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想了好久,还是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你要考虑我么?”
心中这一团疑问埋了那么久,今天有机会的话,还是想知道答案的。
谅他也不会什么来。
如果要,几年前他就早就了。
但这次出乎顾惜意料,他:“是的。”直接而干脆,让顾惜措手不及。
就此陷入僵局,顾惜再也没回信息。
到了晚上,温良又发信息来:“怎么,老同,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别这事真还是假,是玩笑还是调侃,总之,顾惜都没有心思再去做什么。
上一段感情疲累百出,带来的阴影正在潜伏,随时爆发。
不回也不对,顾惜只好回:“呵,淡定,我什么世面没有见过(苦笑的表情)。”
“嗯,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你那么优秀,向你表白的人一定不少,你已经见惯不怪了。”
“我?优秀?”顾惜手快,打了出去。
但她对自己的那份怀疑,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你不优秀吗?我喜欢看你默默努力的样子,常常躲在实验楼楼梯偷偷看书,我不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片地盘,原属于我。”
“哈哈,失敬失敬。”顾惜没有想到温良记得如斯细节。
“还有,你总是爆发力惊人,平时看起来静静的,演讲起来校第一,还有,那次校园晚会,主持起来,台风和应变能力一流,你总让我觉得意外。”温良细细来。
啊,这些事,顾惜忘了。
居然有人替她记得。
顾惜差点落泪。
原来这些时日,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骄傲。
好在还有人记得,并来让她想起。
她是谁?顾惜!虽然没有顾怡优秀,但也有过自己的傲气。
真的,不用什么丰功伟绩,不用什么万里挑一,只要曾经想做的某件事,出色完成,令自己满意,便是值得骄傲的。
今天怎么就沦落成这样?
对自己已经毫无要求了,虽然天生没有一手好牌,但是也凭借自己努力扭转了些局面,可如今,怎么又浑浑噩噩起来了呢?
顾惜深刻自省。
不,不能怪江川,是自己的问题,江川并没有想过要毁她,是她自己毁了自己。
有些人碰到感情即迷失自我,顾惜便是这种人。
无论如何,一个人堕落,永远不能怪到别人头上。
只是,在江川眼中如此恐怖的一个人,在温良眼中,却有点白月光的意思。
顾惜笑,不知道假如当初嫁的是温良,今天觉得顾惜恐怖的,会不会是他。
再迟钝都知道,温良这是示好。
顾惜只好客套地回:“是你太抬举我。”
“嗯嗯,看来微信聊天不够诚意,老同,什么时候出来聚聚?”
顾惜一听到出来聚三个字,浑身打颤。
聚?不敢。
自己已经变成什么样?
畏手畏脚,自我怀疑,行尸走肉,强颜欢笑。
关键是,不修边幅,还胖了,如同一个中年妇女,如何见人?
再不在乎,都不想破坏自己在别人心中的美好形象。
见顾惜迟迟未回,温良果敢起来:“顾惜,给我一次机会。”
“当然,见老同,一定会有机会的。”她在努力撇清。
或者,直接告诉他,她已经结婚了,一切省事得多。
但她还是没有这样做。
为何?
女为悦己者容。
江川许久许久没有悦己了。
他甚至已经对她视而不见了。
没人愿意被身边的男人忽视,除非他已经很惹自己厌,但既然惹自己厌,又为何要让他继续成为身边的男人?
顾惜最近总是思绪良多。
她又打电话给江川:“什么时候去拿证?”
“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已经决定离婚了,还拖什么?”江川办事,除了当初追自己那事,没一件利索。
“你急什么?”
“急着和你撇清楚关系。”
“撇清楚好找下一家?就你?得了吧,哪个忍得了你?”嘴巴毒成这样。
分手见人品。
“彼此彼此。”已经如此唇枪舌剑了。
从相亲相爱,到相恨相杀,不过是两三年光景。
顾惜感叹的是,在江川眼中,她已经面目可憎,但也许在别人眼中,却是如珠如宝的。
是因为距离产生美?
多少有点,但更多的,一定是因为人的问题。
所有人都觉得婚姻嘛,嫁给谁都一样,呵,怎么会一样呢?
一件事,不同的人做,有不同的效果,生活,和不同的人过,也一定有不同的光景。
切勿因为一个男人不爱你了,就觉得自己不好,更不要因为婚姻失败,就觉得自己失败。
不不不,完两回事。
顾惜总算能重拾了点自信,不再自我怀疑,不再一味讨好。
假如婚姻注定一地鸡毛,那么一定要挑一个好的合适的,踩在一地鸡毛之上,共赏良辰美景。
在潮汕过年的时候,顾惜友情客串,陪他们去海边。
她脱鞋去踩沙,走下台阶的时候有点踉跄,江川很自然伸手去扶她,顾惜也很自然地躲开。
两人关系早已名不存实已亡,不过是缺了一张证书。
年三十夜,烟花四处轰起,热闹非凡。
顾惜没有抬头去看。
她记得第一年跟江川回来过年,两人一同看烟花,还能相拥相吻,那爱意比烟花还灿烂。
但那命运,也如同烟花,转瞬即逝。
热闹过后,一翻暗淡,各人自主消受。
江爸趁机叫上顾惜和江川来开会,教育一翻他们要如何珍惜来之不易的婚姻。
顾惜听到起茧,但不敢对江爸有任何不敬,照样恭恭敬敬地听着。
这一刻,有点同情二老,他们以为顾惜还愿意回来过年,是因着两人还能重修于好。
难怪离婚进程那么慢,那是因为他们还以为这两个年轻人还有得救。
顾惜此刻后悔了,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真不应该回来过年,陪他们一家人演戏,实属苦差,明明是帮了江川一把,但这厮不可能会感激,还会趁机添堵。
晚上,顾惜先睡,江川居然爬上床来,翻身欲伏在顾惜身上。
顾惜第一反应是抗拒的,直接推开了他。
如果连身体都是抗拒的,那么,缘分该是到了尽头了。
温良第一次打来电话。
在倒数之际。
他:“如果我现在给你打电话,那么,我们就一起度过两年了。”
顾惜心情复杂。那又如何?
她一天没有扯证,就难以心安理得和温良纠缠。更何况,她现在伤痕累累,如何能立马站起来重新去爱人?
温良啊,恨不重逢已离时,当初未和江川一起前,已首先探过你口风。
两人也许是注定无缘的,可能彼此属意过,但时机总是不对。
到了年初三,温良来找:“顾惜,你在广州不?出来见个面如何?回来这么久了都没见到你。”
“老同聚旧么?”
“是的。”
“还有谁?”
“暂时我和你。”温良。
隔了一会,他坦言:“其实,我只想见你。”
顾惜不想大家再这么模糊不清,她问:“我不是很明白你意思,我担心我有所误会。”
“4年前,你找我,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当时打了个你字,尝试了十几次,都没有发出去。”
顾惜不出话来。
遗憾肯定是有的。
温良继续:“可我当时要出国了,我不想让你等,也知道带你过去不现实,我知道,我能感觉到,你那时候是喜欢我的。只是现在,我不能肯定了。”
顾惜叹气。
温良追问:“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顾惜吁出一口气之后,决定鼓起勇气清楚:“温良。我已经结婚了,现在在搞离婚,但不知道会搞到什么时候。同样的,我不想让你等,更不想浪费你时间。”
电话那边,显然颇感意外。
如果二人是当面的,顾惜兴许能看到温良的表情。
幸好没有当面,不然,每一帧表情,对顾惜来都是刀。
两人总是不断错过。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江川,现在又有怎样的不同?
但倔强的顾惜死不肯要认后悔,而且深信,有些事,是一步一步安排着你来走的。
就如,两人一步一步地相识,然后走到结婚,又一步一步地走到离婚。
所有经历,就算糟糕,但一定有其意义。
何况,两人是真的相爱过,这已经够了。
这年代,谁还深信天长地久白头到老?
温良是思考过后,才:“那么,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顾惜还是很直白地:“温良,你已经好多年没有见我了,你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生时代,你压根不知道我现在变得多么不堪,你是如此天之骄子,只要你一挥手,好姑娘前仆后继,真的不需惦记一个将要离婚的人。”
“好,你我只是爱上了自己的幻想,那么你出来,我亲眼见见你,所有幻想部归实后,我再这话。我知道你家在哪,明天我来接你好不好,我已经错过你好多次了,我不想这次又错过。”温良一股热地了一大堆。
“我现在不在广州,你先冷静一下。”
“我已经冷静几年了,当然,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不差这点时间。”
顾惜感动。
但此刻的她,已经不再轻易相信男人的话了。
也许,他现在是情真意切的。
这就是阴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温良见顾惜不话,又:“顾惜,告诉我,你还有什么顾虑。”
顾惜当时的状态真的不好,她:“我需要休养生息。”
“好吧。”
而后,听完这通电话,顾惜忽而觉得很委屈,为什么离个婚,都要被江川牵着鼻子走?
结婚被牵着走,离婚也要?
他他父母还不能接受,就理所当然这么拖着?
顾惜浊气上涌,直接跟江川:“你给个准,什么时候去拿证?”
“你没看到吗?爸妈完不能接受。”
“他们不接受,我们就不离?这什么逻辑?”
“至少要考虑他们感受,给点时间我们。”
我们,他的是我们,哈,相对于顾惜而言的我们。
“我不可能让你无限期让我拖下去。再给你三个月时间,不行我们就走法律渠道。”
“你这么急干什么?”江川问。
“这是急不急的问题吗?我就觉得搞笑了,夫妻离婚,还需经父母同意吗?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我愿意尊重他们,我愿意照顾他们情绪,我愿意给时间他们,但我不愿意无限期地拖下去。”
“你以为我想拖啊?”江川语气也重了起来。
“我们没有孩子,房子车子虽是你名下,但都是你爸妈出资的,我分不到,也不觊觎,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财产和孩子纠纷,就这样,你都可以拖我?”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婚吗?”
“是的,结婚的时候,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喜的,但离婚,我一定要买炮仗回去烧。”顾惜就是爱硬话。
这对怨偶回顾惜家探亲的时候,沈秋兰见顾惜包的红包有点大,就:“包一半就好了,不用这样破费的,都是个意头。”
知道沈秋兰是为顾惜着想,但顾惜却:“前两年都这样包开的,今年当然要统一。”
沈秋兰还在絮絮叨叨,顾惜不胜其烦,终于出了一句:“我就包这最后一年了,别吵了。”
瞬间体肃静。
顾惜完这话后,又后悔了,何必扫大家兴,破坏大家心情?
张明珠还在这里的呢。
等江川在外接电话了,沈秋兰:“你们还离吗?”
顾惜点头。
沈秋兰叹气,:“害我白欢喜一场,以为你们一起过年,就是和好了。”她何尝不知道,从来没有办法服顾惜。
顾惜板着脸:“好不了了。”
“是不是他外面有人了?”
“应该不是吧,总之我没发现。”
“你就是神经大条,你看他,又来不爱回家,又总是有女生帮着买早餐什么的,我听你过,你当年也是给他买早餐的。”沈秋兰猜测。
等沈秋兰去做饭了,顾怡来:“妈得不无道理,你以为你敏感,有时候可能是旁观者清。”
顾惜面无表情地:“总之我没发现,就当没有,我也不想找些事来堵自己的心。他出轨或者不出轨,又有什么关系,总之有个真相就是,他是不爱我了。”
但心里怎么会毫无感觉?这样,不过是为着保护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