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珍没出房门,饭都是凯端上去的。柴嫣然也极少上去看她娘俩,她自然不知道柴嫣然心情不好的事。
农村年初都有抬神的习俗,大年初六这天正好轮到许家庄,凯家的客人就跟流水似的一批一批的招待。慧珍给雨珊发QQ让她过来,她孩子这几天有点不舒服就推脱了。慧珍娘家没人,雨珊原想让公婆帮忙带点西过去给慧珍撑撑面子,他们没答应,:“你人都没去,就不必特地送西去了吧。等她出月子你再去看也不迟。”
到底郭家夫妇俩就是不愿意跟许家来往,许安宁咋样他们不了解,不过柴嫣然的眼睛可是生在头顶上的。去了要是被人误以为攀关系呢?来慧珍撞李淑艾那回人家的态度就是郭家碰瓷。
丽芬家的孙子是去年十一月份生的,早出月子了。作为柴嫣然几十年的‘塑料花姐妹,她自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炫耀机会。
白天来的都是亲戚,晚上来的是柴嫣然娘家的同村好友。一屋子女人年纪差不多,都是一块长大的,各自出嫁后见面的次数就少了,一坐下来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佣人们水果递了一盘又一盘上来,忙的脚不沾地。男人们坐在沙发上喝茶聊着他们的话题,女人们则在偏厅。
丽芬是最早来的,一家子都来了。老公儿子在客厅喝茶,儿媳妇听许家也有孩子,就上楼和慧珍探讨育儿经。俩人都是初当妈的,也不了解上一辈的恩怨,一坐下来起孩子,三两句就有了共同话题。
要柴嫣然好胜,丽芬只会比柴嫣然更好胜。柴嫣然闹腾的差不多了会收手,她则步步紧逼,得理不饶人。她被柴嫣然占了二十几年的上风,今晚怎能不好好的扬眉吐气一番。
在场的共有八人,谁不知道丽芬和柴嫣然那些破事?要放在平时也没人爱搭理,早见怪不怪了。今晚可不一样,柴嫣然才是正经家,再怎么样也不好叫她太没面子。
“哎,我媳妇过门之前我就她好生养,那屁股墩儿,一看就是会生儿子的,我婆婆也这么她!你瞧,我就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一卵双胞胎,是儿子!”每当丽芬喋喋不休的夸自己儿媳妇能生时,柴嫣然的脸就会涨成猪肝色,偏偏来者是客,她要是当场赶人,难免人家她肚鸡肠。只得咬牙忍着。她强笑道:
“哟,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双这样好的眼睛啊!早几年就听你以前干活累了眼睛,线都穿不进去了,看来传不能信啊!”谁让丽芬嫁的男人没许安宁出息呢?
丽芬一拍自己的大腿,笑道:“这看人的眼光怎么能和穿线比,能穿线有什么了不起的!”
坐在丽芬旁边的女人叫美芳,儿子还没娶老婆,人也老实实在。她拉过丽芬的手正要转移话题,丽芬抢答道:“美芳啊,以后你儿子娶媳妇,定要找我给你看,别挑错了人,像那个谁家的,只会生女儿。”柴嫣然面色一冷,正要发怒,被旁边两人一左一右给拉住了。两人忙转移话题,尽量分散柴嫣然的注意力,让她别听那边的。
美芳自不会不明白她俩的眼色,有些尴尬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强笑道:“男孩女孩我都不在意,健健康康的就好。”
对于柴嫣然的变脸,丽芬只作不见,继续道:“虽这世上没女人就没男人,可到底还是男孩值钱一点不是,传宗接代还是得靠男人。”
柴嫣然强压下一口气,笑道:“生儿子是好事,可前提是得有钱。有钱才能给他盖房子,有钱才能帮他娶老婆,家徒四壁有哪个女的看得上,生再多儿子又有什么用!”
丽芬也不怒,依旧笑盈盈的。反正她有了俩孙子,有这样的硬底撑腰,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哎哟,钱都是人赚的,有人就等于有钱。没人继承,有再多钱将来还不是跟别人姓了!”
她这句话就是讽刺许家没后,就是有再多钱,将来静宜嫁人还不是跟人姓了,讽刺诅咒许家生不出儿子。以柴嫣然的脾气哪听得了这话,端起桌上切好的苹果直接就往丽芬脸上泼去。美芳吓得一怔,好在被她姐美玲一拉,这才幸免于难。再看看丽芬,气的头发都炸了。
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谁也不肯让半步。不等其余六人去拉,两人就已扭打在了一起。
女人大家,通常就是扯头发、用手掐、用指甲抓,还伴随着哇哇的尖叫。外面戏台子才开锣,鞭炮声烟花声震耳欲聋,客厅里的男人们都站在门口看烟花,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啥。
美玲两姐妹一起冲出去叫人,剩余旳四人极力分开她们,嘴里不断劝着。别这会儿她们听不到,就是听到了也不会收手。男人们被拉进来时,两人打的正酣,柴嫣然此时无往常端庄高贵气质,头发散乱,脸上有几道指甲的划痕,再看看丽芬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沾着暗红色的梅子粉和一道红红的巴掌印。
慧珍和丽芬家的媳妇红梅是被佣人叫下来的,两人一听楼下打起来了,慧珍忙让佣人照看孩子,然后帮着红梅抱一个,两人急匆匆的就往楼下赶。
她根不知道发生了啥,一进门,柴嫣然见她抱着仇人的孩子,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慧珍的鼻子就骂:“别人的孩子你抱那么积极干嘛,你是没孩子吗?那么想抱儿子,怎么不生一个!”
丽芬讽刺道:“你骂什么骂,我孙子肯让你媳妇抱是你家的福气,多抱抱才生的出儿子来!”
“我呸!”柴嫣然狠狠啐了一口,作势又要冲上去打人。
婧和蔡颍晨出去看戏,回来时客厅空无一人,再往里走,只见偏厅围满了人。才挤进去还没问怎么回事,就见凯接过慧珍手里的孩子递给红梅她老公,扯过慧珍护在身后。
“凯,发生什么事了?”慧珍跟只猫似的卷缩在凯身后,吓得脸都白了。从她们间的对话不难猜出事情的经过,应该是柴嫣然被嘲笑没孙子了。慧珍一个心跳的飞快,手有些抖。
凯没应她,走到柴嫣然身边,道:“妈,您这是干嘛?”
“我干嘛?她诅咒我们家没后,这才开春她就抽风,我不打她打谁!”
“我几时诅咒你了,是你自己急着要认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