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再次震惊,三观完被刷新了。许安宁努嘴一笑,道:“这面是我疏漏了,那么你认为,这五年应该值多少钱呢?”
商量的口气,侮辱的意味。曾秀茹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活了大半辈子因穷被人看不起过轻视过,却从未被人这样羞辱过。船已经开了,要下船是不能了,反正许家那么有钱,反正慧珍那么没良心,不要白不要,人家又不会谢你。
当下两个食指交叉,摆出一个“十”字,道:“十万,从今往后我和她和你们家再没瓜葛,就是远远在路上看见了,我也躲起来。”二十万是不可能了,十万应该可以吧?再多要,只怕许家也不会给。
慧珍双眉一皱,怒的站起来应道:“这笔钱你也有脸要?又不是你一个人带的我!爸爸打工赚钱,家里还有姑妈和爷爷呢!”
“你姑妈当时病恹恹的怎么带你!你爷爷要下田,我背着你洗衣做饭,难道就不辛苦吗!”曾秀茹冷笑:“你要不信可以问问你那个三婶,是不是我带的你!”
“好,既然你要算,那爷爷爸爸这么多年来供你吃穿怎么算!”
“你爸娶了我,我替他生了你,他难道不该供我吃穿吗?要知道,你可不是跟我姓,你是姓姚的!你嫁人的礼我都没收呢!”得理直气壮,毫不脸红。
柴嫣然强忍着上去打人的冲动,化愤怒为冷笑:“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人。”
“既然要断绝往来,当然要断个干净。她无情就别怪我无义!”曾秀茹恨慧珍恨得咬牙切齿,谁家生女儿生了这么不孝的?曾家庄她一个亲戚,生了四五个女儿,养不起送人两个,人家嫁人了回来不知道多孝顺,哪像这么没良心的!妈低声下气来认她不领情,还想一分钱不给让她走人,算盘打的忒响!许家反正那么多钱。给自己妈点会死吗!
“老爷,金律师来了!”里头在开会,阿军不敢随便放人进来,金律师还在大门外等着。
“请他进来。”许安宁。
金蓝穿着一身黑色条纹西装,手提公包,年纪大概三十五岁上下,面带职业性的微笑,举手投足间很有风度,是许安宁的客户之一。许安宁这人,什么样的人他都愿意打交道,总有用的上人家的一天。看看,这会儿不是用到了?
人是刘妈打电话叫来的,事情是一早好的。
“金律师,请坐。西都带来了吗?”许安宁问。
“是的。”金蓝在许安宁对面的布墩坐下,从公包拿出两张纸递给许安宁,“内容按您的吩咐写的。”
“你认识字吗?”许安宁问曾秀茹。
曾秀茹有些窘,低低道:“只会写名字。”
“会写名字就够了。”许安宁将两张纸一张给慧珍,一张给曾秀茹。柴嫣然凑上来想看却落了个空,无奈,只得等慧珍看完再看她的。
慧珍接过纸张,凯婧立马凑上来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切结书三字,上面详细写了慧珍支付多少金额给曾秀茹,两人从此断绝关系之类云云。日期和签名栏、公证人处还是空的,一旦签了这个,她和曾秀茹就在无瓜葛,以后就是在路上看见曾秀茹晕倒她不去帮忙也没人敢什么。
曾秀茹没读过书,压根不知道上面写的啥,金蓝很敬业的一一介绍了。曾秀茹心里不禁捏了把汗,许安宁这是要绝她的后路啊!以后就再也不能找理由来要钱了!果然是老狐狸!
看曾秀茹犹豫不定的表情,许安宁补充道:“曾女士,十万块钱我是断断拿不出来的,而且你拿所谓的五年抚养,在我看来并不值五万,甚至一不值。”曾秀茹立时就要反驳,许安宁抬手制止,又道:“不过我这人最喜欢做善事,你的家境情况我也了解过了,十万是没有的,我最多给你八万。”
“一不值?”曾秀茹蹙眉反问,一口气憋在胸口就要把人气炸。
许安宁点头,漫不经心地在两张纸的金额处写上八万元三个字,应道:“是的,如果你不要,也不打紧。反正这八万块钱,我有的是花的所在。”
所谓花的所在究竟是何所在,曾秀茹心里清楚的很。要么就是和她斗到底,要么就是让人搞曾春年父子俩,许安宁刚不是了吗,已经把她的家底了解清楚了,而他也确实有这个事和胆识。
把麻烦的事简单化,这是律师最乐意做的事。金蓝微笑着将布墩挪了挪,凑近曾秀茹跟前,劝道:“曾女士,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语声款款,笑容温和,不过曾秀茹对金蓝可没什么好感,只白了他一眼不接话。在她看来,金蓝是许安宁的人,他自然要为许安宁谋福利而不是为她。
金蓝也不气馁,低低补充道:“论财势,你是斗不过许家的,何不拿了钱两下相安?”然后坐直身子,若无其事地整理领带。最后这句话虽音量不高,在场的人却听进去了。
他们这是威逼!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家里等着钱总,论起来,也确实斗不过许安宁。就算她叫记者来把这事登上报纸,凭许安宁的财力一样有事压下来。况且,这事自己也多少有些理亏。
只是八万块,也忒少了吧!医生了,曾春年的医药费起码十万打底!曾有旺怎么办?家里的房子怎么办?头疼!
曾秀茹把目光抛向慧珍,后者则是一脸冷漠。慧珍明白,这八万块钱对许家来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可对她来,压力却重过泰山。钱债易还,人情债难还。自己欠许家的已是来多,往后,她是否再也无权要求与凯夫妻平等?如别人一样做个“正常”的儿媳妇?妻子?
“好,我签!”
金蓝立即将笔奉上,曾秀茹气冲冲接过,按着金蓝的指示在纸上签了字。
明面上一派利落,她心里对慧珍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的。只是这些许少的可怜的亏欠,很快就被曾春年的病和曾有旺的前程的焦虑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