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秋神色恍惚的笑了一声:“现在还有谁会打电话来,不定是找你的呢。”
公婆走了,丈夫走了,儿子走了。
这个家就剩她一个人了,还有谁会打电话找她。
不,这并不是她的家,她不喜欢住在这里,以前也很少会住在这里,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儿子就这样因为一个农村野丫头负气离开,她要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
傅砚云迟疑了一会儿,走过了接了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喂,是素秋吗,砚”
“妈,是我,你这么着急有什么事?”
“砚云啊,你赶紧回来吧,仔仔犯了事,被抓走了,你爸又不在”
“什么?!”
傅砚云大惊失色,连忙放下电话,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一回到傅宅,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婆婆龚巧丫就哭哭啼啼的跑来了,一见到傅砚云,她满脸悲色立刻化为愤怒,老泪纵横的眼睛里冒出火光,伸手就往她脸上一指。
”好你个傅砚云,你做下那样的丑事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祸害我的乖孙儿,我家可是三代单传啊,如果仔仔出了什么事,我就跟你拼了这条老命!“
傅砚云深恨婆婆,听她这样当即就冷下了脸色:”妈,你这话什么“
”不要叫我妈,谁是你妈,我老武家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媳妇!“
”龚巧丫,你什么呢,谁不知廉耻了!“傅老太是个暴碳性子,她立马冲过去维护女儿,”我看你老武家的人才不知廉耻,要不是我傅家,你以为你儿子能有今天?“
”妈,你消消气。”傅砚云已下定决心要和武保林离婚,这会子也不用再客气了,怕自个妈被气坏,忙过去拉住了傅老太的胳膊,“你跟这种人吵什么,不行就让二哥撤资,他武保林又不缺我们家的钱。”
婆婆龚巧丫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担心起来,但脸上还是不肯服输,就地一跳,放声大哭:“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绝情的女人,有你这么做妈的吗,我们武家的财产将来还不是仔仔的,你现在让你二哥撤资,就是想毁了武家,毁了仔仔!”
傅砚云急道:“我什么时候要毁了仔仔了?”
不管她和武保林离不离婚,儿子是她的软肋,所以在和武保林撕破脸之后,她才选择隐忍,就是为了儿子能够顺利继承武家的产业。
傅家产业再大,那也是傅家的。
仔仔姓武,武家所有的一切才完属于仔仔,这一点她无比清楚,所以绝不可能让二哥撤资,她这么就是气愤之下想吓吓婆婆。
龚巧丫一听,几乎快要矮下去的嚣张气焰立刻重新高涨,她抹了一把眼泪,冷哼了一声:“既然你不想毁了仔仔,就把仔仔救出来!”
傅砚云这才得以问武世安出了什么事,傅老太刚想张嘴解释,龚巧丫又是一蹦三尺高,两掌顺势一击,哭骂道:“提起这件事我就来气,都是你那个私生女惹出来的好事,明明是她挑唆着那个霍家的子把仔仔打了一顿,还倒打一耙污蔑我家仔仔邦架她!”
“什么,是艾青尘?”她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艾青尘是她的女儿,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她是天生的不喜欢,现在因为艾青尘儿子被抓了,她心里立马腾起一股怒火,“她怎么能这样做,太过分了,仔仔怎么可能会”
忽然,她住了嘴,想起仔仔被二哥教训的那一次,她脸色一变,难道仔仔真的又闯祸了?
“砚云,你糊涂了。”傅老太听到她明显偏向武世安,有些不高兴的甩开了她的手,“这件事关青尘什么事,她那么好一个孩子,不会”
“什么,亲家奶奶,你这的什么话?”龚巧丫气的浑身颤抖,想也不想就打断了她,话时口水飞溅,都喷到了傅老太的脸上,“依你的意思,还是我家仔仔的错了,好啊,我算是看清你们傅家人的嘴脸了,好好的亲外孙不疼,疼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杂中!”
“你嘴巴放干净点!”傅老太大怒,“青尘是我傅家的人,不容你这么满口污言秽语的侮辱她,还有,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仔仔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
自从知道艾青尘才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弥补,天天和老头商量着要怎么样才能认回她,又怕这个时候去认她,她会误会是因为甜甜。
她心里对艾青尘有愧疚,骤然听到有人这么侮辱她,愤怒连的脏话都出来了。
仔仔这次被抓不仅仅是因为青尘的事,还因为这个星期一在西城打人的事。
这件事,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好啊!”龚巧丫气的身血液倒流,用力的一跺脚,指着傅老太咬牙切齿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好好好,你们傅家不管仔仔,我这把老骨头管。“
完,她冷哼一声,气咻咻的转头离去,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双眼阴狠的盯着傅砚云。
”你不要忘了,仔仔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不护他,天理难容!“
傅砚云浑身一震,待龚巧丫离开之后,她慌乱的看着傅老太:”妈,你赶紧打个电话给二哥,他肯定有办法的。“
傅老太突然冷冷的笑了一声:”你不是不让你二哥管老武家的事了吗?“
刚刚一听到仔仔被抓的消息,她在瞬间慌了神,可是被龚老太这么一闹,她反而冷静了不少。
”妈,你这的什么话,仔仔可是你的亲外孙啊,难道你的心里对他一点疼爱都没有吗?”
傅砚云失望的看着她。
“如果我不疼仔仔,我会这么着急的把你叫回来吗?砚云哪,仔仔是你儿子,青尘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把她扔下这么多年不管不顾,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好了,妈,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你不想听,我也要,仔仔被抓不关青尘的事,他在西城把人打伤了,听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傅砚云脸上一惊:“仔仔把人打的怎么样了,有性命之忧吗?”
傅老头默默摇了摇头。
傅砚云长舒了一口气:“不死人就好办。”
“砚云,你这的还是人话吗,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吵了,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应该让仔仔受到一点教训,否则指不定哪天他就闯出更大的祸事来,到时候恐怕连你二哥都收拾不了,真等到那一天,就晚了。”
着,颔首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让仔仔先在里面待几天,到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哥。“
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女儿糊涂,儿子又不愿再插手武家的事,她担心有一天外孙闯出大祸,不如趁此机会,让他吃一点苦头,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傅砚云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妈,你不想救仔仔就不想救,扯这些干嘛,仔仔是我的儿子我知道,平时是喜欢胡闹了点,但都是些错“
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孩子打打闹闹的,可是如果霍骁故意为难仔仔,事情可能会变得比较棘手,所以她才想让二哥出面解决,没想到被自个妈一口回绝了,她怎能不寒心。
”错?“傅老太痛心疾首道,”这还叫错,砚云哪,你真是太糊涂了,你这不是爱仔仔,你这是害仔仔啊!“
”不,就算所有人都不爱仔仔,我也是最爱他的,我怎么可能害他!妈,你不管就算了,仔仔是我的儿子我自己管。“
完,她也气咻咻的离开了。
傅老太望着大门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当晚。
夜色深深,没有月亮,也没有一丝星光。
一辆奔驰像是脱缰的野马急驰在黑夜的高速上,车里的音响开得震天响,里面还时不时传来男女混合的笑声。
“哈哈,安哥,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出来啦。”
“当然,你安哥我是什么人哪,就这点事根不算事。”武世安掩不住的得意洋洋。
“对,我们安哥神通广大,什么事不能摆平,那个该死的霍骁还敢惹我们安哥,不是自寻死路吗。”
“哈哈对对对,不过真是可惜了,没绑到那个妞。”
“唉,你有没看到艾青尘旁边那个妞,长得真他妈带劲。”
坐在后排的陈寻皱了皱眉头,低低喝斥了一声:“闭嘴,让安哥专心开车。”
他一开始还挺享受这种急速带来的刺激感,随着速度来快,不停的超前面的车辆之后,他才感觉到一丝害怕。
他想提醒一下武世安,又怕遭受别人的嘲笑,只能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看向窗外,路边栽种的树木像是闪电一样急速倒退,他看的头有些发晕,忽然想到六年前的那场车祸,他默默的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喂,安哥,不行了,我要吐了”
坐在陈寻旁边的一个女人受不住了,她满脸大汗,痛苦的捂住了嘴巴。
“你们女人真是麻烦!”
武世安不高兴的嘀咕一句,脚踩上了刹车。
很快,车停了下来,一车人顺便下车透透气,也没人管那个女人一个人扶着路边的树,弯着腰吐的搜肠刮肚。
“哈哈,豹哥,我刚刚看你脸色不太对劲,不会吓得要尿裤子了吧?”
陈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子才吓得尿裤子呢。”
武世安笑道:“你们两个这么一,我还真有点尿急了。”
着,几个人一起找了一颗大树正准备解手,忽然旁边草丛里似有什么西在动。
武世安脸色一变,抖着嗓子道:“什么西?”
一个叫阿黄的颤声道:“别不是有鬼吧?”
武世安喝斥道:“放屁,这个世界哪来的鬼。”
另一个男人附合道:“对,肯定不是鬼,应该是什么动物。”
陈寻大着胆子走了过去,透过路灯,微微可见草丛里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在他看着那人时,那人也睁着一双惊恐和警惕的眼睛盯着他,眼睛里似有泪意。
陈寻神色一动。
竟然是她。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躲在这里?
就在一声惊呼差点脱口而出时,他又抿上了嘴。
“喂,豹哥,有没有看清是什么西呀?”
“哦,没什么,好像是一只野猫,已经跑了。”
完,他若无其事的朝着武世安走了过来:“安子,我实在闻不惯艾米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洒了多少香水,再和她一起待下去,我怕我自己一会儿也要吐了,你们先走吧,我等牙仔他们过来再走。”
武世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想到其它,他开车走在前面,后面牙仔,阿波他们几个骑着摩托跟在后面。
当时,他们可是打了赌的,摩托和奔驰飙车。
一开始牙仔他们还能跟得上,现在连影都不见了,不过,他们几个人骑车很快,应该过不久就会追上来了。
“那随你吧!不过”他顿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吐着酒气笑道,“豹子你长得这么好看,月黑风高的,一个人心点。”
阿黄大笑道:“哈哈哈不定咱们豹哥还能遇到个狐仙什么的”
陈寻笑道:“就你磨牙,你们快走吧,不然牙仔他们追上来安子你就难看了。”
“嗯,阿黄,你去看看艾米,赶紧把她弄回来。”
很快,武世安驾着奔驰车扬长而去。
“出来吧,辣椒”
“”
躲在草丛里的人就像一只受伤的兽,警惕的待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陈寻低低笑了一声:“昨天还那么凶,今天怎么变成怂包了?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动手请你出来了。”
“你才是怂包,你们家都是怂包。”
草丛里的人表面骂的凶狠,声音却带着软弱的哭腔,她揉了揉蹲的发酸的腿,慢慢的站了起来。
她的样子有些狼狈,头发散着,白色连衣裙的袖子也撕破了,迎着而立衣袂飘然,像朵楚楚可怜的白花。
陈寻刚想讥讽她两句,忽然看到她梨花带雨的柔弱样子,什么不好听的话都不出来了。
他呆了呆,才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