你还攻略个屁?!”
就只有短短三个月啊!
修士的时间跟凡人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主人随随便便闭关一次就要几十年起步,如果他在这期间打坐冥想,那三个月一转眼就过,而她根还来不及去他面前刷好感度!
聂棠歪了歪头,诧异地反问:“三个月还不够长吗?”
少白睁着它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呆呆地问:“三个月很长吗?”
“三个月足够了。”聂棠信心满满道,“不信你就等着看罢。”
……
少白是怎么都不相信符修只用三个月就能攻略掉主人。
要是三个月就行,那她之前行动过的女修们还不羞愤欲死?
再,它也没见她采取什么有效行动,还继续着白天种田晚上修炼的枯燥生活。
还有!她居然连饭都不做了,每天都喂它辟谷丹!
聂棠忙碌了几日,又收了一批灵药,开始隔三差五往宗门炼丹房跑。她修为就只有炼气,根没有人关注她,只当她突发奇想,想要习炼丹。
可是丹师又岂是如此好当的?没有相称的修为,练出来的丹药都是普通货色,这种货色就算拿出去送人都没人要。
聂棠跑了五天炼丹房,带回了三瓶药膏,让白龙帮他带给沈陵宜。
白龙抱着爪,毫不留情地拒绝:“不带。主人每月都会有宗门给的伤药,就算普通,也比你这炼气期炼出来的要强。我还怕用了你的伤药,主人就被你毒死了。”
聂棠再次确认:“真不带?”
“不带就不带。就算用饺子贿赂龙也没有用。”
伤药是丹师刚入门就能的,可是聂棠不过是一个最底层的炼气期,她还能炼出什么好药来?别是想要顺便把主人给毒死吧?
“那我就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喽?”聂棠笑道,“你家主人这个月的伤药我都换成了灵药,所以不管想不想用,就只有这个。谁让你忘记去萧长老那里为你家主人领份例了呢?”
白龙僵硬地悬停在半空中,原在身后甩来甩去的尾巴都不会动了:“……”
聂棠把三瓶膏药塞进口袋里,挂在龙的脖子上,还轻柔地摸了摸它的龙脑袋:“赶紧回去吧,乖哦。”
白龙愤恨地一口咬住口袋,跌跌撞撞地飞了两步,又重新飞回她面前,一字一顿地:“龙记住你了!”
水蛇在一边吐槽道:“你来就记住她了,因为饺子而记住的。”
白龙气炸,作为一条极其稀有又血统尊贵的龙,不管是谁看到它,都要夸它长得英俊潇洒,不管是谁都要奉承它不敢轻易得罪它,这条卑下的水蛇真是好大的胆!
它愤愤不平地飞回了居所,正巧撞上了沈陵宜从外面回来,手臂上还多了一条正在淌血的伤口。
他拂起衣袖,顺口问了一句:“这个月的伤药放哪儿去了?”
白龙叼着聂棠给它的白布口袋,支支吾吾地不出话来,它总不能,因为太贪玩,所以它把去外院领用伤药的事情完忘到了九霄云外吧?
那个凡人两脚兽真是可恶,明知道它忘记了,却不帮忙领回来,反而还自作主张换成了灵药药材!
沈陵宜见它不回答,也没往心里去,反正他一眼就看出乎它挂在脖子上的布袋里就装着三瓶伤药,正好是一个月的份。
他直接动手把布袋解了下来,还觉得有些好笑:“你干嘛把药挂在脖子上?”
“主人,其实是少白——”白龙在坦白还是隐瞒当中纠结,就看见沈陵宜打开药瓶,连检查都不检查一下,直接倒在了手臂的伤口上,“主人,不要啊!”
沈陵宜被它声嘶力竭的叫声给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这个药,这个药其实——”
沈陵宜这才注意到这次的伤药同之前不太一样,原的伤药质地是粉末状的,这回却是清澈的液体。
这泛着苦涩的药香液体一滴到他还在流血的伤口中,这伤口立刻止住了血,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甚至连愈合时常有麻痒都没有,只剩下一道不仔细看都不太能找到的白痕。
白龙:“……”若不是它亲眼看着聂棠把这三瓶伤药交给它的,它都不敢相信这是她亲手炼制的伤药!
万界归宗大多都是好战的剑修,丹师那是少之又少,就算是宗门里最强的林丹师,也炼不出这么逆天的伤药!
而且林丹师可是金丹修士,聂棠才刚炼气不久,一个炼气期刚入门的弟子做出来的伤药会比一个金丹修士要好?!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呢?
沈陵宜也吃了一惊,又问:“宗门炼药的丹师是换了一位新的吗?”
白龙蔫蔫道:“是啊……就是换了一个……”
“换成谁了?”
他怎么都不知道宗门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天才丹师?
“……”白龙憋了半晌,也没出一个字来。
它就是不想亲口吐露出“聂棠”的名字,它死都不会让她在主人面前有刷脸的机会!
沈陵宜见它不出来,便也自以为了然:那位丹师或许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若是宗门的剑修知道门出了这么一位厉害的丹师,怕是都要上门求药,
他从桌上的盒子里取出了一个储物戒指,扔进装药的白色布袋里:“这里面有一点稀有的灵药,你现在就送去给那位丹师。这些灵药留在我手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白龙抬起爪子,人性化地抹了把脸,立刻坚强地叼起了布袋,又往山下飞去。
沈陵宜要找的那位神秘丹师就住在这座凌霄峰的山脚下。
而这位丹师还做着杂役才需要做的事情。
她弯着腰,心翼翼地给冒出了葱绿色芽尖的灵药除虫、浇水、松土,对待它们就像春风般的温柔。
白龙叼着那只白布袋子,正要呼得一声降落在她的灵田里,聂棠立刻冷冰冰地开口:“你敢踩坏一根药苗,我就敢当场把你剖成药引子。”
白龙气得都快要膨胀了,一甩头,把那个装着储物戒指的白布袋子摔到了她身上,没好气道:“这是主人给你的!”
聂棠拿出袋子里面的储物戒指,连看都没看,便随手往腰间挂着的储物袋里一扔:“收到了,代我向你家主人道声谢。”
白龙咬牙切齿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里面可都是很稀有的药材啊!部都能拿去拍卖行拍卖的极品灵药,可是部白送给她了,她就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一声谢?
聂棠微微一笑,放柔了语调:“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找我,我有新药要你带回去,还有好吃的。”
“……”白龙不自觉地晃了晃尾巴,嘴硬道,“哼,我再也不会吃你做的西了,不管这西再好吃,你的厨艺再好,我也是不吃的!”
……
聂棠就这样成为一位默默无闻的、炼药手段极其高明的神秘丹师,每隔几日都会交给白龙一些剑修能用得上的丹药。
沈陵宜一直都不知道这位丹师就是聂棠,正和他比邻而居。
他还以为对收到了自己的馈赠,心中过意不去,所以常常会给他送药。
而他也很惊讶地发现,这位丹师炼制出来的药品虽然都不稀奇,可是效果却远远超过别的丹师炼制出来的药品。
他不由开始猜测,这位丹师的境界大约不会太高,正因为修为不够,所以只能炼制一些寻常的丹药。
境界是可以慢慢修炼上去的。再加上对是个丹师,很容易就能用丹药堆境界。
可是天分如此之高的丹师,却是百里挑一,十分稀有。
于是,他直接拿出了自己的令牌,交给少白:“你把我的令牌给那位丹师,就若是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力,助他度过难关。”
白龙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正是因为主人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逆天的丹师就是聂棠,才会这么大拿出令牌,还做出了如此郑重的承诺。若是知道是她,不知又该怎样?
它再次飞到山脚下,把令牌凌空一扔,正扔在聂棠怀里:“喏,主人给的。”
聂棠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块白玉令牌,还对着阳光看了看,自言自语:“看来可以进行第二步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