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顾惜回顾家便频繁起来,纵仍不愿开口喊“妈”,但与沈秋兰也渐有交流了。
因她明白,即便心中有恨,可血浓于水,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不管她经历了什么,这个家依然是她看重的,依然是她内心深处的牵绊。
既然如此,为何不尝试着去释怀。
然而,她与沈秋兰的关系,其实是很脆弱的,因基础太差。
顾怡过年回家探亲,选了年初五,顺便也将顾惜从孔家借了出来。
蒋芳梅最近很勤于外出,似有自己丰富多的生活,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喜欢叫顾惜陪着了。
她也甚少这个家来冷清什么的。
加之,其实孔建国临终前对她千叮万嘱,顾惜永远是他们的女儿,她也将永远是顾家的孩子,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他有生之年看不到她与原生家庭和解多少有些遗憾及牵挂。
如果蒋芳梅不去促成,至少也别阻拦。
蒋芳梅经历了孔建国一事,其实很多事也都看开了些,不再像从前那样固执和好面子了,知道自己开心,比很多事情都重要。
因此,顾惜得以回顾家过年并住了两三天。
气氛是团结愉快的——在顾怡问她感情问题的之前。
“阿妹,你是不是已经在谈恋爱了?”顾怡问。不管顾惜如何收收埋埋,也瞒不过她的雪眼。
顾惜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顾怡,便犹豫地点了点头。
她在想,平时两姐妹有什么基上都私底下,这下不知为何她要当着家人的面。
沈秋兰便问:“谈多久了?”
“没多久。”顾惜含糊起来,感觉是挺久的,但细算,半年时间都没有。
“多大了?”沈秋兰都等不及顾怡来发问了。
“比我大四岁吧。”
“那还可以。哪里人啊?”沈秋兰问题连连,看得出来,她是真正关心的。
“潮汕人。”顾惜如实相告。
她只出这三个字,沈秋兰的脸色就变了。
原是笑着问的,现在的脸已经拉下来了,看得出来她在尽力控制自己,而后:“潮汕人,都很传统的喔,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顾惜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怎么这么片面?怎么可以一竹竿打死一船人?所有潮汕人都传统吗?我们村子里的人不是潮汕人吧?不也一样传统。”
“不是这样的,我见过很多的潮汕人,要不就是喜欢打老婆,要不就是非要生个儿子,而且要多生,重男轻女很严重的呢。”沈秋兰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深思熟虑。
顾惜一听这句话,就火了,她站起来,:“你这是地域歧视,你这是偏见,你只听到人家是哪里人,就给人贴这样或者那样的标签。再,要到重男轻女,恐怕连潮汕人都不如你吧?”一完,就去收拾西,直接出门去了。
这样一次谈话,闹得十分不愉快,两人不欢而散。
顾怡拉也拉不回来。
她摇了摇头,,她这个妹妹,看起来是柔弱的,凡事都能迁就人,也很懂事温婉,但其实内里却是牛一样的脾气。
回到家,沈秋兰低着头,又在哭了。
顾怡去安慰她,她:“她始终还是在怪我。”
顾惜回到孔家,心里也一直不好受,她在想,这位沈秋兰,几乎没有怎么对自己尽过做母亲的责任,现在却来管她交什么男朋友了?还带着如此的偏见。
这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愿意回顾家了。
沈秋兰让顾怡帮忙想想办法,调和一下。
终于,在顾恒生日那天,顾惜还是回去吃饭了。
关于顾惜男朋友的事情,沈秋兰一个字都不敢。
等顾惜回去了,她却发动大舅来当客。
大舅一打通顾惜的电话就:“顾惜啊,你最近工作怎样啦?”
扯了几句后,终于:“大舅身边真的很多潮汕人,不是偏见,相对来讲,他们传统的几率还是大一点的。我们做长辈的,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们村那个思敏,嫁给了潮汕人,生了男孩后,才发现原来人家有老婆的,只是借腹生子。还有,我以前和你爸在广州的时候,认识几个潮汕人,清一色大男人主义到不得了,不打老婆都已经算是好的了,你嫁去潮汕,语言又不通,风俗化又有差异,你怎么适应这些事情呢?女人在潮汕真的很没有地位的。”
大舅这些话,很明显是事先打过草稿的,而且,也很明显是沈秋兰叫他来服顾惜的。
沈秋兰现在完不敢自己吭声,什么都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又惹顾惜生气,只好借另外一张嘴来。
她曾找过顾怡,让她来自己妹妹,但是顾怡却不认同她的观点。
她只一句话:“只要那个男生对顾惜好,就可以了,其他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听着大舅在电话里一顿噼里啪啦,顾惜没有忍住要打断,:“我长大了,我自己会想的了,我也会看人的了,我相信我自己选的男人。大舅,您的好意我懂,但是,这种事情,我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大舅最后:“别的事我也不会多嘴,哪怕工作上,你没有听劝去当老师,我都不会什么,但是女人嫁错了,要回头真的很难的,你好好想一想吧。”
“大舅,人你都没有见过,只因为是潮汕人,你就一个劲地人家这不好那传统的,你会不会太过武断了呢?”顾惜。
“反正大舅要的都了,我不建议你们在一起。如果你觉得我们是有偏见的话,你也可以带他回来给我们看看。你是当局者迷。”
终于挂掉了大舅的电话。
回到家,却还有蒋芳梅这一关。
吃饭的时候,蒋芳梅开门见山:“听你拍拖了。”
听?听谁的?
顾惜不话,埋头继续吃饭。
不知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要排着队来反对她。
蒋芳梅很快又:“感情很深了吗?”
顾惜想了想,点头。
蒋芳梅试探性地问:“真不好好考虑一下?虽然现在只是拍拖,但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顾惜淡淡地:“这年代,谁敢什么一辈子呢?”
蒋芳梅又问:“非他不可了吗?”
顾惜认真想了想,:“不至于,但是,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呀,他对我很好。”
“现在还是热恋期吧,肯定对你好,以后就难了。”
“如果他都难的话,那么其他人一样也难呀。”顾惜想都没想就这话了。
“关键是,他是潮汕人。”蒋芳梅居然也一样的话。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