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看着戒指,虽然喜欢,却还不太敢买。
毕竟赵进明过,这年月,金银不能买卖,让人知道了,是犯法的。
可是主人家十分期待的看着秦凝,秦凝又确实喜欢,便出了十块钱给买下来了,这个价钱是很高了,但秦凝想的是,毕竟人家是想买米给孩子吃的,她吃亏些就吃亏些好了。
主人特别高兴,拿了钱,直她比别人出的价高。
秦凝一听这话倒是来了兴致:“大叔,还有别人来收戒指啊?”
“有的。就是久久才会来一次。”
“人家怎么收的?”
“就是像你们这样问的啊,也是有没有旧货卖,上回我家一个银手炉卖给他了。”
“呃……那,手炉你还有吗?”
“手炉没有了。不过你出的价高,你看我家有个银链子你要不要?”
主人又进屋子里,拿出一个银项链来。
项链整体是银的,链子部分没什么可了,就是挺粗;但下面的挂件很特别,呈圆形,正面刻着蝙蝠等吉利图案,后面是算盘、宝剑、书籍等代表才艺的纹样,最底端还挂着色流苏,整个一电视《红楼梦》里那块宝玉的样儿。
这些纯手工的西,可真是好看啊!
秦凝一边感叹着,一边:“你这个卖多少钱?”
主人眼睛转了好几圈,有些忐忑的:“六十……行吗?”
秦凝想了想,担心自己太过爽快的买下来总是不好,正要还一下价,成屹峰把钱递了过去:“行,我老婆喜欢,那我们就买了。”
等从人家里出来,秦凝就掏钱给成屹峰:“哥,这个我是买给七斤的,不该你付钱,钱你拿着。”
“买给七斤,也可以我付钱啊。快收回去。你这么见外,我可不高兴了。”
“哥,不是这样的。这个不是见外,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不能让你花钱。”
“你不用在意,等我们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你跟我较真做什么?”
“那也等结婚后再。”
两人僵持了半天,最后,秦凝把钱硬塞给成屹峰,成屹峰还特别不高兴,半天没出声,回家路上开车也不出声。
秦凝还得跟他解释:
“哥,你别生气了,你看你从苏瑞那儿买戒指给我,我不会给你钱,对吧?你买郭军义拿回来的箱子和椅子,我不是也接受了吗?你给我的礼物我收下,但这个是我想送给七斤,属于我自己的事,所以不能要你付钱。”
成屹峰更不高兴了:“什么叫你自己的事?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你就非得要跟我较真。”
“不是这样的。哥,这个事,不单单是钱的事,你把车停一下,我们好好。”
成屹峰看她一眼,很不高兴的在路边停下车。
“呵呵。”秦凝看着他那皱眉撅嘴的样子还笑呢,:
“好,那要是按照你刚才的,你的钱就是我的钱,那以后,你所有的钱部归我,你要花任何一分钱,你都得问过我,不然我不高兴。别急着回答,听清楚,是部哦!每一分每一毛的意思,你愿意吗?”
成屹峰来急着回答,嘴张了张:“我……”
但秦凝伸着手指制止他,特别强调是每一分是时候,成屹峰顿了顿,长睫毛轻眨:“我当然愿意部给你,但是,你也总要给我留点吧,零花钱什么的,对吧?”
秦凝笑着,眼里都是戏谑的看着他:“可是,为什么要有零花钱呢?男人嘛,吃饱穿暖不就行了。”
成屹峰心惶惶的看她:“呃,这个,凝……那总也有我自己想买的西吧?或者同事们打个牙祭什么的,对不?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
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秦凝看着真是笑得不行,在副驾驶位上晃了几晃,才认真的:
“对的,一定得留点。钱得留点,因为总有你自己想买的西;时间也得留点,因为总有你自己想处理的事;思想上也得留点余地,因为总有你自己想坚持的观念。我们不能让对一点余地都没有。
比如,今天我喜欢这个银链子,是我想自己做的事,不是非要你参与的,所以不用你买。这个不是我要跟你较真,就只是我想自己做的意思。”
成屹峰看着她,看着她,忽然伸手把她拉过来抱紧:“我明白了。你,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但你又是对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秦凝推推他:“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我想到一个事,就是我们在洋人家里求婚那个事。斯蒂夫跟我,求婚,单膝跪着,就是放下部分的自我。这个话,我品味了好久,今天我又明白更多。你看,他的是部分自我,不是部自我。这个,跟你刚才的,是一样的,对吧?”
“嗯……是一样的,哦,不,我现在觉得,你的解释更对一些。你讲的比我好。”
“哈,你哄我呢吧?不过,真高兴啊!凝!跟你在一起,我真高兴!”
成屹峰把秦凝紧紧搂在怀里,心里的满足简直无法言喻。
日子,就这么快乐而满足的过了三天,他们自己玩了一天,带着任贵均玩了两天,每个人都挺高兴的。
有人却不高兴了,非常不高兴。
陆水芬都气哭了,在丈夫面前落眼泪:
“你看看你这个侄子,我好心好意让他带对象来吃饭,他却这样对我们!我当伯娘的前后去找了他五次,不是跟我呛声,就是见不着人影,最后连任贵均也不在家,我去秦阿南家找,秦阿南还给我白眼呢!这像话吗?”
成家大伯板着脸,眼里都是恼怒,:“那我来去找!我去骂他!个臭子,我就不信管不了他!”
陆水芬不哭了,却又摆手:
“不行的,你去骂是不行的,他现在只觉得对象好,对象撺掇一句他当圣旨呢,你骂了他,他回家不知道怎么跟老二夫妻俩我们呢!”
立刻,成家大伯从陆水芬话里找到了一个既可以摘出自己,又可以怪罪成屹峰的事:
“对象对象,来就不该找个这里乡下的嘛!也是奇怪的,老二那么厉害才出去的,结果子孙没出息,还跑回来找个乡下的,竟然还要到乡下来结婚,真是成家的脸都要给他丢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二在外头混的不好呢!”
陆水芬一拍大腿,加入讨伐:
“就是呀!外路的就找外路的结婚嘛,找什么乡下的!要不是以前房秀娟了这个事,玉屏他们也不会想要让我去媒,现在媒不上,竟然还要跑回来老家结婚,笑死人了,他们在我们这边结了婚,那今后这房子怎么办?算老二家的还是算我们的?哼!反正这个事情有得麻烦呢!”
“有什么麻烦的?反正我们不让他们在我们这边结婚!”
“可是,那间房……”
“不给!老二都没有跟我们要,我们为什么要给?”
两人沉默片刻,陆水芬看着男人的脸色,眼里是恶毒的光:“不给回,就是我们的错了,不如,让他们结不成婚,不就没我们的事了吗?”
成家大伯用一种恼恨又狐疑的目光看陆水芬半天,十分威严的吩咐下来:
“你去!你打个电话给任阿山,把这次这个事跟她,秦凝那种没礼貌的细娘,怎么能当成家的媳妇呢?就我的,不要了!”
“唉呀,我们也不用这个,就那个细娘因为跟人家抢对象,人家要放火烧死她,连累屹峰也烫伤了,你看任阿山还要不要!”
成家大伯昏黄的眼珠子一亮:“哦,抢对象?有那回事?”
陆水芬大力撇嘴:“我不是去打听过的嘛,那个秦凝隔壁人家的,估计不会错的,你看那细娘长得那么标致,肯定勾人啊!这种事难免!”
“竟然还有这个事,你怎么不早,早了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就该骂她啊!”
“唉,你只不过拿手指指指她呢,成屹峰就发火了,我们还是先别得罪成屹峰的好,反正跟任阿山比较好嘛!”
“那,让儿子过来写信。”
“写信……这个,好像成屹峰快回去了,要是信给成屹峰接了呢?打电话比较稳妥吧?”
“好,打电话。就跟任阿山,快,把我那记电话号码的子找出来,明天你就去邮局打,哎哟,上回我们打电话还是六年前为了借钱的事儿呢,打电话贵呢,又得花我们钱……”
秦凝自然算不出人家背后对她的算计,今天虽然不出去玩,但她还是起了个大早,穿好衣服就出去,把院门打开了。
不一会儿,院门上轻轻敲了敲,院子里便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
秦凝正在水缸边舀水下锅,没出去,只要佐罗没叫唤,进来的一定是熟人,况且她知道是谁。
果然,灶间门口响起一声:“表妹,早,你,帮我看看,行,行吗?”
秦凝一抬头,便看见郭军义穿一身簇新的藏青色衣服站在那儿,这是前一日成屹峰让他去供销社买的。
他身材壮实,特特的理了发、刮了胡子,再穿了新衣服,倒也称得上相貌堂堂。
只是他的手不断的扯着衣服,黑黑的脸膛有点红,始终不敢抬头。
秦凝走过去,上上下下看几眼,:“穿了新衣服,该高兴啊,你怎么倒像是很痛苦啊?”
郭军义尴尬的笑:“我,我担心……”
秦凝摆摆手:“该的我都和你了。你担心来担心去,事情也不过两个结果,要么成要么不成。可不管成不成的,也不是今天呀!”
“不是,我担心,英她……不理我。”
“她要是不理你,你还去吗?”
“去!”
“那不就结了。行了,你先回你屋去吧,我看她一会儿要来了。”
郭军义挠着头,紧张忐忑的走了。
今天是好的、赵进明来送项月英和郭军义去沪上编织横机的日子。
秦凝随便的煮了点西吃,外头便响起了项月英的声音:“凝妹妹,妹妹,我来了。”
秦凝迎出去,见项月英也穿了一声簇新的衣服,上身是见藕荷色的罩衫,下身是条深蓝色的裤子。
项月英的长辫子垂在两边,笑容里是满满的兴奋,一眼看去,尽是青春的美好。
秦凝:“四姐今天真好看呢,特意做新衣服了?”
项月英笑着走进来:“是啊,我娘,我这可是去沪上,穿得太破,让沪上人笑话咱们乡下人,再了,不能给你丢脸嘛。”
秦凝也笑:“嗐,沪上人,看谁都是乡下人,没关系,反正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乡下人。你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个卡车没有?”
“有,一个蓝色的卡车。”
“哦,我契爹来了,那快走吧,路上好几个时呢。”
“哎,不是还有一个人吗?还没有来吗?”
“我们先走,他一会儿来。”
秦凝脚步不停的往外走,项月英只好跟上来。
其实秦凝心里也有些忐忑,感情的事,可实在不好啊,她也做好了项月英看见郭军义、最后不愿意去沪上的准备,如果那样,就让郭军义别去了,也是郭军义该回家的时候了。
然而,两人从秦凝家院墙门出来,项月英的眼睛就往猪棚那边看过去。
猪棚门虚掩着,因为门口向西,此时那边光线不足,从秦凝两人的角度看过去,其实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但秦凝知道,郭军义肯定在里头看着呢。
走过了猪棚,项月英忽然问:“那个人,还在?”
秦凝只当听不懂:“哪个人?你谁?”
项月英顿了一会儿:“郭军义啊。他,还住在里头吗?”
秦凝叹了一声:“唉!好像要走了。”
项月英忽然停住脚步:“为什么?”
秦凝也停下,冲她笑笑:“你关心他啊?”
项月英脸色就有点尴尬,又走起来,低低的嘟囔一声:“我才不关心他。”
秦凝憋住笑,看着她:“听,前几天,他帮我去你家给舅舅传话,他喊你英啦?”
项月英的脸腾的红了,低着头,脚步加快了:“你听谁的呀!哎呀,快走吧,不是路上好几个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