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几句婧就回房了,她下午才上班,早上可以补眠。尽管自己也是累得慌,却还是让慧珍有事打手机给她她过来帮忙,这让慧珍很感动。
原以为凯出门前会再次上来看看女儿的,可他自起床后就没理会过她们母子。有时候最伤人心的根不用需要语言,只要一个动作,一个微末的表情。
慧珍咬着唇,看着怀里正在吃奶的婴孩。她肚子很饿,心里却堵得慌,头也疼的很。她吃不下,连一口水都喝不下。哭,显然是没用的,放下身段去卖笑讨好,这不像她。她能怎么做?她不知道,也无处可。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针扎不到别人身上,别人永远不知道多疼。
一夜未眠的慧珍脸色很苍白,一双黑眼圈挂在脸上显得异常突兀,加上两眼无神,怎么看怎么血气不足。这要是夜里披头散发的出去,保准能吓到人。神看着也不大好,恹恹的没什么胃口,连平时最爱的春菜和卤鸭掌都没动,只用筷子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饭,就跟数米粒似的。
柴嫣然给她盛了碗鱼汤,关切道:“昨晚没睡好吗?”她心里想的是,难道夫妻几天没见温存了一夜?这感情好,赶紧加把劲,下一个给她生个白胖孙子,这样她走出去不但腰杆挺直了,话也能大声了!不然那几个打麻将的牌友总笑她没孙子!
慧珍懒洋洋的不想话,婧插嘴道:“昨夜静宜发烧,天亮才退,大嫂一夜没睡呢!”婧才不管凯神好不好,反正她才不信凯对孩子能有多上心。
“啊?那还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柴嫣然住在一楼,别孩子哭,就是凯和慧珍在里面摔西打起来,她把门一关也未必听得到。再怎么不喜欢女孩那也是自家骨肉,该关心还是得关心,再不然表面功夫也要做好。
慧珍应了句没事就没了下,柴嫣然把鱼汤往她身前推了推,又夹了些菜到她碗里,道:“你别光吃饭啊,这样怎么有奶呢,静宜她又不吃奶粉。”
慧珍强笑着点了点头,却还是没去碰那碗汤。柴嫣然略有尴尬,呵呵两声,又道:“要不,咱们试试国外的奶粉,听进口的口感会好点。”
“才三个月,还不着急戒奶。”
“那你一晚没睡,等下静宜让刘妈看会儿,你去补眠吧!”柴嫣然又。
“静宜生病超级粘人的,还是我自己来吧,刘妈还有别的事做呢。”
柴嫣然原想和慧珍商量姚君祭日当天的事宜,见她非但神不好,心情貌似也不大好。一句就应一句的,便也没再开口,吃完饭就出门去了。
一天下来凯只给慧珍发了两条短信,一是问静宜怎么样了,二是晚上见客户,不回来吃完饭了。慧珍只回了关于静宜那条,第二条没回。
以往他也会加班见客户什么的,慧珍从不多想,反正十二点前他一定会回来,那时她是信他的。如今……她一听到这话,满脑子都是凯在外面如何和别人温存缠绵的画面。凯总自己多好多美,可慧珍忽略了一点,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再好再美都有腻的一天,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不正是这个理嘛?
想到这里,她呵呵地自我嘲笑起来,她笑自己傻,笑自己看不破。别有钱人家的少爷,穷的揭不开锅的男人出轨的例子她也见了不少,怎么还一心奢望着白首齐心,真是痴人梦。那些专一的男人,从来只在书里电视里,而非现实里。
头疼,实在疼的很。她光着脚走进浴室,看着洗脸盆里满满的凉水,俯身将整张脸浸了下去,凉意瞬间从面部渗进脑子,头疼感缓解不少。
她睁大眼睛看着洗脸盆的底部,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想起来,死了多好,死了就解脱了。
有句话叫:身体痛一分,心痛就会少一分。这句话不可信,她的心还是那么痛,每一次呼吸还是那么痛苦,她绝望地闭上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哇!”
房内静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啼哭声把慧珍拉回现实。她猛的直起身子,下意识的要冲出去抱孩子,一个没注意脚一打滑,嘭的一声,两只脚直接跪在地上,一时间疼的动也没法动,眼泪都流出来了。
“静宜,我对不起你!是我吓到你了!”慧珍扶着墙哭着爬起来,一步步慢慢往婴儿床挪去。她愧疚,自责。她恨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了?这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死容易,她死了静宜怎么办?
她抱着静宜又亲又蹭,泪水又是一连串地流出来。她很想放声大哭,很想大喊大叫,可她不能。如果是在自己家多好,如果姑妈在多好?在这儿,她好像没什么话的权利,甚至连哭也没有。外人看着风风光光的许家少奶奶,有什么可哭可难过的?不就是丈夫睡个女人吗?呵呵,不就是在外面睡个女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没回我信息?”这是凯进门的第一句话,慧珍惨白着脸坐在床边,披头散发,表情冷漠。他只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并未细看,放下外套走到静宜床边,看了眼女儿熟睡的脸,问慧珍:“今天没再烧了吧?”
“没有。”淡淡的两个字,带着毫无情绪的冷漠。
“怎么了,你还不舒服吗?”凯坐到床边,替慧珍把被子拉高点,又关切地用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后者仍面无表情,一张脸不但表情冷,温度也冷。
“我带你上医院看看吧,你一定是昨晚没睡好熬坏的。”
慧珍抽出被凯握着的双手,侧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去看他,道:“不用了,我睡一下就好了。”
“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从昨晚开始你就对我很冷淡,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凯凑过脸来想用平时那招‘死皮赖脸法继续讨好,慧珍扯过被子蒙住头,淡淡的:“没有,我就是累了,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