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花来没几天,家里乌烟瘴气,阮玉清老是与她别别扭扭的,首先,阮玉清对钟月花印象不好,觉得她是农村的,不讲卫生,事实,人家可讲卫生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待见人家。
其次,顾念交待过,孩子的食物都得经过顾念审批,钟月花严格按照这个指示,有时阮玉清要给孩子弄吃的,她就要通知顾念。
有次,阮玉清要给喵喵与咪咪喂奶粉,钟月花从她手里夺过了奶瓶,道,“阿姨,还是我来吧。”
阮玉清没话,只是哼了声转身回了卧室。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了钟月花讲话的声音以及冲水声。
阮玉清不知道保姆给谁打电话,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
听了半天,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名字,而且,姐姐妹妹地喊,阮玉清知道她是给谁打电话了。
等钟月花出来,她又绕进了卫生间,发现洗脸池里的边缘,有白色的水渍,应该是牛奶粉调的液体,这下她不乐意了。
直接奔进了厨房找钟月花理论,“你什么意思?你这个保姆看不出来,居然在中间挑拔离间。”
“阿姨,你什么,我听不懂。”
钟月花正在做饭,锅里炖了猪蹄,呼啦呼啦,正徐徐冒着热气。
阮玉清冷哼着,脸黑得似锅底,“你怎么可能听得懂,你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黑心肠的事,人家都农村人单纯,现在,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怎么了嘛?”钟月花回头,对上她的视线,笑脸吟吟地问。
见保姆装蒜,阮玉清不舒服了,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刚才在卫生间给顾念打电话什么?”
“我没有。”
钟月花也是个聪明之人,赶紧否认。
“你还装蒜,我都听到了,你喊顾念大妹子,她应该喊你大姐吧,你们还提到了我,你,我怎么就得罪你了,你是她的奸细吗?她花钱雇你来家里监视我吗?”
“不,不是。”钟月花被质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没有的事,阿姨,你听错了。”
“我才没有呢。”阮玉清冷笑,笑里仿若藏刀,“你与她联合起来,是想赶我走,是吧?”
“没有,没有的事。”
钟月花急了,结结巴巴喊出,“阿姨,你误会了,我只是给大妹子,孩子今儿吃饭的情况,因为,大妹子交待过,每天要向她报备一下孩子的饮食,吃什么,怎么吃的。”
好个顾念,阮玉清在心里暗自骂。
这女人心机果然不单纯,防着她呢。
听了保姆的话,阮玉清心里更不舒坦了,她不再给钟月花话,回客厅去了。
江益华打牌回来,摸着肚子直嚷饿,阮玉清坐在旁边不吭声,见老伴儿有点异样,江益华逗了两声,见她仍然不话,知道老伴儿应该是在生气,与老伴儿生活了几十年,江益华太清楚她脾气了,心里想,过会儿就好了。
便拿着遥控器看电视。
下午,顾念回来了,饭菜上了桌,钟月花今天可忙了,阮玉清与她吵了架后就一直躲在卧室里,什么也不做,直到饭点才出来。
所以,钟月花的菜没做几个,孩子衣服也没洗,地也没拖,顾念回来时,她赶紧迎上去,给顾念拿拖鞋换,并且,不好意思,“大妹子,今儿太忙了,所以,开饭的时间可能会推迟一点点。”
“没事。”
顾念脱下外套,搁在手弯里,直接回主卧看孩子,喵喵还在睡觉,咪咪到是醒了,躺在床上睁着一对大眼睛到处望,还不断打着哈欠。
“你们今天是睡了一整天么?”
顾念把咪咪抱起来,掀开衣服,开始喂她奶。
孩子吃的可得劲了,时不时,还轻轻咬了下她。
可调皮了,孩子调皮明在成长,顾念心里可高兴了。
喂完了咪咪,顾念又把喵喵弄醒,心想不能睡久了,不然,晚上,她就睡不成了,孩子一直清醒着就要玩,他不睡,她又怎么睡。
喵喵睁着惺忪的眼喝奶,喝完后,顾念把俩孩子抱进了儿童摇篮里,转身出了主卧。
钟月花正巧在盛饭,见她出来了,喊了声,“大妹子。”
盛完饭,保姆又去客房请两个老的出来吃饭。
二老出来了,江益华到是一脸平静,阮玉清的脸就拉得老长了。
嫁入江家十几年,顾念也知道婆婆性格,知道应该是哪儿不对劲。
饭桌上,几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钟月花不敢话,顾念也不想,只要婆婆不提,那就相安无事。
“顾念,我是喵喵与咪咪的亲奶奶,你觉得,我会害自个儿孙儿孙女?”
饭吃了一半,阮玉清再也忍不住了,扬声便问。
顾念秀眉拧了拧,慢缓缓道,“妈,你哪儿给哪儿啊?”
一头雾水,莫名其妙,顾念懵圈。
“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顾念笑着回,继续低头吃饭。
半晌,她又道,“妈,工作了一天,我也累了,你有事,你就摆明了,不需要藏在心里,藏久了,就是心病了。”
“行,这是你让我的。”
阮玉清放下碗筷,心里有气,怎么可能吃得饱饭。
“她今天向你告密了吧?了我什么?是不是我拿刀子割了喵喵,拿瓶子烫了咪咪的嘴?”
阮玉清气势汹汹,矛头直指向保姆。
钟月花有点着急,“阿姨,我给你解释过了,我只是给大妹子一下孩子的吃什么,你在门外偷听,可不是一个好品质,你可是城里人,城里人有化有素质。”
见老太太不罢不休,又提起这件事,钟月花心里又急又烦,又怕顾念怪罪到她头上。
所以,她急急忙忙开口解释。
“我的品质,不需要一个乡下人来质疑。”
阮玉清快气疯了,活了大半辈子,她的人品居然遭到了一个泥腿子质疑。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妈,电话是我给大姐打的,我问她,喵喵与咪咪今儿吃得乖不乖,吃了多少,仅此而已。”
难道她一个当妈的,还不能问一下自己的孩子在家的情况。
“我在单位上想孩子了,妈,你也是个女人,你知道当妈的那种心情,见不着孩子,我心里急嘛。”
顾念这样解释,合情合理。
阮玉清抓保姆的话,“她,是她给你打的电话。”
“我打的,不信你问她。”
顾念紧持以她打给保姆电话收场。
钟月花眨了眨眼,道,“好像是大妹子打回来的,我忙晕了,都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我打的了。”
见顾念与保姆一唱一合,阮玉清咬了牙,“行。”
她们的表演没有一丝的漏洞。
雇保姆的钱是顾念出的,人家自然听她的话。
这件风波就这样过去了,阮玉清也不再提,不过,第二天,阮玉清不去买菜了,也不做饭,更不会带孩子,她与江益华早上出去,晚上才能回来,回来就上桌吃饭,几天下来,钟月花叫苦不迭。
她找了顾念辞职,顾念不同意,然后,顾念就只能给她加了一千块的工资。
那晚,江辰回来了,一脸的苦瓜,顾念刚洗完澡,喂着一孩子奶,江辰过来找她话,她正好抬起头要找江辰聊聊,见他过来了,点了点头,轻轻问出,“你。”
“还是你先吧。”
江辰给自己点了根儿烟,想到孩子又把烟掐了。
“你妈不能在咱们家住了,你去给她们一声,让她们搬出去住吧,她们有退休金,去租个好一点的房子,钟月花的工作量太大了,两个孩子,两个老人,她做不了就得给我闹,我已经加了她一千块工资了。”
江辰沉默,再怎么,老人也是他的父母,叫他怎么张得了这个口,这样的话。
“要不,你去?”
江辰试探顾念口气。
“我不能,这个,必须得你。”
她去,她成什么样了,大家都会她是个凶儿媳。
事实上,她已经够宽容的了,但是,外人又怎么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只看结果而已。
她不能背负着不孝的骂名。
“我张不了口。”
江辰搔了搔头。
“那你哥怎么就张得了口?”顾念不疾不徐反问。
“他是他,我是我。”
江辰这辈子,最不喜欢别人拿他给任何人比。
“行,你不没事,反正,以后,我就叫钟月花做两个人的饭菜,你爸妈的,他们自己做。”
“那怎么成?”
江辰急了。
“不行,我也没办法,要不,你自己给钟月花加工资,或者,你再请个保姆来伺候你爸妈。”
“不现实,好,我去,我让我妈做事就是了,好脚好手的,又能吃能睡,要什么人伺候呢。”
江辰妥协。
“好。”
“顾念,我有事给你。”
“你。”
顾念把孩子抱上床,正欲躺下之际,江辰跟过来了。
“你手里真没钱了?”
“没有。”
顾念回答的十分干脆。
“好吧。”江辰的眼神闪了闪,略微有点难为情,“你哥手里应该有点,要不,你去帮我借点,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顾念的眼皮跳了跳,“我哥的钱,是他的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钱药水煮过的,我们几时能借到过?”
江辰想了想也是,顾老大的钱的确难借,看得比命还重要。
“你单位上的同事呢,能不能借一点?”
顾念不想话,不过,看到江辰那样急不可耐,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到底出了什么事?”
“赔了,我贷的五十万款赔了,现在,必须捞回来,不然,这个厂会赔得血无归。”
“你不是稳赚的么?”
顾念也有点着急,五十万啊,江辰是她老公,她们有婚姻关系,五十万债务得她们一起背啊!
提到以前过的话,江辰沉默。
“来是稳赚的,哪晓得那个客户骗人,卷了款逃走了,这种钱他也敢骗,气死我了。”
江辰心里气得跳脚,在老婆面前,他可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毕竟,先前,他把话得那么满。
顾念抿唇不语,不知道该什么,人不安份真的会出幺蛾子。
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十万就够了么?江辰,十万能挽回一切损失吗?”
“能的。”江辰努力点了点头,他握住了顾念的手,“我算过了,能的,这厂也不是我一个人,三四个兄弟,人人都有一份,我出十万,他们几个凑过二十来万就够了,那个客户跑了,可是,其他客户给了订金,我们得把货出出来,可是,没钱买材料,那批工人还在岗位上等着,如果有了钱进材料,等成品出来后,咱们就有钱了,顾念,我没骗你,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厂里看看。”
顾念又不话了,江辰着急。
但是,急也没用,他必须等顾念点了头才敢去借钱,现在的他被整怕了,也怕背负一身的债务,他与顾念是夫妻,他不能坑了顾念。
顾念来是要去江辰办的厂子看看,可是,那天,被一个客户缠上了,半天出不了门,江辰那边又催得急,已经连续几十个电话过来催钱,顾念没有办法,只得去找了沈南辞。
她给沈南辞是这样的,遇支薪水。
来顾念以为自己可能要磨上半天的嘴皮了,没想到沈南辞一口就答应下来。
这完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要知道,顾念是开了安南历史先河,安南所有的员工,根没这样的特列。
顾念来是想去预支五万薪水,想着再去其他地凑过五万。
她是想找薄菲借的,然而,沈南辞像知道她的心事一般,居然主动开口让财务给她预支了十万块。
顾念从财务手里接过那沓钱时,心情是沉重的。
暗忖,以后,自己要努力工作了,不然,无法报答沈南辞的恩情。
除了知遇知恩,现在,又多了份送炭之恩。
然而,顾念哪里又知道,沈南辞的恩情,这辈子,她都偿还不了。
沈南辞要的并不是她的埋力工作。
或者,其他什么,他要的,顾念给不了。
这许多的事,多年前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