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不是挺好的吗?”,陈倬拿过了向阳手里的西,嘴里接着道,“我们担心一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不是应该很轻松吗?”
“嗯…确实是…现在才知道,其实瞎操心也是个…”
向阳点头道,只要没发生太激烈的事情就好。而当第一眼都对对比较顺眼和满意的时候,后面就算发生了什么也可以勉强忍忍。
哎…反正…都挺好的!!
余慧是个急脾气,嘴也毒辣,但今天一整天下来,向阳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真的很刻意得让自己看起来很温和可亲。
总体来,向阳还算满意…
但陈倬爸爸可能身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在这里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和向立武坐着的时候,都是问一句答一句,没问就不开口。
偶尔主动的一句,也是冷到不行,让向立武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捧场。
几个回合下来,向立武觉得无趣,也就自己喝着自己的茶,看着对面女人们聊得热火朝天,等陈倬从外面接电话进来,才敞开了和陈倬侃天侃地…
勉勉强强抚慰了一下他那憋坏的老心脏。
虽然是除夕,但向天还是很忙,直到下午要去饭店的时候他才回来。因为家里人对于向天的事情很少过问,所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对于他这种位置的人,理解度也是挺高的,也就没什么。
向天和陈倬爸妈打了招呼,然后上去收拾自己,下来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两家人加起来还凑不齐一个十十美的数字,连两张车都塞不满,最后的人员安排是把向阳放到了陈倬车上。
向天的车跟在后面…
向立武看着前面的车,莫名的叹了口气,然后道,“陈倬跟他爸爸很不一样呢,但有一点倒是相似,那就是都看着挺稳重的…”
看着挺稳重?
向天一听,细细想了一下,忽然觉得好笑,回道,“是来就稳重,陈倬要是急性子乱窜的人,也走不到今天。他能有这样的性子,家庭也肯定影响挺大的!”
“不不不…影响不大…完不大!!”,向立武摆手,“真的太闷了,那个人…跟陈倬一点儿都不像…”
“啊?!”
向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爸的意思是,陈倬他爸这个人,过于沉默…”,余慧补道。
前面两人在厨房里碰面了几句悄悄话,向立武很直接的跟她抱怨了几句。余慧觉得,以向立武的性子,没忍住就明问题很大。
“这个人啊…跟他那么待着,都会觉得抑郁,以前听向阳提过一句陈倬和他爸爸关系不好,那时候还想着,父子间不存在什么隔夜仇,但现在看看…这种性子的人啊…别隔夜啊…就算一个轮回了,也会记得那个疙瘩!”,向立武又了一句。
向天听着,听出了那么一点儿味来了,因为他知道向立武极少会去请评价他人,更何况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可这次却不同了,一来就用“抑郁”这么深重的词语来形容…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风。
可能…可能是因为…对可能是自己未来的亲家,才微微有点儿苛刻吧!
向天这样想着!
但他没有接这话茬,因为,首先呢,今天他回来的晚,没有和陈倬爸爸接触过;其次呢,对是长辈!长辈评价长辈是一回事儿,但他们晚辈评价长辈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这得谨慎!
可他还是带着八卦的语气,问了一句,“陈倬跟他爸爸的关系为什么不好?”
“不知道…”,向立武摇头,偏头看向余慧,问道,“你知道吗?”
余慧一听,扯了扯眉,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是跟向阳一样的问题,但陈倬比向阳决绝,就弄得比较僵硬!”
哦…这样啊…向天点点头…
啧…怪不得呢…他当初就想着这两个人怎么能凑这么快,原来是有同病相怜之处!
啧…绝了!
***
可能是这几年,随着溪城的不断发展,有了很多市场需求,进而带动了很多产业,再进而吸引了很多非地人。
这些人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春节不能回家,而使得这种春节不休息的饭店也来多。
再者…现在很多人也倾向于除夕夜一家人在外面吃饭,舍去很多麻烦!
陈倬订的是溪城老店,口味一流,平常的时候人也热闹,但今天似乎更上一层楼!再加上迎合春节气氛,到处都布置成春节红,更显得红火。
向阳记得,陈倬和这家店的老板认识,所以订到的位置也是绝佳!
一个包间一张桌子,不大不,七个人坐下刚好合适,不太挤也不太空,刚好适合吃饭聊天。
聊南北不同,聊各自家长里短,聊自己的儿女!
陈倬妈妈,“我一直很羡慕像你家这种儿女双的家庭,特别是陈倬不在家这几年,总想着要是有个女儿陪在自己身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个老人家孤苦伶仃的。”
向阳妈妈一听,转头看了一眼向阳,然后立马摆手回道,“你别想着姑娘家就不折腾了,姑娘家折腾起来比儿子还来劲儿,当初我想着还不如的时候就把她掐死呢!
这女儿啊…终究是女人,女人就比较感性,也容易没脑子,容易被骗…
所以啊…你不要想着姑娘都是贴心的棉袄,有的可能是你夏天里的军大衣。闷不死你就把你往死里闷的那种!”
这话一出,向阳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踹了一脚余慧,让她嘴下留情。
哪里有自己的妈拆自己女儿的台的道理?
虽然…虽然…的也没错…但也…也不能在陈倬爸妈面前这么。
向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因为以前她虽然跟聂玮旭好了那么多年,但一直没有真正考虑过结婚这个问题,两的家长也离得远,再加上家里当时对于聂玮旭的态度不怎么好,也就没想过让双家长见面,自然也就没有这面的经验。
所以她现在只能暗戳戳的看着余慧,希望可以到此为止。
但可惜…余慧并没有,她往桌子底下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抬头,接着道,“这人老了,就经常会想起儿女债这个西。那时候我老想着,是不是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天大的孽,这辈子才给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折腾我、让我生不如死!
可是后来,向阳回来了,慢慢的…我也想通了一些问题,这当儿女的也不容易…”
到这里,余慧停了一下,看了眼向天,又看了眼陈倬,最后眼光落在了向阳身上,她轻吐了口气,柔声道,“他们的时候,我们做大人的会因为他们一次考试发挥失常,而劈头盖脸的骂;
等他们要上大了,又对他们的校和的专业指手画脚,这专业不被看好、没前途、不好就业,却从来不问他们喜欢什么…;
等他们毕业了,是真真正正的独立的大人了,可以放开一切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西,可我们又开始怨他们不顾家里的老人,一心只想着往外面跑;
最后的最后…可能还会干预他们的婚姻大事…干预他们生儿育儿…
然后…然后永无止境下去!
想想过去的那几年里,我怨向阳,恨不能掐死她。但想通一些事情之后,就开始慢慢释怀,甚至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到这里…余慧的话锋忽然一转,向阳刚刚埋得低低的头,缓缓的抬了起来,愣愣的看着余慧…
“你她一个姑娘家,自己在外面闯着,我们不能帮她做什么就算了,还冷言冷语,一个劲儿的怨她、恨她,谴责她做的种种不对,以至于让她什么都不敢跟我们,受苦受难受委屈都自己吞下去。
孤立无援…
可回头想想…她又做错了什么?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没听我们的话,没专注于我们的安排,这不是大错,何至于此?
多么浅显的道理啊。
我们活了一辈子!明白很多道理,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道活的舒服自在最重要,更知道一把年纪了,该多宽容别人。
可这份宽容,我们没能用在自己儿女身上。到了自己的儿女身上,就不能这么通透了下去,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是你的儿女,是你喂大养大的,就想着一定要听自己的话?
可到底…他们是人不是?怎么可能事事都顺着你?到底,他们过得好不就是最大的安慰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按着我们当父母的心来呢?你…是不是?”
最后余慧转头,认真的看着余慧问道。
余慧一下子答不上来,停了几秒,才慢慢回道,“是…确实…有些时候,是我们做父母的太霸道,总想着孩子能顺着自己,却不想着站在孩子的角度考虑一下!”
到底…都自私了…所以,谁也不能去谴责谁!
余慧转头看了眼陈倬,在转向脸色又沉了几分的陈发,摇了摇头,没再什么,只低头吃自己的西!
饭才吃到一半,气氛就有些闷了。因为余慧的话,让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起伏。
余慧自己也知道自己造成的,可她当时也没忍住,这些道理,其实她早就想通了,可是一直不出口。
她觉得对不起向阳,她想想那时候向阳因为分手跑回来都不敢跟他们实话就心疼。
她后来后悔了好久,她一直想跟向阳,可她的性格不允许她这么做。
但今天这个场合里,不知怎么的,就出来了!
可能…可能也是想给陈倬爸妈听吧…也许能感同身受,然后理解!
“爸妈…叔叔阿姨…我出去一趟!!”,向阳忽然出声,缓缓站起走了出去。
她胸口太闷,怕一直在里面待下去,会让他们看见她眼角的湿润。她快速的走出了包间,转进了卫生间,开了水龙头的冷水,用那冰冷刺骨的水泼在自己脸上。
向阳…她从来没有想过余慧会对不起她。
这句话不会让她开心,不会让她觉得轻松,反而让她觉得发的愧疚,更痛恨自己曾经作的孽。
向阳想…现在的陈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们即使有千万种理由为自己开脱,父母也有千万种让自己去原谅,甚至去反思。但他们曾经伤害过自己最亲的人,这个事实也不可否认。
既然不可否认,那他们配让自己的父母愧疚?
不配的!
向阳心口堵得难受,想压制住眼眶里蓄积的泪,但还是忍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沿着墙滑下去,蹲下抱着自己轰烈又压抑的哭着。
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千人嫌、万人谴的时候你不哭,孤立无援的时候你不哭,可却会因为对一句妥协让步的话而崩溃决堤!
而这个妥协让步、选择彻底原谅你的人,是自己的亲妈。向阳也想不哭,因为待会儿肿着眼睛不好交代,但她忍不住。
真的忍不住!!
哭了会儿,向阳忽然感觉到有只手轻轻的拍自己的背,向阳猛的抬头,看到来人,赶紧看了看四周,然后伸手推了一把,低低道,“向天…你疯了…这里是女厕所!!”
“怕什么,又不是没进过…”
向天坦然,大的时候,因为还没搞清楚校诡异的男女厕分配式,硬是稀里糊涂的在女厕所里蹲了十多分钟,出来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有生对着从女厕里走出来的他指指点点,他才恍然大悟!
那是他这辈子最丢脸的事情,但因为有了这种经历,现在进女厕所这种地,也没什么负担感!
向天叹了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抓住向阳的胳膊把她扶起来,嘴里缓缓道,“我知道你是被妈的话给感动到了,但你也应该明白妈的性子。她现在想得通是一回事情,等你再惹她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一般情况下是会被打回原型,所以…你其实不用感动得这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