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没心情听她发誓,趁着刚才沉默的半晌,他仔细盘算过了。这事儿只能自认倒霉!她赌得起凯可赌不起!慧珍自打结婚后就没什么错处,要真拿生女儿的事来,阳江市人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许家淹死!许安宁这些年的拼搏,柴嫣然这些年的交际会因为他付诸流,许安宁保准打断他的脚把他赶出家门!思来想去,他选择妥协,把这事了了,就给点钱把李娇甩了。这种女人出来不都为了钱嘛?以前他也是这么解决的。
他平定心气,温和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与妥协:“那你想怎么样?真生下来?”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可能让我生下来的,我也不想让你难做,所以想着去打掉。”凯一颗心这才稍稍落下,李娇又犯愁地:“我听打胎很痛的,我又没去过,心里没底,我要你陪我去!”
“今天不行!”凯想发火又不敢,这时候惹毛了李娇没好处,是坏处!
“那你也要来陪我,我不管!”李娇不由分耍起了横:“我从没要求你什么,你不给我钱我也不会和你要,就这么点的要求你也不能满足我吗?我就要你今天来,你要不来,我就去你家找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就不能理解我一下?”
“那你又几时理解我了?”李娇抽着鼻子带着哭腔:“有需要就找人家,不需要就几天没个信息,我不信你老婆还能4时监督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上厕所手机都不离身,就怕错过你的信息,我多爱你你知道吗,我不求名分不为财,可是你呢……”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哭诉抱怨外加威逼,直言凯今天要是不来就割脉自杀要不就上许家去闹。凯被弄得无法,只得再三保证晚上去找她。
“刚刚你客户打电话来货的事,货怎么了?”慧珍抱着静宜坐在后排,后备箱都是祭祀用的酒菜。柴嫣然想着她带孩子不便,就使唤了女佣阿青过去打打下手。阿青话不多,大概三十岁上下。姚家那边丧仪公司的人早在那等着了,他们过去直接按丧仪公司的安排走程序,除了烧香烧纸其余的也不用自己动手,拜祭完跟着上山把西烧了就成。
凯面露难色,心情很不好,实际上他心情也确实不好!
“前些天有个大老板来店里买了十来件古玩,是拿回去装饰办公室用的。昨天叫人鉴定,是假的。”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古玩价格一般都不低,一下买十几件件也不算客户了,凯过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没事,我早上解释过了,和他好晚上请他吃宵夜,这事也算过去了。”
“那不用退货什么吧?”慧珍问。
凯浅笑,不以为然地:“他找的那个鉴定专家是二流的,根不上道,我和他了他才恍然大悟。”
慧珍没再话,只扭头看向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大树,阳光正好,空气正好,只是心情十分压抑,倒有些辜负了此番的致。
经过集市时凯给丧仪公司的人喝的。
许久没回姚家庄,看着自己从到大的生长的地,慧珍既陌生又亲切。陌生是这里早已没她牵挂的人,亲切是这里多少还残存着她一生中不多的温暖记忆。
家门口堆满了花圈,慧珍没来,三婶一直在门口等着。她上身穿着藏青色斜襟衫,头发上系着一根青色粗毛线,下身穿着黑色布裤和布鞋,独自站在路边,与身后吵杂的人堆比起来,她显得十分落寞孤独。
一看到凯的车开近,她便忙迎了过来。凯和她打了声招呼便和阿青把后备箱的西搬进去,三婶看着慧珍怀里软糯糯地婴孩,原伤感的心情此时好了不少。
“哎哟,静宜出生后我还是头一回见她,长得真好看!”她一会儿看看慧珍一会儿看看静宜,用手摸摸静宜的脸道:“像你多点,长大一定也是个美人!”
三婶是除姑妈之外最疼慧珍的,看她那么早起来帮忙打点就知道,她还没从失去老姐妹的悲伤中走出来。
“三婶,你抱抱静宜吧!”
“哎,好,婆婆抱抱哦!”三婶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微一叹息,感慨地:“哎,要是你姑妈在就好了,她看你过得好,一定乐坏了。”三婶眼中闪烁着泪花,鼻子一抽一抽的:“她这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我一想到,她到死才风光一把,真是心酸不已,所以慧珍啊,你一定要过得幸福,这样你姑妈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她抓着慧珍的手细细叮嘱,字字恳切。
慧珍望向自家门口,里面热闹一片。她没进去,祭典就不会开始,里面那几个念经超度的和尚以及丧仪公司的其他人都在闲聊着,笑声话声不绝于耳。想当年她家门庭是何等冷落,如今这番景象是倚赖许家才有的。
她抿嘴点头,心里却想: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好了,就不用嫁人,可以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片天,也能一直守在姑妈身边。若我是男人,我定爱的由始至终,绝不会三心二意!
姑妈的灵位和遗照就摆在大厅中间,祭品摆满了两张供桌,烤猪,烤鸭,熟鸡,素菜三盘,米酒三杯,米饭三碗,香炉插满了香,凯跪在地上头系白布正在烧纸。
慧珍抱着孩子跪在中间,阿青跪在左边代替慧珍烧纸。
和尚们开始念经超度,火光映在慧珍脸上,她眼中的泪花格外晶莹,整张脸不一会儿就微微发红。她双眼紧盯着供桌上姑妈的遗像,往事历历在目,她的视线却来模糊。
她什么也不敢,那些藏在心底的心酸苦楚她连在心里也不敢默念,她不希望姑妈以为她过得不好,只在心里一个劲着:姑妈,您放心,我过得很好,凯对我很好,他家人对我很好,我真的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