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的法,据这一夜,百鬼夜行,万事禁忌,就连话也要谨言慎行。
但在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鬼神,而是人心。有句老话:暴风雨来临前,世界总是宁静美好的。人在死之前都会回光返照。
要这阵子最顺的只怕谁也比不上凯,相比他的容光焕发,许安宁进门就一副死了家的衰样。
“爸,怎么了?”凯得意洋洋的叉了块苹果往嘴里送,不知怎的,见许安宁这副落魄的样子他竟有种胜利的快感。李娇前阵子又给他介绍了个客户,叫什么李美芳姐,听名字以为是美女,去了才知道是个戴着眼镜孩子都能叫叔叔的中年妇女,而是屁事颇多,应该是头一回买古董,谨慎的不行。问了又问,思考了又思考,这都半个月了,终于在今天谈妥了,大后天上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要的是一副价值一百零八万的画。凯原的叫价是一百二十万,硬生生被砍了下来。看来女人就是比男人难对付,想当初那个董老板可比她爽快多了。
到董老板,前些天凯赢走他将近二十万,也不知现在怎样了,要是给他老婆岳父知道肯定被骂的狗血淋头吧?
想到这凯又是发得意,看来没个有钱的岳父也是有好处的,而他的好处更大,连岳父都没有,不但逢年过节的礼和电话省了,就是吵了架老婆也没娘家上门挑事。
许安宁闷着头进来,瞅见凯在家还歪着嘴角看他,这副张狂的模样瞬间激起许安宁的怒火,公包一扔,话都还没就四处找扁担扬言要打死这个不孝子。
富人家哪来的扁担?于是他顺手就抢过正在厨房扫地的阿青的扫把,怒气冲冲的就奔着凯杀去。
柴嫣然大惊失色,赶忙冲上去拦住许安宁,急急喊道:“你这是干嘛,扫把打人会衰三年的!那可是你儿子!”凯也吓到了,许安宁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怎么今天一回来就跟吃了炸药似的?掰掰手指,他总共也才了几个字,不至于吧?
许安宁用力一推,柴嫣然摔倒在沙发上,许安宁没半分心疼还额外补了一脚,痛骂道:“我慈母多败儿你偏不信,现在惹出祸来了吧!”
不待柴嫣然爬起来他就又奔着凯去了,凯吃了好几棒子愣是不敢还手,只得一个劲躲西窜,连连求饶,好不狼狈。
佣人们都围在偏厅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人敢上去分开他们。要知道,许安宁平时是最和气的,如今这般杀红了眼,任谁见了都会害怕。
慧珍才哄静宜睡下,保温壶里没热水了也没人上来加,就想着自己下楼去。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闹哄哄的一片掺杂,柴嫣然的哭喊声,凯悲惨的求饶声,许安宁充满愤恨的叫骂声和脚步声,淹没了佣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爸,你怎么了,有话好好啊!”慧珍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楼拦在许安宁面前,许安宁气的失去理智,一棒子下去,慧珍捂着右臂一声惨叫,他这才惊觉自己打错了人,而凯,就站在离慧珍三步远的地。怕许安宁又突然发疯打他并不敢上前,只焦急的站在那里一脸窘迫和不明所以。
柴嫣然哭着扑到慧珍身边,泪流满面地叫道:“慧珍啊,你公公疯了!一进门就打我们母子俩!我们做错了什么啊!天哪!”
“你还有脸哭诉!”许安宁抓住柴嫣然的手用力把她推到一边,转身对佣人们叫道:“看什么看!还不扶少奶奶去包扎再把客厅收拾收拾!”
刘妈扶着慧珍下去了,凯也被打了好几处疼愣是不敢吭声也不敢动,许安宁喝道:“除了打女人花天酒地什么都不会,老婆受伤了也不敢上来帮忙,你就这点出息!”
“你要打他他哪敢过来!”柴嫣然自是帮着儿子的,没人注意到慧珍疼的脸色惨白,泪水都流出来了。
医生批准她出院,可没她胎像百分百稳定了,即使回家,她也是一天到晚卧在床上。孩子照旧由刘妈负责,她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没起床过。
收拾完毕,客厅只剩他们四人,许安宁猛抽了六根烟喝了三大杯浓茶,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今天上午,他才到店里就接到法院的传票,自己的古董行,无端端被一个叫董金峰的人告了,原因是以次充好。
凯心里一咯噔,仿佛被人扔进冰窖,冷的他直打寒颤。
董金峰,不就是那个董老板吗?从许安宁拿出的件来看,董金峰共请了三个阳江市有名的古董鉴定行家进行鉴定,结果均为高仿品,市场价不超过三万。
许安宁从没卖过高仿品,除非顾客要求。于是他私底下约见了这个董金峰,董金峰拿出当初凯开给他的收据,上面不但有凯的亲笔签名,还有许家古董行专用的印章。
“我来要求要发票的,贵公子,以你们家的招牌收据一样奏效,我就信了。”这是董金峰的原话。
之后许安宁又叫来金律师,把凯的字迹拿来对比,是出自凯的手没错。也就是,凯亲手把高仿品当真品卖给了董金峰。
许安宁在阳江市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一个信字,假一赔十的招牌不是谁都敢做的,而许安宁就敢。
如今董金峰连私下解决的机会也不给许安宁,直接就告上法院,明他心里一定愤恨至极。往深处追究才知道,董金峰是一家电子厂的老板,靠老婆才发家致富的,而这个瓷瓶是他送给岳父的寿礼。上礼拜凯赢走人家将近二十万,为了填补这个空缺而不被老婆岳父发现,他便打算卖掉这个瓷瓶,再买个高仿的放家里。
“古董嘛,就是摆来看的,又不是攀比,谁会有心思管你这是真的假的?我就是气愤你儿子欺骗我赢走我的钱临了了还侮辱我!”董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