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终于找到了一份算是满意的工作,薪资不算高,但工作氛围不错。
如今有了一份差不多的ffer,顾惜就已经知足,实在不想再日复一日地找工作了。
只是上班了,顾惜要面对一个难题,她又得要重新检查了,很多检查都是工作日才能做的,无奈,只好请假。
但这才刚上班,都还没转正,就要想尽各种办法和借口请假出去检查。这真是一件苦差,你总不能告你上司,我是去做备孕检查吧,这样上司会怎么想?
至于工作上,再也什么要求,但求平稳,不讲发展。
这样不咸不淡的状态,又过了半年。
其实顾惜自己何尝不知道,她在事业上没有起色,并不能怪结婚早,也不能怪江川。
到底还是自己不争气,与人无尤。
假如是自己足够有事业心,那不管是否婚嫁,都能闯出点名堂来。
像顾怡,什么富足安稳,或者艰辛恶劣的环境都有,不也照样能拼杀?
确实是顾惜进取心不足,或者,她更愿意将心思放在情情爱爱这些毫无生产力还自损他耗的事情上。
有一天晚上,顾惜等到江川回家,:“我月经又来了。”语气中没有太多失望或者心灰意冷,只当是一句很寻常的话来。
江川也早已习以为常,轻轻“哦”了一声。
顾惜继续:“我所有检查都做过了,真的,反复做,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检查了,这道检查,如果不是走到最后一步,我都不会做的。”
江川问:“什么检查?”
“看输卵管是否堵塞。这项检查很伤,而且有副作用,很疼,所以我一直拖着迟迟没有做。但我觉得,我们无避孕都了两年多了,如果要有的话,早就有了,我实在不想等了。”
“那你计划接下来要怎么办?”江川去点烟,他最近抽烟来凶,喝酒也是。
“我打算,检查完输卵管后,如果没有问题,再尝试三个月,假如还不行的话,在做试管。如果输卵管有问题的话,那就直接做试管吧。”
“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为什么不直接做试管?非要去折腾做这道检查?”江川问。
顾惜低头:“因为做试管贵,因为痛,我不能一下子就去做。而且,我总觉得自己什么地有问题,查完输卵管,我会心安些瞑目些,我已经被备孕的事情折磨两年多了。”
江川对于试管婴儿的事情毫无了解,要不太忙,要不就没有怎么考虑过关心过。
“那好吧,你先去查输卵管吧。”
“你能陪我去吗?我很怕痛,我想有人陪。”顾惜是用征询的语气的。
“可以啊,什么时候?”
“两周后,这个时间,你大概可以预见未来工作,又有足够时间安排好工作。”顾惜都想好了。
“好。”江川满口答应。
“记得,一定要来陪我,我真的很怕痛,听那相当于是做手术,痛的话会很痛,我真的想你陪在我身边。”顾惜。
“好。”江川再次答应。
然而,等到去做检查前一天,江川:“我明天要出差,推不掉。”
“可你答应了陪我去的。”
“我也没办法,临时安排。”江川一脸无奈。
“是什么事情?”
“××山泉的投标,今年能不能完成目标,就看这一单了。”
“江总,你已经是整个公司的销售老大了,你完可以委派得力的人去啊。”江川事业上虽然诸多阻滞,但无论如何,他是步步高升,台阶来高了。
“他们没有权限报价。”
“那你可授权啊,给个底,实在不行,电话请示不行吗?”顾惜。
“你怎么就不体谅下支持下我的工作?你知道这个投标对我来多重要吗?”
顾惜黯然,不想再争了,:“我知道,我知道很重要,比我重要,很多事情对于你来,都比我重要。”着着,眼眶湿了。
女人就是这样,如果男人,我有件很重要的事,但我还是想陪你,这样的话,兴许她会,没事,你去。
但看到当事情有冲突,这个男人毫不犹豫就倾向于另外一件事,顾惜还是会心淡。
心淡归心淡,仍没有死心,内心还是寄望江川会改变主意。
但没有。
江川当夜就出发了。
顾惜忽而想起,刚在一起的时候,江川会推掉陪客户游玩,赶回来和她缠绵。
今非昔比,热恋期哪能用来相比?
但落差未免过大。
而最不该的是,自己居然还没有适应这种落差,自己对江川的要求和热忱居然没减反增。
次日,顾惜自己来到了医院。
原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也没有这么凄心,但江川食言没来,她多少不是滋味。
很巧合的是,她居然在医院见到自己的同桌章心颖。
那已经是许久都没有联系的好友了。
顾惜记得,那时候,自己刚刚转校,人生地不熟,黝黑皮肤,一口乡音,成绩落后,见识浅窄,与这个城市和这个校格格不入。
她很记得第一天走到课室,老师问谁人愿意和顾惜成为同桌。
没人吭声,顾惜站在原地,连看都不敢看这群人,见毫无动静,她以为自己遭人嫌弃,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干嘛要面对这种窘困?
是章心颖举起手来,:“我。”
顾惜抬起头来看她,如同看再造恩人一样。
章心颖一头短发,年纪已经眉清目秀,戴着一副眼镜。
后来才知道,她是这个班的班长,成绩优异,是太阳,很受欢迎,也有威信。
顾惜觉得能和她成为同桌简直是三生有幸。
她们上到了初中仍然同一个班,只是不再是同桌。
后来,两人没有考上同一个高中,也没有考同一所校,那么多年来,渐渐疏于联系。
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地见回老友。而更为难得的是,两人一见面就立马重新熟络,完没有生分的感觉。
缘分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两人坐在医院长椅上聊天,章心颖叫顾惜先去排队拿号,她似乎已经对这家医院很熟悉了。
拿完号,章心颖陪着顾惜坐在候诊区,:“我已经结婚5年了,没有孩,这次来,是打算做试管婴儿的。”
当年觉得遇到章心颖如同遇到恩人,此刻遇到她,又觉得是遇到知音,顾惜:“我结婚两三年了,一直都很努力要孩,一直都没有,什么毛病都检查不出来,但就是一直要不到。”
章心颖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呢,你的苦我都知道,毕竟,我都五年了,这五年来,看着身边一个个都做妈妈了,有些都有二胎了,我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也急过的。”
两人相互交流近况和备孕心得,顾惜发现,难得的是,章心颖虽然口中有艰辛道出,但她丝毫没有怨言。
顾惜佩服:“我一直很佩服你,你一向乐观,一向不指责不埋怨,真的是个人才。”
“埋怨指责也没用。”
“是你老公也做得很好,至少他会配合吧,而我?哈哈,明明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感觉一路来都是我自己在单打独斗。就像今天,原早就约好了他陪我来,了我很怕,想他陪,但他还是出差了。”顾惜语气灰淡。
章心颖拍了拍顾惜肩膀,:“男人工作压力大,有时候很难兼顾的。没事的,输卵管检查而已,我这不就可以陪你吗?”
“你呢,你这轮检查完,就开始做试管了吧?”
章心颖点头。
“你老公呢?”
“他也忙,他送我来之后去忙了,等会来接我,我们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好呀好呀,你老公对你还是蛮上心的。”
“哎,男人嘛,结婚几年了,难免会有惰性了,有时候,我们不能要求那么多,自己累,他也累,差不多,就得了。”章心颖有自己高见。
确实是有些人有这样的大智大慧的,但在这一科目上,顾惜现在还没入门。
“实不相瞒,他这次没来,我真的有点死心了,我甚至也想放弃了,我不知道自己一头热那么积极要生孩子干什么?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让我这样做。我最后还是决定来,是想着走了那么远了,不管如何,把最后一步走完吧。”
“哎,傻,不要轻易提离婚,离婚这些事,提着提着就成真了,现在的人,经不住事的,好好珍惜,多想想对身上优点,谁没个缺点?相互包容才是。”章心颖的话简直就是鸡汤。
如果她不是已经结婚,顾惜会直接反驳她。
但很显然,她是处理得很好的,她有高情商,想得开,不会像顾惜这样,捉着一点事就揪着不放,或者,她适合婚姻。
“顾惜。”终于,医生叫号了。
顾惜紧握章心颖双手,:“我怕。”
“怕什么?不怕的,很快就过的,我在外面等你,别怕。”章心颖总是能给到顾惜支持,而且她的话有力量。
顾惜进去了,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她记得,自己的时候排队打针,也是这种心理。
检查输卵管比打针难受多了,顾惜这次更加紧张害怕。
而且,给自己检查的居然是男医生,她心理有点崩溃,那是如此如此私密和羞耻的检查。
医生看到顾惜很介意这事,:“我给你换个女医生来吧,但是依旧需要我从旁协助,你不要太大心理压力,我们是医生,我们是专业的,这只是一项检查,其他的你不用想。”
顾惜忙:“谢谢谢谢,会不会很痛?”
“可能会,这痛就像痛经一样,可能会更痛,但是很快的,你相信我们,不会有事的。”医生柔声安慰到。
他实在是看出了顾惜的焦虑和害怕,于是一直在尽量不正视什么,而且一直和她闲聊来分散她注意力。
顾惜知道,对于医生来,这点事根不算事,就算是事,也是见惯不怪了,所以很多医生麻木,脾气不好,顾惜是可以理解的。
可贵的是,这位医生十分暖心,他一直在做心理疏导,很轻松很不着痕迹地和顾惜闲聊,中间还穿插几句:“痛吗?”
顾惜:“痛。”
“很快了。通完液就好了,真的很快的,信我。”他很上心。
也真的很痛,顾惜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没有想到,这种时候,陪伴自己安慰自己的,居然是医生。
当然,还有外面等待自己的章心颖。
而江川,直到顾惜检查完,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这一次之后,顾惜心死了。
江川可以有很多理由,比如忙,比如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再忙,一天4时,吃饭的时候发条信息,一分钟都不需要。
而且就算是再的事情,顾惜已经明确地在他面前再三表示害怕,希望他陪,他照样辜负顾惜。
没有什么理由了,不上心就是不上心。
下午了,江川还是来电话了,问:“怎样了?”
顾惜只:“死不了。”戾气很重。
“干嘛这些。”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顾惜语气很不好。
“检查有没有有什么问题?”
“你只关心这个吗?”
“我关心所有。”
“是吗?我需要你关心,需要你陪伴的时候,你在哪?”顾惜眼眶又红了。
江川知道她又有怨言了。他只在电话里叹气,在想,不知道耳朵又要遭罪遭多久。
顾惜继续:“江川,你在医院,我没日没夜陪你照顾你,我去检查,了需要你陪,你答应了我的,最后出差就算了,连个电话信息都没有。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江川道歉:“对不起。”他觉得与其争辩,不如道歉直接些。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听得太多了,但从来没有见过你改,江川,我累了,我知道你也累了,我们离婚吧。”
“你傻的吧,不要动不动就离婚。”
顾惜忽然蹦出一句:“那你告诉我,我要你到底有何用?”
江川愣住了。
电话那头毫无声响了。
江川:“想不到你是这样看我的。”很受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