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辞来医院看望顾念,江辰与他打了招呼,转身拿了水壶借口打开水走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顾念与沈南辞。
“好了吧?”
沈南辞问。
“还行,谢谢沈总。”
这句话,似乎顾念与他交流时得最多,并不是假意的客套,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不要那么多,我是你老板,你是为安南卖命才搞成这样的,看望你理所应当嘛。”
沈南辞放下手里的水果篮。
拿了个水果想削给顾念吃,可是,找不到刀子,只好作罢。
“来,我想买花的,可是,怕你家那位误会。”
“不论如何,我还是谢谢你。”
着着,顾念就把话峰转了,“沈总,其实,江晓真的挺好的,虽然有点活泼,她待人还是挺真诚的,你这个年纪,找的就是想一个能一起居家过日子的人嘛。”
“居家过日子不错,那也得找个顺眼的,看不习惯的话,怎么一起过?”
这话搁在了沈南辞心里,他一般不会与顾念交流这些事情。
但是,今天,她竟然了,他就只能回答。
“江辰待你现在挺好的吧?”
“好。”
顾念点头。
“没成天不回家吧?”
“当然。”
“这不就好了。”
她能幸福,他就高兴,不知道为何,一个与他非亲非故,无血缘关系的人,他居然能整天为她担心,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江辰拎着水壶进来了,抬头看了看他们,把水壶放到角落,再为沈南辞倒了杯水,顾念生病,江辰担忧,见顾念尚在病中,他也没有与沈南辞针锋相对。
沈南辞道了声谢后,喝了一口,望着江辰笑了笑,然后,把杯子放下,对顾念道,“赶紧养好身体,事务所里的两个律师,手头上都有两个棘手的案子,上周败诉,这周在重新物色人选,等你病好,都归你如何?”
江辰望了眼笑意盈盈的沈南辞,心里不舒坦了,撇嘴道,“沈总,你把我老婆累坏了,可是赔不起的。”
沈南辞尴尬笑了两声,道,“对对对,老弟,你得对,不能给你累坏了,不然,我到哪儿去找个这么能干的老婆还你。”
完,沈南辞向顾念扬了扬手,再给江辰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江辰送至门口,待沈南辞走远,见不着人影了,他骂了句,“黑心的老板。”
“他怎么黑心了?”顾念听到,不解问。
“把你累成这样,还不黑心,还要安排工作给你,他就是在榨取劳动人们的血汗钱,换以前,是要枪毙的。”
“乱。”顾念笑眼弯弯,“江辰,是我自己愿意多接案子的,你,不多接案子,咱们家怎么过?”
“那也不能拼命。”
江辰是心疼自个儿老婆。
但是,除了心疼外,他也无能为力。
“我是拼命,但也只有这几年了,大好的光阴都浪费了。
“沈老辞待所有员工都这样好?亲自看生病的员工?”
江辰刻意酸溜溜问。
“你想什么?”顾念戳眉。
“我只是想,他对你表现得太过于热心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始终是我老板,他对我有提携之恩,这个,你应该清楚,而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也应该知道。”顾念给了他一记懒得理你的表情。
以前,江辰敢,他清楚,现在的江辰糊涂了,他有时候特没有安感,就怕哪日顾念跟着人家走了,不要他,不要孩子,留着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带着三个孩子,孤苦无依。
“江辰,你快来。”
晚上,阮玉清给江辰打电话。
江辰不知发生了啥事,顾念生病后,江辰似乎改了心性,心情好什么也好了。
“啥事?妈?”
“你爸快不行的,这次是真的,真的不行了,你们快来啊。”
知道老妈这次不会假,因为,平日里,老妈哄人的腔调硬沉沉的,这次,似乎带着哭音,出口的话都在颤抖。
“马上就来。”
江辰给顾念了声匆匆走了,顾念想撑起身,胃实在疼痛的厉害,疼痛难忍,只好作罢。
江益华躺在床上,呼吸困难,眼皮一翻一翻的,似乎身都在颤抖。
**君的离开,对他打击不,平时,看不出他有多喜欢那个孙子,事实上,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他是喜欢到骨子里的,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孙子,又那么优秀,天妒英才,早年让他离开人世,他江氏一门单传血脉没了,江益华怎么能不气不伤心呢。
江辰赶去后,江宇也来了,江晓是一直守在父亲身边的。
自从父母为她卖房还债外,她比以前孝顺多了。
然而,两个心里是有介蒂的,这个,江晓心也清楚。
江宇招来医生,让他们赶紧替为江益华检查病情,家属被医生赶出了病房,不一会儿,护士推来了担架床,一行医护人员匆匆把几乎失去意识的江益华推进了手术室。
阮玉金也来了,阮玉清见了他,一把抱住了他,痛哭失声,呼出,“老六,这可怎么办呀?”
“四姐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咱们不能先乱了阵脚,相信老江会熬过去的。”
阮玉金赔着江家一家子,静候在手术外,等候着江益华手术成功。
然而,他们等来的却是江益华永远闭上双眸的结果,一连串的白袍医生垂头丧气从手术室鱼贯而出,摘掉嘴上的口罩,对江宇道,“尽力了,但是……”
江宇的脸在那一瞬间黑成了灰炭。
他拔开了医生的身体,几步冲进了手术室,后面紧紧跟随的还有他的弟弟江辰,妹子江晓。
阮玉清愣在当场,阮玉金也不知道该什么才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阮玉金以前总爱这句,然而,今天,他不出口。
江益华走了,剩下了阮玉清那个可怜的人。
阮玉清似乎感受不到外界所有的一切喧哗,听不到一切的声音,她脚步踉跄地走进去,见自己的两个儿子站在手术前,望着手术室上那张面色惨白转青的脸,呆愣怔然。
而她的女儿,江晓扑在尸首上痛哭流泪。
阮玉清感觉脚下一个踉跄,整个栽倒在地失去知觉。
江益华出殡那日,阮玉清躺在闲上,自从得知江益华走后,她就卧床不起,头发白了,仿若瞬间苍老十岁。
人啊,就是这样,当他在的时候,永远与他有吵不完的架,总是围绕着柴米油盐酱醋荼,现在想想,多无趣,多没意思呵,现在,没人给她拌嘴了,她永远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来多,来汹涌,转瞬,模糊了她的视线。
今后,她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知心话的人了。
再也没人可以,让她永远无休无止的骂着,埋怨着。
江益华的丧事办完,江宇让阮玉清去他家里住,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阮玉清不敢去了,推托道,“你的孝心我知道,但是,我喜欢一个人住着。”
“妈,白丽芸不在了,与以前不一样了。”尽管江宇再三服,阮玉清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阮玉清知道,走了一个白丽芸,还有第二个白丽芸,去江宇家住了一个月,又去打扰了江辰家一段时间,她来发现,她与年轻人是容不到一块儿的。
这也是她后来才想明白的道理。
阮玉清拿着老伴儿遗照,不停地掉着泪,嘴里低喃,“老头子,你咋就走了呢?”
老大丧子离婚,老三也离了婚,孤苦一人生活着,老二婚姻现危机,这种时候,他怎么就真的走了?
阮玉清仿若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是,人不在,呼吸也不在,所有的一切都将远离她,归为尘土。
似乎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而,摆在客厅的遗照,还有柜面上,玻璃砖下那些照片,证明着一个叫江益华的人曾来到个这个世界转了一圈。
江益华死了,江辰也改变了不少,阮玉清也不愿意到他家去住了,即便是他们买了新房子,房子比原来更为宽敞。
他们也不愿意。
顾念是在公公出殡那天出的院。
出院后,她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她父亲顾成华的身体也不太好,话来活,似乎一整天听不到他一句话。
人老了就是这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顾念回公司后,沈南辞把新任务交给她,果然就是前面两个资深律师的遗留案件,败诉,两个字写得特别大,有点刺眼。
“顾念,有信心么?”沈南辞问。
“有一点”
“不不不,你不能只有一点,你要有十分的把握。”
顾念这个人,细心出了名,她能发现别人不能发现的西,注重细节更能决定成败,许多次,他都没发现的问题她发现了。
再,顾念的心理素质也比较过硬,她以前打的离婚官司,他还没发现。
见过几次顾念在公堂上言词犀利攻击对手,攻的对溃不成军,毫无招架之力,而这些人,都是个个在市律师领域能拔尖的。
顾念是匹黑马,已无置质疑。
所有的爆发都来自于她平时不辞辛劳的努力。
“沈总,别吹了,我都被你们吹得快飞起来了。”
“有没有晕眩的感觉?”
“有一点儿。”
沈南辞与她相视而笑,其实,沈南辞心里知道,顾念不可能会飞起来,也不可能会晕眩,这可能是这姑娘最好的品质。能识大体,把握得住大局,对于她这种人,缺少的就是机会。
她的成功,同样也是他的成功,他们的关系相辅相承,她能打赢官司为安南带来利益,他奉上一颗赤子之心,动用人脉倾力打造,互利互惠,何乐而不为。
顾念回自己办公室,研究了下案子,这两起案子胜算的确机会不大,她必须得找出对破绽来。
近段时间,她一直在翻找许多同样案例,归纳总结反思后,再作比较。
整整三天两夜,顾念呆在自己办公室里。
江辰急疯了,给她打了好多次电话。
她接了后,告诉江辰在办公室里,江辰过来接她,她才给妈妈打电话。
金玉兰告诉她,孩子长得挺好,着喊妈妈了。
顾念真的挺高兴的,回家看着两个胖咪咪宝贝,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由于顾念证据充分,又做了相当的准备,那两场官司顺利胜诉。
原告拉着她的手,热泪盈眶,表达一辈子感激她的意愿。
一再,要不是她,他就肯定把牢底坐穿了。
是的,后一场官司是一起杀人案件,凶手隐藏的相当好,有反侦察能力,过心理,顾念以前也特别喜欢看侦破,更喜欢研究一些微表情之类的西,关键时候,这些西还是派上了用场。
检察官根据一些凶手刻意误导的信息,指正原告为凶手,原告不服上诉,最后败下阵来,是顾念拯救了他的未来,他的灵魂。
差一点便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顾念打的官司再次胜诉,当天走出法庭时,一群记者纷涌而至,纷纷向她们举起了摄像机,正巧拍下原告泪眼朦胧,握着顾念手不放千恩万谢的一幕。
这一幕在顾念律师生涯里永远定格。
娱乐周刊想找顾念做个专题报道,顾念一再推托,一来没时间,二来,她没觉着有什么可以宣传的。
她是名律师,替客户打赢官事是份内之事。
见顾念不愿意接受专访,娱乐周刊,把目光转向了安南的负责人沈南辞。
从业以来,沈南辞一直都是十分低调的,但这次,也不知为何会破例。
娱乐周刊来是报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沈南辞会真的同意,当下大喜,派专业人士心布置了这次专访。
专访里,沈南辞了许多安南创业以来的辛酸经历,简单了些自己,在结尾时,他这样评价顾念:“用咱们安南团队所有律师的话,顾律师是匹黑马,她的成功,更多的是在于她自己的勤奋刻苦,机会永远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有人,顾律师的成功主要是来自于安南对她的栽培,其实,我想,如果自身不努力,我沈南辞就算有千万只手,也不可能让她达到如今的地步,谁都知道,律师不同其他行业,我们是用官司话,十年,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十年,也不算是一个过于漫长的岁月,但是,这时间,让一个人成功是足够的,有了平时的累积,才能在有朝一日大放异,用此语,堇献给所有想要功成名就的人。”
沈南辞的话不仅在律师界引发轰动,甚至在市都成了至理名言。
这段访,江辰看了不下十遍,来来回回看着,研究着沈南辞的每个字,每句话,看着看着,他就痛苦万分。
干嘛要看,简直是给自己添堵。
顾念又成功了,江辰失落啊,所以,他开始疯狂地打处找工作,到处都找遍了,也没人敢用他,哪怕是他想去超市的服务员,那经理都闲他年纪大。
想当个跑堂都不行,江辰气馁了。
找不到工作的江辰发落魄。
他拎着个酒瓶,站在十字路口,望着昏黄的路灯光,一脸茫然。
举起酒瓶喝了几口,然后,将瓶子砸在了脚边,妈的,他骂,一个人喝,多没劲啊。
顾念生病,他改了心性回了家,与以前那帮哥们儿没接触了,今儿,他又升起了想找人喝酒的**。
摸出手机打电话。
“哎哟,老江,你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里传来了陈老三喜孜孜的声音。
“啥话,我咋会不记得你?”江辰拧了拧眉,这混蛋什么话。
“你老婆都是大名人了,年入没有几百万,也有百万吧,你现在吃香的喝辣的,你怎么可能记得我们这种穷兄弟嘛。”
“得,不喝早。”江辰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种话。
他随便走到哪里,随便打个电话,沾得永远是顾念的光。
他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他觉得自己憋屈,是沈南辞一手把顾念提拔起来的,若没有沈南辞,他不相信顾念有这个事。
他如果享乐其中,那就是窝囊。
谁都嘲笑他头顶上的青青草原。
他甚至不想回去面对顾念,他不知道要怎么与顾念交流,怪只怪他太没能力,无用啊。
江辰恨哪!
为什么成功的那个不是他?
顾念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他都置之不理,孤独地坐在一间酒馆里,寂寞地喝着盅里的酒。
喝醉了,趴在酒馆里睡了一夜,大清晨的,他跌跌撞撞跑去了安南,直接闯进了沈南辞的办公室。